柳风瑾心中涌动不已,也是万千感概,那个高高上男人、一向不苟言笑,不怒自威,冷漠且表情单一帝王,如今悲不自胜,老泪纵横样子让人心疼,不仅如此,英雄老却悲哀中又透着穷途末路绝望。
柳风瑾低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锦盒,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生日礼物,总算有人惦记自己生日了,这种心情不仅仅是开心能形容,还有激动。
“皇上,不管发生了什么,风瑾都希望您健康地活下去,尉迟兮然已经是过去事情了,您又何必执着,她若有心原谅您,早就不会记恨您;她刻意记恨您,您做什么努力都没用。您是个好皇帝,雄心大略,对百姓仁慈,对属下宽容,南宸需要这样皇帝。”柳风瑾道。
慕容崇瑞愣了半天,冷道:“朕仁慈吗?你真觉得朕仁慈?朕曾经下令斩首了柳致墨全族人!你再看看这个!”
他扔过来一道圣旨,柳风瑾有些惶恐,或者多是尴尬,因为慕容崇瑞从未对自己这样粗暴过,偏偏那道圣旨她没接住,“啪嗒”一声掉了地上,柳风瑾捡起来,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原来是关于处置许梦龙及其家族成员。
柳风瑾手有些颤抖,那上面包括曝尸、鞭尸,还有株连九族,连十岁孩童都不放过,十岁以下男童一律入宫当太监,十岁以下女童一律卖入官窑。圣旨背后还附着密密麻麻名单。
“你看了这个你还觉得朕仁慈吗?”慕容崇瑞冷道。
柳风瑾拿着圣旨手有些颤抖,想起那天法场上,那么多人头滚落地上,刽子手手起刀落之间,竟如同砍白菜一般,四处横飞鲜血。那弥漫乌云和血腥,那死寂一般沉默以及沉默里无声抗议,都柳风瑾脑海里挥之不去。
柳风瑾沉默了,关于仁慈,关于明君,她一下子没了主见,或者说她所认为明君和仁慈带了她自己感悟和私心。
慕容崇瑞道:“你下去吧,你所说话,朕知道了,朕会做好防范。”
柳风瑾咬了咬嘴唇。轻轻退了出来。
走出凌霄殿时候,已经是凌晨,因为是冬季。夜晚天空显得特别清亮,似乎整个天空都低沉了许多,天空里星星闪烁不已,柳风瑾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傻瓜。闹了一场恶作剧,本来以为是主角,偏偏是个丑角。
“可笑,真可笑!哼,他江山想给谁,我才不管!再也不管了!”柳风瑾心中赌气道。她月光下静静地走着,除了来来回回巡逻侍卫,整个皇宫那么安静。
“这么晚了还一个人游荡?”一个含笑声音从自己上方传来。
柳风瑾愣了一下。一抬头就看见慕容泽初好笑地坐那里,双手交叉胸前,正含笑地看着她,柳风瑾噗嗤笑起来,道:“不要只说我。某人也是夜猫子。”
慕容泽初轻巧地跳下来,将一件围脖围她脖子上。道:“出来也不带个围脖,灌了冷风怎么办?”
柳风瑾又笑了,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关心人了,莫非是阿诺一手调教?”想起阿诺,柳风瑾乐了,那真是个与众不同姑娘,不过用世俗标准评价,但是柳风瑾看来,足够配得上我们风华绝代九皇子。
慕容泽初不置可否地耸肩一笑,道:“你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喽。”
柳风瑾埋着头不说话,脚步却放了许多,不知道慕容逸离开没有,要是没有话,她要赶回去送送他——想到慕容逸,柳风瑾顿时感到精神百倍,而且归心似箭。
慕容泽初笑道:“怎么,现急着赶回去了?”
柳风瑾笑道:“是啊,突然困了嘛!你怎么这里?散步?”
慕容泽初故意抬头望了望天空,道:“今晚月色真不错,所以出来走走,哪里想就遇见你了,这真是巧啊。”
柳风瑾笑道:“那你继续散步吧,我可是要回去休息了。”
慕容泽初一把拉住柳风瑾道:“不要去管父皇事情,那些事是我们管不了。”
他眼神那么清澈,偏偏又深不见底,仿佛是一汪潭水,透着寒气,却又晶莹透彻,正因为这样眼神,让他说出来话那么有分量,以致柳风瑾没办法不听,而且每个字都像是敲胸口上。
“这是后一次了。”柳风瑾无法直视他眼眸,只能垂眸答道。
慕容泽初这才轻轻松开手,喃喃道:“对不起,我方才太激动了。现世道越来越乱,恐怕马上就要天下大乱了,我们这些人想要避世,又能逃到何处?你应该已经知道东昌国和南宸要发生战乱了吧?东昌国已经发来了绝交书。”
柳风瑾点点头,沉声道:“我也是方才听说,凌筠也来找皇上了,她皇后名号被削去了,正难过呢。”
慕容泽初道:“东昌国早有预谋,和南宸开战是迟早事情,白文衍和白向晚死不过是个借口。”
柳风瑾听了这话,心中一惊,急忙问道:“他们死肯定是一个阴谋,目是要陷南宸国于不义,只是听你这么一说,难道他们死与东昌国有关?”
慕容泽初点点头,道:“我也是才听说,而且,这已经是公开秘密了,不仅是我知道,父皇也很清楚,这就是为什么白向晚和白文衍案子一直没有侦破原因,就算是找到了真凶,东昌国一样不买账,照样会借机发动战争。”
柳风瑾急忙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喝东昌国又牵连上了?”
慕容泽初叹了一口气,这才娓娓道来。
东昌国政权并不皇帝白墨轩手中,实际掌权人乃是皇太后孟氏,偏偏这孟太后并非白墨轩生母,加上二人一直政见不和,所以孟太后对白墨轩并不友善,白墨轩对孟太后也只是表面尊重。
东昌国先帝驾崩之时,曾留下四位顾命大臣,其中三位倾向于白墨轩,认为他乃应继承大统,倾力辅佐他,但是孟太后毕竟盘踞朝政多年,而且娘家势力背景深厚,这么多年又朝廷上下培植了很多势力,自然也是一时半会无法撼动。
于是朝廷上下分成了两个帮派,一个是太后党,一个是皇帝党,两党之间你争我斗好几年,未曾分出胜负。
白文衍与白向晚乃是孟太后所生,孟太后对这一双子女甚为骄纵,所以不但给予他们很大权力,还经常赏赐诸多宝物,就连白向晚,虽为公主,却手里也有一定兵权;孟太后是有心想让白文衍登上皇位,只是这位文王爷留恋民间美色,无形角逐政治。
白墨轩为了拉拢这一对活宝兄妹,又表面上不得罪孟太后,也时常给这两位弟弟、妹妹赏赐东西,又不停加官进爵。
凌筠嫁过去之后,一直不受宠,但是碍于两国邦交,一直稳坐皇后宝座,后来,白文衍忽然得知东昌国有件宝贝落了南宸,而且就南宸柳氏家族族长手里,于是借着出使南宸名义过来寻找这件失落宝贝。
白墨轩平时为人低调而不张扬,低调对立面就是阴沉,虽然对白文衍、白向晚这对同父异母弟弟、妹妹深恶痛绝,但是碍于孟太后情面和权势,一直容忍他们东昌国内胡作非为。
这二人到达南宸国之后,白墨轩认为这是个绝佳机会,正好除掉眼中钉,于是命人暗中将白向晚、白文衍截杀,并借此发动战乱。孟太后一腔热情全部这对子女身上,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死讯传来,受不了这种打击而卧病不起。
柳风瑾道:“白墨轩为什么一定要发动战乱呢?如果他想夺回政权,现已经做到了,本来东昌国就不富有,正如你所说,多年内部纷争,已经四分五裂,若是再贸然发动一起战乱,岂不是雪上加霜?”
慕容泽初眼神迷离地看向远方,道:“恐怕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现东昌国境内已经传出一种声音,说文王和金凤公主死与当今皇帝有关。”
柳风瑾笑了,道:“这恐怕是南宸国派人过去散布吧?”
慕容泽初笑道:“有些事你知道就好了嘛,非要说出来可不是明智。”
柳风瑾急忙吐吐舌头,道:“可我还是不明白,他们到底什么宝贝遗落南宸了?又怎么和柳氏家族人扯上关系了?我可先说清楚,那个劳什子宝贝可不我这里啊。”
慕容泽初淡淡一笑,道:“宝贝?如果这是一场预谋,那么所谓宝贝也不过是个诱饵,而且,现看来,多数都是子虚乌有东西。”
柳风瑾心中受到了深深地震撼,这就是传说中权谋,她忍不住又为慕容崇瑞担心了,如果东昌与西辽联起手来攻打南宸,岂不是腹背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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