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延嗣略有些吃惊地抬头看了看柳风瑾,嘿嘿一笑,柳风瑾心中一动,总觉得这个看似羸弱的皇帝并不简单,心中顿时设防起来。
她也是之前打探到白延嗣在白向晚、白文衍的死亡中所扮演的角色,只因这白延嗣乃是先皇后的独子,被立了太子,先皇帝驾崩后当了皇帝,但是先帝在先皇后薨后,又立了一名皇后,就是管皇后,也就是如今的管太后。
管太后乃是东昌大将军的嫡女,这将军府又与其他权贵盘根错节,是以管太后的势力范围非常强大,手中握住了东昌整个国的实权,而且背后有很多强大的力量在支撑,在朝中更是一呼百应。
白延嗣虽然是皇帝,却是一个权力被架空的皇帝,在朝堂上很多暗中结交管太后的老臣甚至不把他放在眼里。
管太后若是没有儿子,自然也就不去争这些,偏偏有个独子白文衍,虽然这白文衍不务正业,对政事不感兴趣,偏偏喜欢那些烟花柳巷的东西,最后染指到名门闺秀,却又不肯成亲,恼得管太后恨不得将他杖毙!
有了文王白文衍在,管太后难免就想搏一搏,想要将这白延嗣处死,换自己的儿子来当皇帝,不仅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偏爱有加,就连白向晚这样的公主也受到重用,不但手中有兵权,还有大批的护卫、侍女、面首,就连公主府也气派无比。
白延嗣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方面当着自己的傀儡皇帝,一方面与管太后的淫威作斗争,但是这么多年了,从他还是一个少年起,到现在能依然活着,也说明其心机绝非一般人能比。
在此期间。还有凌筠,为自己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甚至声称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之所以能忍下来大概就是因为看重这位邻国公主的身份,想借着这层姻亲关系得到南宸的支持,从而与管太后相抗衡。
可惜,凌筠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要挟他,期间没少做一些令他难堪的事情,但是。他竟然能忍下来,包括戴绿帽子这件事。
想到这里,柳风瑾对眼前这个瘦弱而苍白的男人不由得佩服。虽然这佩服里多少带了点同情。
白文衍在东昌的名声并不好,加上白向晚也是骄奢淫逸的性格,以至于管太后这对儿女在东昌百姓的心目中毫无威望,除了管太后的娘家,很多大臣也渐渐觉得这白文衍是扶不起的刘阿斗。倒戈朝向了白延嗣。
正在管太后想要为白文衍争取一些威望、建立一些业绩,为他以后登上皇位做铺垫的时候,东昌国内传来一个消息,说是东昌国当年的一块国宝出现了,而且这国宝竟然在南宸的境内,加上之前东昌国和南宸国已经联姻。管太后以为这是个好时机,便立即派了白文衍去南宸国,顺带取一个公主回来。
白向晚本来就是闲不住的人。自然也嚷着同去。
同时,管太后卖了个顺水人情给凌筠,让她回国省亲。
“根本就没什么宝物,也不涉及任何江山国土问题,一切都是你杜撰的。而且你还找了一个很有威望的人将这个子虚乌有的讯息穿出来。”柳风瑾一针见血地说道。
白延嗣笑了笑,道:“朕是不是也该猜猜你到底是谁?”他站了起来。拿着一条帕子轻轻地掩住嘴,然后轻轻地咳嗽着,眼神里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虽然那眼神复杂,但是柳风瑾看出一样情绪:兴奋。
耗子立马作出防患,这个白延嗣绝非良善之辈,不能低估他;柳风瑾也绝不敢大意,笑道:“皇帝陛下是聪明人,应该已经猜出来了。”
白延嗣笑笑,道:“是啊,说话口音不是东昌国的人,能在这样的情形下闯入皇宫,直接来和朕交涉的女子,天下应该没有几个;有这样一幅玲珑的身材,声音又这般悦耳让人过耳不忘的,应该也没有几个;这般关心白文衍的死,并一语道破天机,说国宝一事杜撰的,应该更没有几个;何况,姑娘这周身的气度,就连属下都不同凡响,放眼天下,恐怕除了朕那个枉死的皇妹,天下也找不出几个人来。”
柳风瑾冷道:“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答案。”
白延嗣笑道:“柳三小姐、瑾玉公主别来无恙乎?”
柳风瑾笑了,道:“陛下也不必客气,既然我们都知道了彼此的身份更好谈交易。”
白延嗣笑道:“可是朕不觉得有什么事情需要和柳姑娘合作的?朕这皇宫里目前没什么后妃,皇后嘛,你也知道的,回了南宸也没回来。不如,姑娘来朕的后/宫扮演一下皇后或者宠妃的角色?”
这是神马情况??
这摆明了是调戏!
耗子冷道:“陛下,请你对我主放尊重!”
白延嗣讪笑了一下,仍旧是轻轻地咳嗽着,道:“那朕更想不出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姑娘亲自来皇宫和朕商谈?国师不是说了嘛,只要将姑娘这命格独一无二的人送到天上,朕就能得到上天的眷顾,从而一统天下!”
他嘴角上扬,似乎在说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柳风瑾冷声,道:“你确定你得了天下,你有福分去享受?”她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子,明明将近三十岁的样子,因为瘦弱,看起来不过是个弱冠少年。
这样的人绝不能被他的外表所蒙骗,他能设计除掉自己的弟弟妹妹,能想出这一套的连环计,就说明他绝对是个手段了得的人!
按照柳风瑾的猜测,就算当初慕容崇瑞没有出手,没有将白文衍处死,但他恐怕也难以幸免于难,对白延嗣来说,白文衍才是他最大的敌人,杀死了白文衍就相当于消除了管太后一派的所有希望,也会在朝廷中争取更多的人支持自己。
白向晚的死讯传到东昌国,管太后敏锐地意识到了危险的气息,她相信南宸没有那么傻,不会再自己的皇宫内将邻国的公主杀死,何况这邻国还是自己长公主的婆家,她当即命人将白文衍招回国去,但是白文衍那时一来迷恋柳风瑾,想要得到这个美丽的女人;二来是想查出杀害白向晚的凶手,让南宸给自己一个交代!
白延嗣笑了,柳风瑾这才发现这个人笑起来很妖孽,那如画的五官看起来有种阴柔,虽然没有呼延逸那般俊美和阳刚,也没有花无月那般清秀飘逸,但是若是仔细观看,他不失为一个美男子。
他继续轻轻咳嗽着,道:“姑娘从哪里看出来朕没有这个福气享受坐拥天下及美人的美好?姑娘可知道,不仅仅是国师想让姑娘去天上,还有其他人想送姑娘去地狱哦。”
柳风瑾根本不为所动,想杀她的人很多,就连慕容焯都想杀死她,别人更不要说了;即便白延嗣不说,她大概也猜测得到,白文衍和白向晚的死已经激怒到了管太后,而自己或多或少和这件事有关联,恐怕想让她下地狱的人里,必然有管太后一个。
要说,整件事都怪白延嗣,他可以编个故事,下个圈套,但是无形之中却把自己也圈入了,当初的传言是这块宝贝乃是一处宝藏的钥匙,而这钥匙在柳致墨的身上,偏偏柳致墨死的时候传给了自己的后裔,而这个后裔便是自己!
白向晚死的时候,自己在场;白文衍死的时候,是因为流连自己舍不得离开——这一切的一切,在一个痛失爱子的母亲眼中都是不可饶恕的关联,所以,管太后想让柳风瑾去死的决心比谁都大!
如果她知道,白文衍的死是因为柳风瑾不想嫁给他而遭遇不测,恐怕早就派出了追杀令吧?
如今管太后不顾大臣的反对,不顾百姓的怨声载道,而发动了这场战争,白延嗣正好恢复自己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正好拉拢一些朝臣,也在不知不觉中收回了一部分的全力——目前来说,管太后一脉并非处于有利的位置。
柳风瑾淡淡一笑,道:“我是想告诉你,你制造出来的那个传闻是真实的,的确有一个宝库,而宝库的钥匙也的确在我这里;我可以祝你夺回自己的政权,可以让你扬眉吐气、高高在上地做皇帝;我的诚意和可信度远远高过秦玉。”
白延嗣笑道:“这个说法朕倒是第一次听说。朕并不相信秦玉那套说法,只不过……当然,朕的打算不能随便让任何人都知道,除非这个人是朕的亲密之人,比如皇后什么的。”
又是调戏!
柳风瑾道:“你会死得很惨的。”
白延嗣道:“是吗?不过朕的确有点怕。朕之前对国师的提议还有些心动,如今看见姑娘好生地坐在朕的面前,知道姑娘本领过人,若是和姑娘这样的人为敌,朕的确要好生想清楚,不过,姑娘真的忍心对朕下毒手吗?”
柳风瑾冷笑道:“那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完一出手便见银光闪现,冷道:“你若是死了,东昌的百姓少些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