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泽初的心微微动了一下,多久了,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是波澜不惊,又或者是古井无波了,此时却跳得厉害,为什么?
因为阿诺德眼泪么?
慕容泽初摇摇头,不会的,除了那个人,自己许久没有心动了,自从离开之后,就心平如水,再也没有什么涟漪,他有时觉得自己很失败,江山美人,他什么都没得到,在人生的关键路口,自己都是一个逃兵!
“那你可是觉得委屈了?”他语气轻缓,但是说出来的话却那般冷漠,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清冷,看得阿诺忍不住有些心惊。
“我不是那个意思……九哥哥,你不要误会。”阿诺急急地解释着,“这些都是我自愿的,只要能跟在九哥哥的身边,我就很开心,很幸福了。”
慕容泽初并不喜欢她,以前在皇宫那会,还能当着众人的面做做样子,如今更不肯自欺欺人,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以前的心情,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相守一辈子;只是阿诺跟着他从上京来到南郡,又从南郡跟到平凉城,再到这个安静的山中居所,这种付出也曾让他感动。
因为感动,他不忍拒绝;但是感动却不能代表感情。
“你走吧,你跟着我,我却跟不了你想要的东西。如果是以前,我兴许可以不在意,可以重新开始,但是,我已经回不到以前了。你走吧,你还那么年轻,还是一个郡主,找个好男人并不是件难事。”慕容泽初道,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留下她来,给她宠爱。让她幸福,但现在,他做不到了!
阿诺就像是经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冷道:“你说什么?你赶我走?你真的赶我走?”
慕容泽初痛苦道:“阿诺,你是个好姑娘,我不是赶你走,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正如你看见的那样,我还在前一段感情里不能自拔!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再也容不下你的男人,你稀罕吗?你要吗?”
阿诺哭道:“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也不能感动你半分吗?”
慕容泽初不忍回头看她,冷道:“走吧。”
阿诺怒吼:“慕容泽初,你这个混蛋!你会后悔的!”
慕容泽初忽然感到眼睛一阵发涩。一滴眼泪落下来,心头似乎空了一块,世界似乎更加安静了,但是,他却倔强地不肯回头。不肯挽留,宁可让她恨着自己,也不愿意辜负她——这大概是自己能为她做得唯一一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
且说,柳风瑾没见到慕容泽初,却收到了他送来的礼物,那是一件黑木雕刻的人像。和柳风瑾几乎一模一样,就是缩小版的柳风瑾。
因为摩挲的次数太多了,所以。那人像周身看起来都是光滑的,闪着亮光,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磨的,不知为什么,柳风瑾看了这个礼物。心里堵得慌。
“哟,姐姐。这人像做得可真是像你啊,栩栩如生的,瞧瞧你这个发髻,难不成还是南宸国皇宫的时候?”孟晓尘眼尖地发现了细节问题。
柳风瑾若有所思,道:“是啊。那时,我还是个伴读的宫女,柳家最不受宠的三小姐。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想不到他还记得那时的情形。”
孟晓尘一把抢过那人像,笑道:“好姐姐,你就收收心吧,这东西啊,就交给我好好保管,不能让太子看见了,否则指不定……”
“什么东西不能让本宫看见了?”呼延逸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柳风瑾嗔道:“你现在跟谁学的,进来也不知道通传一声,我看呐,这些奴才统统都该挨板子!”
呼延逸道:“方才你们说什么不能让本宫看见呢。”
柳风瑾笑道:“还能有什么啊,不就是这个人像嘛,你看看像不像!”
呼延逸拿过来端详了半天,点点头,笑道:“像!像极了!让我忍不住想起你那时呆头呆脑的模样!那时你真是可气至极,还暗算过我!”
柳风瑾满头黑线,大概说得就是自己给他用药,让凌筠遂了心愿,说起这件事,自己想死的心意都有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后来会和呼延逸生下这样一段缘分呀……正是应了那样一句话:世事难料。
“可以不可以还给我?”柳风瑾怯怯地问道,不知道他听说这个人像是其他男人送来的,他会不会暴跳如雷。
孟晓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一抬眼却看见陈景天站在门前,登时红了脸,就听陈景天打着哈哈走进来,明明是初冬的天气,却依旧扇着扇子,那臭屁的模样的确很欠揍!
“你怎么进来也不知道通传一声啊?”孟晓尘责怪道。
陈景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太子殿下都没通传,我不过是占了点光,站在这里偷看了一会。”
——原来他们是一同过来的。
呼延逸将那个人像放进自己的怀里,并没有追问是谁送的,道:“既然这么像,我就收下了,以后想你的时候就看看这个人像!”
柳风瑾看见那温和的笑容下面是一颗邪恶的心,他定然是知道这人像是谁送的,所以才故意找个借口没收的!
没天理啊!
她不满地瞪着呼延逸,那可是阿九给自己的新婚礼物,是他亲手雕刻的哎,呼延逸眯缝着那双狭长的凤眸,道:“怎么,瑾儿不舍得吗?”
柳风瑾情不自禁地点点头,讪笑道:“舍得,怎么会舍不得呢!”
呼延逸很满意柳风瑾的反应,对着陈景天,他的脸恢复了先前的冷漠,道:“事情确定吗?”
陈景天看了一眼孟晓尘,又看着呼延逸和柳风瑾,这才道:“千真万确,是上京的人传来的讯息,不可能有假。”
孟晓尘道:“可是发生了什么?”看他们两个人神色那么严峻,便多少猜测到事态的严重程度,他们平时有什么事,生怕柳风瑾担心,能瞒着的绝对不会说出来,如今当着她们的面说出来,那说明这件事和她们有关。
呼延逸看了一眼陈景天,陈景天正色道:“我记得刚开始,孔嬷嬷是西辽的皇太后派过来,陪同和保护你的,这么久了,你到南梁也有些时日了,可曾看见她了?”
说起孔嬷嬷,孟晓尘就生气,这个老虔婆,老女人,仗着吴太后的宠爱,竟然不怕自己放在眼里,自己来南梁这么多天了,她都不过来拜见,简直让她不能忍受!
“别提这个老奴才!说起她,我就一肚子的气,也不知道母后为什么偏偏喜欢这样一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而且特别顽固!”孟晓尘抱怨道。
柳风瑾对孔嬷嬷也颇有意见,但是二人现在并无主仆关系,既非友人也非敌手,所以,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大的抱怨,只是,陈景天忽然在这个当口提起了孔嬷嬷,还提醒孟晓尘她至今未来拜见她,那定是有因由的。
“莫非,她出了什么意外?”柳风瑾试探着问道。
陈景天点点头,道:“据可靠消息,她应该被慕容允洛抓住了,而且极有可能已经叛变了。”
孟晓尘与柳风瑾对视了一眼,多少有些担忧。
“她是我母后最信任的人,能力有限,但是,愚忠缺失有的,我相信她不会叛变的。”孟晓尘道。
柳风瑾也赞成这个观念,点头道:“我与尘儿是一样的观点。若说她背叛西辽的吴太后,恐怕是误传了。”
呼延逸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清冷,道:“殊不知慕容允洛打的就是忠诚于吴太后的名义,说服她来加害本宫。”
陈景天扫视了一眼众人,接着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道:“慕容允洛本人也来到了平凉城。”这句话如同一颗炸弹,顿时在柳风瑾的心里沸腾起来。
“他来的正好,省的我们去找他了!”柳风瑾狠狠地道,上次央着呼延逸与自己一同回来,当时派出去的几个刺客死的死,伤的伤,刺杀行动完全失败,听说这慕容允洛练了一种邪功,所以身手异常了得!一般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孟晓尘摩拳擦掌,道:“那就让他有来无回。”
呼延逸道:“他现在很难对付。”
陈景天点点头,道:“他这次来,肯定是想趁着太子与瑾主子大婚的时候搞破坏,只要能伤到太子殿下,恐怕南梁的江山也就随之动摇了,这应该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柳风瑾听了这话,心中很是不安,虽然知道该来的总会到来,但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不怕,这一生注定要不平凡,不平凡的人从来都是漂泊;但是呼延逸呢,任何可能伤害呼延逸的人和事都让她惶恐不安。
呼延逸看出了她的异样,轻轻抓住她的小手,道:“不怕,还有我呢。”
柳风瑾回眸一笑,道:“好,我们一起。”
“孔嬷嬷死了没有?”孟晓尘问道,她对这个老嬷嬷实在没有什么感情,也讨厌她那古板而愚忠的精神,看不惯她自以为是的行径。
陈景天道:“她应该还有点利用价值。你们只管小心,说不定会找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