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满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徐福慢慢的从血池之中走出,浑身啪嗒啪嗒的往下滴着粘稠猩红的血液,面上的筋肉快速的挪动着,来回的挤压面部的轮廓,竟是于眨眼之间变换了另一番模样。
望着走出血池,脸部轮廓刚硬,棱角突出的徐福,穆山脑海之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名字,低声冷笑道:“……郭汜!可惜是个不入流的小喽啰,今夜你就是变做诸天神魔,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不过是运气使然,让你偷学到绝顶的武技!不过是个只会逞匹夫之勇的莽夫,竟然也妄想与本座争锋,简直就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徐福背后的六只肉须再次伸出,仿佛利剑升空一般,发出声声尖啸,直直的刺入上方的洞顶:“此处乃是光武皇帝的陵墓,本座虽是不得其门而入深处,难以盗取洞内秘宝,不过本座向来有成人之美,就将它们统统留给你吧!”
“轰……”洞顶在徐福六只肉须的疯狂冲击下,仿佛不堪遭受屈辱的硬汉,发出刚烈破云的嘶吼,而后便见无数大小不一的石块,密密匝匝的往下坍塌,转眼之间就在穆山和徐福之间铸起了一道石墙,将他们分隔开来。
“安心的在这里等死吧!”
“轰……”地面又是一阵剧烈的震颤,穆山只觉像是站在了惊涛骇浪之中,身形踉跄,险些摔倒。回首望去,却是后方进来的甬道处,重逾万斤的石门兀然坠落,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更远处接连不断的传出轰鸣之声,无比残酷的告诉了穆山,身后的石门不止一扇,若是想要冲出去,没有一定的时间是绝对办不到的。而现在,他最缺的就是解决徐福的时间。
穆山只是被身后的石门吸引了瞬间的注意力,前方的徐福却是化为了一道五色霞光,沿着洞顶一道直径不过三寸的罅隙钻了进去,逃之夭夭。
若说当妖怪能有什么好处,穆山定然会毫不犹豫的说他们能够变幻体型,将自己化为烟雾霞光,钻孔入穴,逃跑极为便利,可惜他至今都不会这么犀利的手段。
“这该挨千刀的混账,难道上辈子是鼠精吗,逃跑的本事如此了得!”眼见无法继续追击徐福,加上头顶的石块快将洞穴填满,穆山不敢再做迟疑,连忙转身疾奔,以自身强横不可一世的力量,将身后的石门轰成碎屑,夺路而逃。
冲出了最后的一道石门,外面的天空已是初见曙光,暗蓝的视野之中,古树森森,被洞穴石破天惊的声响所吵醒的鸟虫,啾啾的鸣叫着,以示自己的愤慨。
“可惜了,不能将伯父的尸首带回去……,不过能够葬身皇陵,也许这也是伯父的荣幸吧!”回首望去,洞穴入口已被杂乱的石块所淹没,若非身后那极为凶险的阵法存在,穆山简直不敢将这看似破烂乃至晦暗的洞穴,当做皇家的陵墓。
徐福已逃,此处再无任何流连的价值,穆山驾驭辟邪,腾空翱翔,迎着初升的万缕朝阳,朝着洛阳飞掠而去。
渐渐明亮的光线,将沉睡的洛阳城清晰的勾勒了出来。
以往此刻并不热闹的都城,眼下却像是烧开了的油,彻底的沸腾了起来。大街小巷之中,百姓争相逃窜着,失去了约束的士兵,一个个将身体里压抑已久的野性彻底的爆发了出来,有的揪着年轻的女子往房屋之中拖去;有的正从屋中搜刮了财物,志得意满的走出,片刻之后屋主追出,却被士兵凶恶的翻刀砍死;有的士兵则像是发了疯般将手中的火把扔向房屋,将承载着百姓一生心血的家园毁于一旦……
“怎么会这样……”穆山匆匆的降落地面,麻木的看着四周发生的一切,他虽是有意阻挡,可是城内的乱兵何止千万,凭借他一人的力量,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洛阳,汉室最为繁华的国都,此刻就像是一座挖好的坟墓,贪婪的填装着百姓的尸体!
“伏家……”走过一座大门紧闭的宅院,瞥了一眼蹲伏在高墙上恐惧的探听情况的家丁,穆山匆匆的往前走去,想要尽快逃离这种混乱悲哀的场面。
“眼下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杀进去,将里面的人全部杀死,今后你将能获得恒久的安宁!”
“……贾诩!”听到熟悉的,带着几分阴测的声音,穆山仿佛被激怒的狮子,满头白发无风自动,锵然拔剑回身,只是身后站着的,不仅仅是贾诩,还有郭嘉:“……奉孝,你怎么会跟这只老狐狸在一起!”
“眼下洛阳太乱,荀先生的棋局布得太绝,我也只有暂时跟贾先生联手,才能勉强自保。不知穆兄又为何在此?难道……”
穆山顺着郭嘉的眼神望进伏家的大院,义正言辞的说道:“奉孝,你以为我真的会像他那样灭绝人性,杀戮无辜吗!”
“无辜……,我可不认为他们是无辜的!”奉孝洒然一笑,指着伏家道:“世道败坏,朝纲不振,奸人掌权,能与奸人共立朝堂之上的,又岂会是无辜之辈!人皆有弱点,与他自身的实力无关,你也不例外。这伏家将会成为你最致命的弱点,贾先生说的一点都不错,若是你能乘此良机,将他们斩尽杀绝,当可一劳永逸。更何况,荀先生此次找你,难道不也是想让你将洛阳世家连根拔起吗?于公于私,你都该这么做!”
“奉孝,你该不会又喝醉了吧?”穆山凑到郭嘉身旁,仔细的嗅了嗅,的确有股酒臭味:“喝醉了就别再出来瞎晃悠了,这外面可不太平,而且跟那只老狐狸在一起,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呢!”
“就是我想卖,也得有人敢买才行!”贾诩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去司马家看看吧,那里有你一直苦苦寻找的东西!”
“司马家……”穆山双眼微微的眯起,目光如刀般在贾诩身上来回审视着:“我凭什么相信你,说不定这又是什么陷阱呢!”
“陷阱?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贾诩自顾自的转身,道:“去与不去,任君自择!奉孝,咱们还有些事情需要详谈,就不必与这一根筋的笨蛋徒费唇舌,还是走吧!”
郭嘉与贾诩并肩而行,走出穆山的视线之后,贾诩才低声感慨道:“我就说过,庸才始终都是庸才,譬如路边的石头,任凭你再怎么锤炼,他都不可能变成黄金!”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世道之苍茫混杂,又有几人能够看得清、看得透,也不能全然怪他!穆兄生性仗义,为人豪爽,且是讲理之人,倒是可以成为益友。只是洛阳即将到来的另一人,武艺举世无双,性格更是桀骛不逊,难以掌控,若是不能将他排除局外,只怕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生性仗义、为人豪爽、讲理之人……”贾诩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隙,斜斜的盯着身旁的郭嘉,道:“穆山那小子就是个二愣子,还有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只要捋清了他的思路,不难将他操控在股掌之间,明明就是在利用他,却非要说的好像真的将他当成兄弟一般……。嘿嘿,奉孝年纪虽小,然而脸皮之深厚,在下自愧不如啊!至于吕布那厮……,我与他八辈子都打不到一起,你又何必费那个心思将我也给扯进来。还是自个想想该怎么解决他吧,若想动用武力,即便就是姜世平,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呵呵,凡事斥诸武力,终究落了下乘,不知贾先生可曾听过要离刺庆忌的故事?庆忌乃是战国时吴国的第一勇士,而要离之所以能够刺杀他,不过是因为他自断一臂,又令吴王阖闾斩杀他的家小,以此彻底取得庆忌的信任。”
“哦,却是不知谁会那么倒霉,来当你的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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