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跟着阿瞒闯到底,只是如今……”对于郭嘉的出言招揽,对于曹操殷殷期盼的目光,穆山报之以温暖的笑容,道:“经历过太多的波折,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我的壮志雄心早已破碎不堪,而今想要的,不过是与家人、兄弟、知己,和和乐乐的过完这一生,只谈风月,不谈江山大事。”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曹操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少许的失望神色只是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又被他扬起的双眉彻底的搅碎,换上了一副阳光向往的笑颜:“等事情了结,随我回许昌吧,闲暇时刻,咱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光着膀子喝酒聊天,顺便再尝一尝你最拿手的烤山鸡。”
“如此,咱们就一言为定了!”穆山笑道:“我妹妹还在外面,我这就去将她接过来,到时候跟你一起回许昌!”
穆山一一与曹操、郭嘉、荀彧拱手道别,心情欢快的走出了帐篷,只见远处的天边已经露出了一丝的鱼肚白,柔和的风,带着湿润的气息,吹在肌肤发丝之间,清凉舒畅。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咧开了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兴奋的笑声接连不断的从喉间发出,像是一个赤诚纯真的孩童,欢呼着朝记忆中的方向发足狂奔而去。
“哟,小子,这是捡到钱了,还是踩到了狗屎,怎么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大爷我今儿个心情好,就不跟你这只死乌鸦一般见识了!”穆山脸上笑开了花,轻快的像是一只小麻雀,跳上了马车的车厢,扶起酣睡正甜的凤仙,挠着她的鼻子,道:“丫头,大哥总算是不辱使命,替你保下了无双大哥!怎么样,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凤仙迷迷糊糊的抓过穆山的大手,拿到嘴边擦了擦哈喇子,语音不清的嘟囔道:“……谁?谁?我正困着呢?再吵,我把你吊到杆子上当大旗!”
“……死丫头,哪来的那么多口水!。”穆山赶忙将大手抽出,随意的在车壁上擦了擦,愤愤不平揉搓着凤仙脸上的肌肤,将她的小脸挤成了一头猪状,哈哈大笑道:“整天就知道睡,哈哈,都快成那啥了……”
无涯子回头看着车内的两人,失声笑道:“……真不愧是兄妹两,一样的恶趣味!”
“嘿,这破玩意怎么还留着。别人家闺女要么带上一个香囊,要么带着一块玉佩,你倒好,带着个破贝壳,也不怕人笑话。”心中再无负担,穆山玩心不由大起,目光不经意的从凤仙腰间白中带着些许杏红色泽的海螺上掠过,孩子气的将它扯了下来,鼓着腮帮子呜呜的吹了起来。
“谁?谁敢动我的海螺!”听到了穆山制造出来的噪音,凤仙骤然醒了过来,不由分说,粉拳紧握,狠狠的朝着穆山的脑门砸了下去。
“噗……”穆山吹得正欢,不料头顶突然糟了凤仙一捶,浑身一颤,险些咬了舌头,快速的扭过头去,即兴奋,又生气的看着睡眼惺忪的凤仙,道:“死丫头,总算睡够啦!”
“……大哥,我们这是在哪里啊?”凤仙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而后看到被穆山攥在手里的海螺,双眼一亮,立马蛮横的从穆山手中夺回,大而明亮的眸子里带着一股子怒气,抓起裙角小心的擦拭起来:“大哥,你怎么这么无礼,女孩子家的东西是你能乱动的吗?看看,好好的海螺被你弄得脏不拉几的,壳口竟然还有口水,天呐,太恶心啦……”
“死丫头,还记得你是个女孩子啊!”穆山一手揪住凤仙的耳朵,大声的训斥起来:“动不动就拳打脚踢,这是女孩子该干的事情吗?睡觉还老爱留口水,更可恶的是老拿我的手当抹布擦,你自个说说,天下有哪个女孩子会像你这样!”
“放手,放手,疼死啦,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娘去,让她狠狠的罚你!”凤仙可不是肯吃亏的主,立刻揪住穆山手臂上的肌肉,玩命的拧转起来,疼得穆山嗷嗷直叫。
看着眼前极为平常却又极为温馨的一幕,无涯子不由的咧嘴欢笑起来,驾驭着马车朝着前方的下邳城而去:“两个活宝!”
“大哥,我到底睡了多久?”玩闹够了,凤仙继续打着哈欠,倚在穆山的胸膛上,睁着沉重的眼皮,昏昏欲睡:“为什么我总觉得像是睡不够,很困很困的样子……”
“没多久,才一夜而已!”为了不让凤仙胡思乱想,穆山故意胡扯了一个时间,安慰道:“可能是因为你在魔界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待久了的原因,魔界那地方,压根就不是人待的……”
“可是你也去了,为什么你一点事情都没有,是不是你有什么法宝自个在偷偷的用,没有与你最亲最亲的妹妹我一起分享啊?”
“死丫头,小脑袋瓜都在想些什么,哪有那么多的法宝!”穆山又好气又好笑的在凤仙的脑门上敲了一下,道:“你大哥我的武艺天下无敌,区区魔界又算得了什么……”
凤仙摸着脑袋,一脸鄙夷的看着穆山,道:“吹牛,你肯定打不过无双大哥……”
“死丫头,都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开始朝外拐了,这还了得!”穆山还想继续训斥凤仙几句,维护自己在她心中最强的形象,眼角却看到她的眼皮正在上下打架,不由的放低嗓门,低声温柔道:“困就再睡一会儿,等见到了无双大哥,我再叫醒你。”
“这可是你自个说的,一会儿要是再敢胡乱打扰我的美梦,我可不跟你客气!”凤仙说完,立即倒在穆山的怀里,打起了震天的呼噜,嘴角又开始往下流出口水,将穆山的胸前的衣襟打湿了一大片。
“死丫头……”穆山轻声的咒骂了两句,手上非但没有将她推开,反而揽得更紧了:“睡吧,一觉醒来,所有不开心的事情也都过去了。”
“小子,咱们到了。”无涯子将马车停靠在曹操的营寨旁,指着前方伫立在浅浅水泊中的下邳城,道:“连旗帜都换上了曹家的,看来胜负已是分晓。咦,你看,白门楼下似乎吊着一个人。”
“吊着人?”穆山从马车上跳下来,远眺着被孤零零吊在白门楼上的身影,只觉有几分熟稔:“阿瞒怎么那么缺德,人都死了,还把尸体吊在城门上!”
“大哥,我们是不是到了?”凤仙虚弱的从马车上下来,挂在腰间的海螺,在晃动之中发出轻轻的呜鸣,似是远方的人儿,发出低沉的思念和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