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各战车机甲单位汇报。第一轮弹药基数已经悉数发射完毕。请示是否继续发射第二轮炮火。”
装甲指挥车内。悠然品着一杯咖啡的张友照。像是在欣赏一部极为震撼的好莱坞大片一样。眯着老眼冷笑着盯着全息画面里头。在熊熊炮火笼罩之下的那座废弃工厂。
“不必了。通知担任第二波攻击的部队指挥官。立即发动全力攻击。”听到参谋军官的汇报之后。张友照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子。大手一挥沉声下令一句。跟着眼中寒芒一闪补充道：“还有。告诉他们。我们现在不需要俘虏了。他们的任务就是歼灭所有残存的敌人。”
“是。指挥官。”参谋军官机械地应了一句。便飞快地操纵着指挥系统传达着张友照这道有些无情的命令。
“嗡嗡嗡。”终于那令天地都为之变色的隆隆炮火。骤然间戛然而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数十辆转换成野战模式的攻城坦克以及满载着陆战队员的上百辆装甲运兵车们。战车引擎独有的低沉轰鸣。
大地依旧不住地震颤着。滚滚硝烟依旧笼罩在那座废弃工厂上空。死神似乎还躲在高高的云层上端。一脸狞笑地注视着那一片焦土。
“呜呜、呜呜呜……”放佛陷入了一片死寂的废弃工厂。突然间隐隐传來一阵年轻女子的低沉呜咽。竟是给这片废墟骤然平添了几缕令人心颤的凄凉。
面积不到数十亩的工厂。竟是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承受了一个整编重装甲团多达数百辆的战车机甲火力的覆盖性轰炸。大多数参加行动的官兵们认为。如此恐怖的火力之下。已经几乎不可能有人幸存下來。
“昊羿上尉。”七八个伤痕累累浑身鲜血的特工队员。匆匆从所谓的地下基地里爬了出來。循着哭声找到了兀自跪立在那两具抱在一起的尸体旁边的昊羿夫妻俩。其实。刘凯所谓的地下基地只是这座临时据点的一处地下车库以及几间仓库而已。只不过。它们修建在地下十米深处。凭借着上方的楼层房屋遮挡。还是能稍稍抗住那凶猛的重火力急袭。
兀自直挺挺地跪立在父母尸体旁边的昊羿。脸色如同死尸一般煞白。浑身上下若隐若现地滚动着一股浓浓慎人的黑气。一阵令人心颤胆寒的冰冷杀气。竟是从昊羿周身隐约散发了出來。让那几名死里逃生的特工队员。齐刷刷地僵住了身形。
“艾琳。别哭了。”远处隐隐传來的战车引擎轰鸣声。终于惊醒了沉浸在丧失双亲的巨大悲恸之中的昊羿。抬起那张弥漫着黑气的瘦脸。昊羿艰难地起身。拉起了软瘫在地上兀自抽泣的艾琳。柔声安慰一句。
“昊羿上尉。我们还是赶紧撤离吧。趁着敌人大军还沒赶过來之前。或许我们还有机会从山后突围出去。”见昊羿终于恢复了“人气动静”。一名年长些的特工。上前一步小声试探地问道。
“哥几个。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昊羿闻声回头。打量了一番这几位与自己一样同样劫后余生的特工。脸色黑气倏忽一闪不见了踪影。露出沒有丝毫笑意的瘦脸來。
“请说吧。上尉。只要弟兄们帮的上。一定会尽力帮忙。”见昊羿一脸正色的模样。那名年长的特工稍稍一愣。急忙点点头应声道。
“嗯。我想请弟兄们帮我把我老婆先带出去。”昊羿拉过一旁兀自抽泣不止的艾琳。忽地说出一句让那几个特工以及艾琳都为之一愣的话來。
“昊羿。你、你不要我了吗。”艾琳的抽泣声戛然而止。略一愣怔双眼又骤然涌出潺潺水雾。带着哭音地拽着昊羿衣角。颤声问道。
“姑奶奶。乖。老公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昊羿脸色一缓。回身轻抚着艾琳的秀发。柔声安慰道：“只是。老公现在要去干一件正事。恐怕不能照顾你。就让这几位大叔哥哥们。先带你突围出去。放心吧。老公一定会來找你的。”
“昊羿上尉。你、你不跟我们一起突围了吗。”那位年长特工听出昊羿的口气有些不对劲。嗫嗫地开口问道。
“看见他们了吗。他们是我的老爸老妈。哥几个说说。如果是你们的双亲就这样惨死在炮火之下。你们会怎么做。”昊羿忽地一指脚边父母的尸体。对那几名特工说道：“对了。麻烦哥几个先帮忙找个地方。把我父母的遗体藏好了。给我留个记号。如果有命活着出去的话。我昊羿定会重谢几位的。”
“不。昊羿。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不要扔下我。好吗昊羿。”艾琳忽然也意识到昊羿接下來要做些什么。俏脸登时连番剧变。紧紧地拽着昊羿胳膊。哭着哀求道。她有种感觉。如果自己一松开抓住昊羿的手的话。有可能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爱人了。
“姑奶奶。乖了。放心吧。老公不会扔下你不管的。我说了。一定会活着來找你的。你想想。老公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不算数了。”昊羿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温柔地一抹艾琳眼角泪痕。认真地安慰道。
“嗡隆隆……”这时。远处那些战车越來越近。低沉的引擎轰鸣声也愈发地清晰了起來。那名年长的特工回头眺望了眼。远处那些战车。脸色顿时又是一紧。焦急地对昊羿说道：“昊羿上尉。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难过。可眼下不是逞强的时候。对方可是千军万马。单就那些战车就有好几百辆。根本沒法跟他们拼命啊。听我一句上尉。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那啥还有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我们能活着突围出去。以后总有机会找那帮狗日的报仇的啊……”
“你就说帮不帮我。”那位特工话还沒说完。却被昊羿粗暴地打断了。
“帮、帮帮是肯定会帮的。只是……”见昊羿脸色忽然又变得异常阴沉起來。那位特工心下竟是一颤。结结巴巴地应声道。
“那就行了。我说了。只要你们帮我。日后我昊羿一定会重谢几位的。”昊羿伸手把兀自抽泣不止的艾琳紧紧地拥在怀里。温柔地亲吻了下娇妻额头。跟着似乎想起什么來。又回头对那几位特工问道：“对了。几位哥们给我留个姓名吧。不一定需要你们的真名。但只要日后能找到你们就行。我昊羿说话算话。只要大家都活着出去。我日后一定重谢。”
“不行。我不走。我要留下來陪你。”那位特工还沒來得及开口。躲在昊羿怀中抽泣的艾琳。忽地昂起倔强的小脑袋。固执地大声说道。看她那副神色。大有要陪着昊羿殉情的架势。
“砰。”大概还有话要说。艾琳的小嘴继续张着。然而便在这时。她的后颈突然被重物一击。眼前一黑登时软倒在昊羿怀中。
“哥几个。先报报名号吧。”昊羿轻揉着昏迷过去的艾琳香肩。淡淡地抬头。一脸正色地继续问道。
“哎。好吧。就冲上尉你的这股豪情。我卢泯佩服你。”那名年长特工见状感慨地轻叹一口气。而后肃然正色地说道：“放心吧。只要我和弟兄们还有口气在。就一定会替你保护好你的妻子的。”
“好。我记住了卢泯大哥。”昊羿重重地一点头。把怀中的艾琳交到卢泯手里。跟着抬眼望向其他几位特工。
“我叫斯科利。”“我叫陈超。”……
那几位浑身鲜血淋漓的特工队员们。会意地一一向昊羿自报家门。而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是报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对于他们这样终年过着刀口上添血日子的特工而言。这无疑是个大忌。然而此时此刻。也不知为何。他们都隐隐地被昊羿身上流露出來的睥睨天下的豪情深深触动了。几乎沒有任何犹豫。都跟着那位年长的特工。悉数报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好。我都记在心里了。弟兄们。我昊羿先行谢过了。”昊羿在心下默念了一番那几位特工的姓名。一抱拳郑重地道了声谢。
“來不及了。他们快冲上來了。昊羿上尉。快先把你父母的遗体藏进地下仓库吧。放心。那里的出口现在只有我们这几个人知道了。”听着远处越來越近的引擎轰鸣声。卢泯眉头一皱。急忙沉声对昊羿说道。
“走。”昊羿大手一挥。便俯身奋力地抱起缠绕在一起的父母遗体。跟着卢泯等人匆匆下了已然变成一副空架子的楼层。匆匆打开一处类似下水井盖的暗门。跳进了地下仓库。
四下打量了一番仓库里的摆设。卢泯等人找來一个原本装载武器弹药的长铁箱子。合力将昊羿父母的遗体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而后又将铁箱子重新塞进墙壁上的暗格。封存了起來。
“昊羿上尉。我们得先突围了。迟了恐怕就來不及了。”做完这一切。众人又匆匆爬出了地下仓库。看了看远处距离工厂已经不到两百米的战车方阵。卢泯一脸凝重地对昊羿说道。
“不着急。等我给你们杀条血路再说。”昊羿倒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远处那些轰隆隆逼近的战车们。拿起适才从仓库里翻出來的一把步枪。咔嚓一声上了膛。沉声对卢泯等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