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暗沉如夜,黑压压的乌云堆积如山,汹涌翻滚,如同要压到海面上。
海上风急浪高,暴雨如注,入目尽是茫茫雨幕,高卷的浪头。
海上天气变幻莫测,一个时辰前,还是风平浪静,阳光高照的天气,一会功夫,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秦石站在‘太乙幻璧舟’头,随着浪头起伏,面朝前方。
他神识散出,知道前方数十里外的海平面上,有一座岛屿在。
若负石丈人所给的海域图不差,这应该就是那断碑被发现的岛屿了。
这里已经是点星海极深之处,他自逃脱了剑九杀追杀起,驭舟深入点星海,到这里,已有两年余时光。
他现在神识所及,知道了这岛屿的大致情况。
这座岛屿,方圆只有十数里大小,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毫不起眼。
岛上只有两座矮山,都是灰黑se巨岩构成,并没有任何草木植被。
矮山之间,天然围成了一个小小谷地,约莫只有两里方圆,其中尽是嶙峋的乱石。
点星海茫茫无涯,深处又少有人到,这岛屿孤零零浮在海中,若没有海域图指明方向,要找到这样一座小岛,也要靠运气。
秦石驭动‘太乙幻璧舟’,穿破雨幕,到了岛前,将‘太乙幻璧舟’收起,身形一动,到了小岛上空,仔细看了一会,落到中间的谷地。
他在谷中走了几步,伸手一招,地上乱石分开,一块大石自土石中飞起,落入手中。
他看了这石块一眼,手中轻轻一抖,石块碎成粉末,石粉连飘散的机会都没有,立时被雨打风吹去。
秦石绕着这谷中时停时走,缓缓而行,整整用了半个多时辰,这才走到一座矮山之前,袖中数道光华傣,嵌入山壁。
那山壁上一阵波动,凭空现出一个洞口。
秦石站在洞前,看着那洞口一会,忽然转身就走。
便在此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洞元道友还能改换面目,若不是我见过你的玉舟,我也不知道是你。”
秦石停下脚步,看着前方谷口。
漫天雨幕中,一个人影缓步踏了出来。
这人身材矮胖,面上笼着一层青气,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面目,但声音却赫然就是‘偃月湾’负石丈人。
秦石缓缓朝前走了几步,这才站定,淡淡道:“负石道友不是从未来过此地么?怎么好兴致,选这雨横风狂之ri,也来此一游?你我不会是偶遇吧?”
负石丈人道:“洞元道友,说笑了。在你之前,也曾先后有两位阵道高人,到过此岛,花了许多时候,才找到那山壁上的洞口所在之处,都觉此处乃是此岛关键之处,道友这般容易就找到了,为何却不进去?”
秦石微笑道:“两位阵道高人进了那洞口,那如今这两人却在哪里?”
负石丈人哈哈一笑,语锋一转,道:“洞元道友,我在这里等了道友许久,其实是想与道友做个交易。”
秦石知道他当ri低眉顺眼,诓骗自己前来这岛上,如今明明认出了自己,却坦然现身,必有倚仗,也必有目的,便不说话,等他说下去。
负石丈人道:“这岛阵法玄妙,岛内有一样东西,乃是我所需之物。道友若能将这东西取出,我可以将记载三生石的另一截石碑给道友。”
他伸手一拂,身旁现出一块九尺余高下的古朴石碑,上半部隐隐有道裂缝,将这石碑分成两截,那上半截正是他当ri给秦石看的那块断碑,下半截却笼在一层光芒中。
秦石笑了笑,也不说话。
负石丈人道:“道友,可是不信我么?我可以发下道心因果誓言。”
秦石轻笑道:“好个道信因果誓言!我若进了那洞里,道友无损分毫,我大概却就出不来了。道友就用一块真假不明的石碑,让我赌命么?”
负石丈人将那石碑收了,道:“既然如此,便是伤了和气,我只有将请道友进去了。”
他脸上青气一收,消失无踪,露出一颗扁平头颅,皮肤粗糙,如同岩石,上面满是褶皱,头顶一只独角,鼻梁消失,只余两个小孔,双目圆大,满是黄se,一张大口,自中尽是细密交错的利牙。
庞大的妖气疯涌出来,遍布这小小谷地。
一时间,狂风大作,呼啸凛冽,刮面生痛。
小岛上方本就低沉的乌云,瞬息低垂而下,几乎要压到岛上,天空暗沉已如同深夜。
乌云中,又是一股妖气出现,瞬间暴涨,不知道超过了负石丈人多少倍。
秦石脸se微微一变,身上一道青光冲出,直取负石丈人,身形忽然模糊就要遁走。
负石丈人身上一点黑光刚一亮起,那道青se剑光,无声无息,已经出现在他面前,直取他头颅。
负石丈人眼中尽是青光闪耀,根本就来不及躲避。
便在此时,秦石身上忽然一沉,乌云中,忽然落下一座小山峰,悬在他头顶上方十丈。
这小山峰妖气缭绕,散出一圈碧光,将秦石四面八方,连带青se剑光在内尽数笼罩,庞大无比的压力直透而下,不仅让他无路可遁,还要将他压服在地上。
青se剑光忽然一收,回到秦石身边一分为五,化为五道剑光,只能环绕身周数尺,却另有一道气息如丝的剑光,蜿蜒落入了地下。
负石丈人死里逃生,身前悬浮一面黑se盾牌,刚刚定睛看去,双目立时瞪大。
秦石眉心光芒一闪,一道星河散出,扫向那山峰,将这山峰稍稍阻了一阻。
星河中,秦石手中抓了一张黑se长弓,弓上搭了一支无锋无锐的竹枝,身上衣衫一鼓,将那长弓拉开,朝向天空的山峰。
这一箭并非指向负石丈人,但一瞬间,无穷的恐惧感,袭遍了负石丈人全身。
他身体发僵,身上的妖气以极快的速度淡去,只觉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他心中刚升起想要不顾一切逃走的念头。
秦石已经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一霎时,天空中妖气急速翻卷消散。
‘湮妖竹枝’所过之处,破开层层妖气,正she中那山峰底部,又贯穿直上,冲入天空中低垂的乌云内。
一声痛苦的长吟声自乌云内传出,穿透了层层乌云,震耳yu聋。
负石丈人看着那小山峰正中一道孔洞贯穿,四周裂痕遍布,立时面如死灰。
乌云中,隐约有个身躯三四十丈方圆的巨大影子,微微抖动。
一颗巨大的头颅,自乌云中探出。
这头颅与负石丈人极为相似,只是头上有两只犄角,颌旁垂下两道肉须,巨大的双目中,满是痛苦,大口一张,吐出一颗圆珠。
便在此时,秦石身体一沉,竟然没入地下,消失不见,只余地上一个四尺余方圆的深洞。
深洞中,隐于有淡淡的白光闪过,随即便沉寂下去。
那圆珠忽然卷起那已经被湮妖竹枝she穿的小山峰,没入那大口中。
负石丈人被‘金匮元符弓’与‘湮妖竹’所惊,尚还心有余悸,而秦石之后的所为,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看着那深洞,呆了一呆,一股威压降在他身上,他这才反应过来,双膝一软,拜服在地上,道:“母亲恕罪,我不知道这人竟然有‘湮妖竹’……”
一个嘶哑的女声从乌云中传下:“这怪不得你,你也想不到会是这样,起来吧。”
负石丈人站起身,道:“母亲身体可无恙么?您的本命灵峰……”
那女声道:“他能伤我,并不是仅仅是因为那支‘湮妖竹’,应该与他手中的那张弓,有莫大的关系。此物一出,连我都有惧怕的感觉,必是专克我妖族之物。我的本命灵峰,已经受了重创,没有三百年以上,无法恢复。”
负石丈人脸上忧se尽显,却不知该说什么。
那女声淡淡道:“这岛内之物对我非常重要,我能感应到。这是来自血脉的感应,若能取得此物,我的修为定能突破元神,ri后再进阶紫府。到时便能回去南域妖族,将寒月离那贱人斩杀。”
负石丈人听了这话,沉默了许久,才道:“母亲,此人入了这洞中……”
那女声道:“此人来历神秘,手段强悍,是到这岛上的三人中,唯一一个能从我手中逃脱的。他已经知道了这里的秘密,我又没能在他身上种下符印,无法得知他的生死。如果他死在里面还好,万一被他逃了出来,离了此岛,不仅岛中之物极可能被他取走,而且我们躲在点星海的消息一旦被寒月离知道,我们母子也将大祸临头。”
负石丈人脸se变了变,道:“您认为此人有可能破开这里的阵法逃出去?”
那女声道:“此人刚刚she了我一箭,明明有机会逃走,却没有逃走。却在地上弄出一个洞来,也不顾那石壁上的洞口,极是反常,不得不防。我驻留在这里,你依旧回‘偃月湾’去,不得我传讯,不要再找人过来。”
负石丈人道:“可是母亲,你的伤势顽固难去,若离开那‘炎阳水府’太久,不利于你恢复,而如今您的灵峰又受创,怎能一直驻守此地?”
那女声沉声道:“不必多说,轻重我自然分得清,你去吧。”
负石丈人沉默一下,对着云中再拜一拜,入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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