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一节疫病
王宫中,属于斯卡德拉的那个办公室一切如旧。不知道是出自个人的爱好亦或者其他什么理由,总之斯卡德拉完全没有乘着这个机会淘汰旧的装修和家具,就这么原样保留下来。不过办公室里并未爆发特别激烈的战斗,倒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此时此刻,在他的办公室里,已经有那么几位客人在耐心等待了。如果此时有一个上流社会的长舌妇在场,她一定会发出一声惊叹。因为聚集在斯卡德拉办公室里的几乎全部都是鹰隼城中那些德高望重的人士,或者是那些影响力极大的家族的领袖。
这个世界上就有这种类型的人。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担任的也不是什么特别高的官职,有的甚至没有出仕。但是他们却拥有极大的威望和信誉。从某个角度来说,如果能得到这种人的帮助,就能很轻易的拉拢起一批支持者,形成一股**的政治势力。
“斯卡德拉大人……”说话的是一位年纪不比斯卡德拉小的男人,脸型方正,眉宇间有一股难言的威严神采。“首相大人……”
“他同意了。”斯卡德拉第一时间坐回自己的位置。“至少是不反对。”
“不反对?好,好!”有人回答。
“也许应该正面要求他的协助?”有人提议。
“艾林恩首相虽然身体还十分硬朗,但是……三年之内他或许还是首相,三年之后呢?时间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另外一个不屑的回答。“只要他做出‘不反对’的承诺,我们就应该满足了。”
“三年……好像我们的女王陛下登基,快九年了?”斯卡德拉突然说道。
“嗯,将近十年的光阴,一瞬而过啊。”客人中的一位突然笑了起来。“斯卡德拉大人,当初反对她登上王位的众人之中,您不是最激烈的那一个吗?现在您却是……最热心保护她的人了。有人说,您视她如您的亲孙女一般……啊,抱歉,我孟浪了。”
“无论如何,她都是加冕为王并且接受我们的宣誓效忠。”斯卡德拉似乎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话。“为了保护她,我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是我的职责和我的誓言……但是,”他的目光环视诸位客人。“正如我曾经说的一样,我本人从来不愿意接受一位女王。”
“我们别无选择。”一位年纪看上去比斯卡德拉还大的客人说道。“实在是别无选择。那个时候,她是唯一的一个能够登基为王的人。王族之内实在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拜伦或许当年就暗藏阴谋,但是这位女王陛下……确实是我们的唯一的选择。”
所有人皆默然。
“诸位,正如我和大家说的一样,”斯卡德拉开口了。“这不是一个错误。我们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现在,一个机会就在我们面前。一个完美无瑕的机会。一个更加合适称王的男人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来自远方,但是已经展现出无以伦比的能力。我们可以相信,那是一名高贵而强大的骑士,足以带领我们的国家走向更美好的未来。当然了,在法律和伦理方面,他也没有什么大的障碍——我甚至不愿意称其为困难,只能说麻烦——只有一些手续和观念造成的小麻烦。我们要做的,就是解决这些小麻烦。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我确信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因为我们做的这一切或许是个秘密,但绝对不会让我们有什么心理不安,哪怕有朝一日我们蒙神招宠,在诸神的殿堂里接受审判的时候,我们依然可以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这番话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活跃起来。
“斯卡德拉大人。”有人说道。“虽然您这么说,但是我希望……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他应该做一些……”
“当然,他需要用更多的功绩证明自己。不过对于这个,我从来不怀疑他的能力。”斯卡德拉回答。
“还有,他的那个婚约……”
“相信我,我会解决好这个小小的麻烦的。这件事情无需各位烦心。”
“斯卡德拉,说句实话,你牺牲够大的。”有人开玩笑的说道。“如果他成为格里芬家族的成员,无疑会给整个家族带来财富和荣耀。”
“我也很遗憾,这实在是命运多舛。”斯卡德拉回答。“说句实话,这么好的女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一个勇敢、坚毅、高贵、富有,而且还忠诚的丈夫……不过,格里芬家族牺牲一个出色的女婿,总比让我们国家一直由一位女王统治要好。”
……
“主人,好像我们的第一步行动失败了。”
“唔。”罗金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纳垢巫师来到了这个小山岗的最高处,遥望着远方的城市。黑暗中的纽斯特里亚城宛如一头潜伏的巨兽,巨大的城墙和岗楼在月光下投出长长的阴影。
纳垢的巫师从头上摘下兜帽,使得自己的视线更加开阔。任何一个纳垢的信徒只需要看一眼他,就知道瘟疫之父的祝福与他同在。此时罗金的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病态的暗绿色,宛如一团脓液被凝聚在一起。眼角堆满了眼屎,皮肤处更有几个小裂口,某种淡色的液体时不时的渗透出来——这张脸注意让人情不自禁的产生呕吐的冲动。但是,正是这只眼睛,给予他黑暗视觉。罗金不依靠任何魔法就能够看清楚远方的城市。
“主人,我们之前的行动,有点打草惊蛇了。”随从有点不安的报告。“他们加强了巡逻,现在已经无法轻易靠近城市了。”
“无妨!”罗金大大咧咧的回答道。“这个距离足够我施展法术了!”
他回过身,听到后面一阵马匹痛苦的嘶鸣。那是混沌之卵在撕吃马了。
“你们去,别让它把马吃光,至少要留下两匹来。”罗金对随从下令。混沌卵一切都好,就是食欲有点旺盛……好吧,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在罗金的身边,它不会缺少食物。“还有,把它吃剩的那些轻骑兵的残渣……如果有的话,也处理一下好了。不要让人看出我们带着混沌卵。”
一名随从应声而去,另外一名依然在他身边。
“主人,我觉得,”随从迟疑的问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显眼了。”
“有了混沌卵,不必担心。”罗金回答。无数次实战的证明了混沌卵的实力。就和马文说过的一样,大部队的行动实在太明显,他绝对可以轻松躲避。至于小部队,自然有混沌卵来对付。
别说这些孱弱的南方人,哪怕是最优秀的混沌神选战士,也是很难对付混沌卵的。刚才的战斗就是最好的证明。前后不过十来秒钟,一小队负责斥候工作的轻骑兵就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再次凝视远方的城池,估算着合适的施法距离。幸好,他知道那座城堡里已经驻满了军队,至少在理论上他的魔法不会落空。啊,其实就算落空了也不打紧,反正只需要休息几天就可以再来一次。倒是如何评价战果是一个问题。
算了,先随意的来试试好了。只要城里出现异常的举动,比方说大批部队四下搜查,城里出现焚烧死人的火葬柴堆的黑烟(南方人处死瘟疫死去的病人一般不会下葬,而是火葬焚烧以消毒),就能确定他们受到影响了。
然后么,他大可隔三差五的回来释放一个魔法,再远远的溜走。这么一来,用不了太长时间,南方人的军队就会直接崩溃掉吧。至少也是战力大减。
罗金思索着,然后举起双手,大声的念出了魔法的音节,拥抱了魔法之风。
……
艾修鲁法特抵达纽斯特里亚城的时候,瘟疫已经开始蔓延了好几天了。
一开始只是大面积的感冒,很多士兵身上出现了流鼻涕、打喷嚏、咳嗽之类的症状。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所以哪怕连那些惯于和混沌军团战斗的老兵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此外,众所周知,感冒是一种十来天就能痊愈的小病,构不成什么威胁。
第二次就出现了大面积的眼疾。大批士兵出现了眼睛红肿,流泪而且视线模糊的情况。这一次引起了魔法师们的注意。这城中那些疏于防备的士兵不同,魔法师们早就对此类事情抱有高度警惕。这种毫无理由的眼疾马上就被察觉了,经过魔法师们的探测,确认这是一种魔法导致的疾病。魔法师们尝试解除魔法,但是他们的努力只是在最初的时候有那么一点效果,接下去,魔法的疾病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普通的疾病,而有超过十分之一的士兵染上了这种不起眼,但是却很影响战斗力的疾病。
大量的轻骑兵立刻被派出去四下搜索。但是很遗憾,他们一无所获。没人知道混沌巫师藏到哪里了——当然了,这么大的一个区域,一个混沌巫师如果真的做好了藏身的准备,找出他们确实是很困难的。
下一波疾病是棕腿病。这同样是一种通常不致命,但是却容易传播的疾病。魔法师们这一次做的好了一点。他们甚至使用了一张破魔卷轴,这才将一切扼杀于萌芽状态。各级军官加紧巡查和搜索隐藏的混沌巫师,付出了好几个侦察小队被消灭的代价,但是未能得手。
但是,任何东西都阻止不了血瘟的爆发。每个人都知道,这种疾病是有着潜伏期的。一开始的时候,人们很难发现自己染病,他们只是在身体某些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出现了少量的红色斑点,饮食起居一如平常。但是等到血瘟爆发的时候,人体就会在突然之间浮现大量的血色斑块(这也是疾病名称的来由),全身高烧,数日不退。身体虚弱的人,比如老人和孩子之类,就很难捱过这种疾病。而且,这种疾病还有一个非常麻烦的地方——那就是它是一种传染性相当强的疾病。
当血瘟被人察觉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疾病已经脱离了“魔法”的界限,成为了一股席卷整个城市的浪潮。等到对抗的各种措施:隔离、医疗、药物等等东西到位,稍微将疫情控制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五分之一的士兵感染了血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