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接过了父亲递过来的信件,读了起来。
“父亲,我在山东已经呆了一年了,这一年里,情况变化得非常的。我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战争胜利的曙光了……
……我还记得我在去年刚刚到达山东的时候,那时候情况还紧张,ri本人在山东各地修筑了大量的炮楼——就是一种高大的砖木或者水泥结构的碉堡。事实上因为水泥不足,大部分的所谓炮楼都是砖木结构的。这种东西一般都有两三层楼那么高,砖木结构的强度也很有限,如果这东西是在欧洲,那简直就是自己找死。只要有一门哪怕是37毫米的小炮,甚至有一挺.50口径的m2机枪,都可以把它打个稀烂。但是,这些东西我们都没有。
游击队所能拥有的武器是非常的简陋的,我所在的队伍是所谓的‘主力部队’,但我们所拥有的最大的大炮也不过是从ri军那里缴获的75毫米山炮而已,而且这些炮不但数量极少,炮也少得可怜,平均每门炮的炮甚至都不到10枚,而且还几乎没有进行补充的可能。这使得我们的战士平时根本法进行炮术训练。而到了作战的时候,为了确保shè击时不浪费宝贵的炮,我们的战士,必须顶着敌人的火力,将那些大炮推到近得夸张的距离,不到一百米,也许只有五十米——我敢说,再近一点,ri本人就能把手雷扔到我们的跑位上。有时候我们开一炮,炸起的碎石头都能砸到我们的炮手。我们就这样保证了我们的大炮百发百中,当然,这也让炮手成了最高危的职业,我如果开保险公司,绝对不会卖保险给八路军的炮兵的。当然,我们很少会奢侈到用炮来打碉堡的程度,我们多的时候,完全靠人力,突破敌军机枪火力的封锁,用一个装满了炸药的炸药包,去爆破敌人的炮楼。
甚至就连这样的炸药包,都是来之不易的。我认识一位从běijing来的大学生,他带着一些人就专门负责用手工手段制造tnt,就在我写这封信之前的一个月,他在一次意外的爆炸中失去了一只手。这真是一件不幸的事情,但仅仅三天之后,我就看到他再次绑着绷带,乐呵呵的重开始工作了。他对我说:‘只有一只手了?这不是问题,因为打小ri本,一只手就足够了!’他们将这种态度称之为‘革命乐观主义jing神’。说实话,在山东的生活艰苦而危险,能吸引我继续在这里坚持的一个原因,大概就是在这里有这样一群高尚而纯粹的好人。
ri本人在公路的两侧挖了很多的隔离壕,每隔一段距离就修有一个炮楼,在白天,我们几乎法有任何行动,即使是在晚上,穿越隔离壕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至少在去年的时候还是这样。不过到去年下半年,情况就开始改变了。
在一次次的小规模战斗中,我们的部队不断的袭击敌人的小股部队。人民站在我们这边,ri本鬼子们有任何举动,我们几乎都里可能得到确切的情报,这使得我们总能集中起优势的力量伏击那些小股的鬼子,而当那些鬼子们大规模出动,想要来找场子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他们什么都找不到,论是我们,还是老百姓。大多数时候,他们只能放火烧掉老百姓的房子来泄愤。而这也让老百姓加的痛恨他们……
ri本鬼子的兵力不足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每次他们要大规模的集中起兵力来玩什么大扫荡,就会让多的地区出现力量真空,而我们就从敌人军队的夹缝里钻出去,钻到敌人的力量被抽空了的敌控区去,摧毁敌人的机关,消灭敌人留守的小部队。结果,ri本鬼子发现,他们每次发起‘大扫荡’之后,我们控制的地区就会扩大一点。结果越到后来,鬼子就越不敢来搞什么‘扫荡’了。用我的中国朋友的话说,那就是ri本鬼子已经要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淹死了。
另外,得益于我们伟大的美**队的奋战——在这里也许我应该向我们的小罗恩致敬——ri本鬼子在本身就已经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还要不断的把有经验的老兵抽调出来,派到太平洋上去送死。所以到年底的时候,和我们作战的ri本鬼子的水平越来越差,我们也能不断地抓到越来越多的俘虏了。这些俘虏里面很多都是只有十几岁,按道理该在上中学的半大孩子。
到了今年,ri本人已经不但法像以前那样时不时的就搞一次‘扫荡’,甚至连维持现有的区域都做不到了。他们不得不从很多据点里主动撤退,龟缩到诸如县城和有限的几个支撑点里去,而县城和那些支撑点的外面就完全成了我们的天下。到了今年后半年,ri本人事实上已经处于被我们包围的境地了。
这也意味着我们切断了ri本人的物资供应,兵员紧张的ri本鬼子根本就没有力量维护他们的运输队,他们投入的兵力多了,就担心据点会被我们拔掉,投入的部队少了,运输队本身就会被我们吃掉。要命的是,ri本的资源早已枯竭,根本就不能为部队提供足够的给养,甚至还指望那些事实上已经被我们包围了的部队通过‘以战养战’,给他们提供物资呢。比如说最为重要的粮食。
可是,现在不是1941年和1942年了,哪个不长眼的鬼子敢出来抢老百姓的粮食,一定会在我们的伏击中被打爆脑袋的。鬼子们也怕死,也不敢出来抢粮食了。而且他们也已经感觉到他们就要战败了,他们的意志也明显消沉了,战斗积极xing也大为下降了。从两个月之前开始,甚至出现了据点里的ri本鬼子用他们的武器跟我们换粮食的事情。要知道,以前即使我们在伏击中包围了ri本鬼子,他们在完全绝望了的情况下,也不会乖乖投降,在临死前他们甚至会主动摧毁武器。而现在,饿极了的ri本鬼子却再也没有胆子出来抢粮食,而是选择用他们手里的武器跟我们换粮食。据说他们会对上面报告说:‘我们在肃正作战中损毁枪支**支。’
一开始,鬼子只肯用步枪和我们交换,可是最近,他们连机枪和掷筒都愿意拿出来了。最近,他们的上级要求他们去‘收集’一批粮食,好提供给正在南方向着国民党,嗯,也就是以前我想你们提到过的那个贪污犯集团发起进攻的军队,或是送到太平洋给那些和我们交战的小ri本。
据点里的小ri本通过一个汉jiān——就是投靠ri本人的叛国者,他们都是些没有节cāo的家伙,看到ri本人不行了,立马屁颠屁颠的跑来巴结我们——和我们联系,希望能用一批武器从我们这里换一些粮食,好完成上级的任务。
这样的要求我们当然不能答应了,我们怎能允许ri本鬼子吃的饱饱的然后到中国南方去杀中国人或者到太平洋上去杀我们美国人呢?所以我们的游击队长干脆利落的回答说:‘做梦!’然后就一脚踹在那个狗汉jiān的屁股上,把他从我们的房子里踹了出去。曾几何时,这个姓宋的胖翻译是何等的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到处欺负老百姓,经常吃人家西瓜不给钱,在城里上馆子不给钱。现在却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惶惶不可终ri,这真是太解气了。
到了下午,那个狗汉jiān又跑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小ri本,那家伙是据点里的那些小ri本的头头,他又提出了一个的建议:我们先把粮食给他们,他们给我们一批武器和上面派来的运粮队出发的时间、路线、人员配比之类的情报,然后我们再在半路上把粮食抢回去就行了。小鬼子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反正粮食是送到了运粮队的手里了的,他们的任务也就圆满的完成了,至于运粮队没把粮食运出去,那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而我们则在事实上没有付出任何粮食的情况下,就白白的得到了一批武器,也算是很圆满了。
ri本人通过那个狗汉jiān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我就在场。当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这还是那些整天把‘为天皇效死’挂在嘴上的小ri本吗?我们犹豫了很一会儿,最后考虑到ri本人根本没有欺骗我们的实力,只要我们愿意,他那个据点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打打运输队对现在用全套的ri本武器武装起来的我们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了。顺便说一下,我们可不比从前了,靠着打鬼子、打汉jiān,我们的武器都换了一茬,原先的老装备都给民兵了。除了缺少火炮之外,我们的装备已经在向ri本正规军看齐了。
后来,鬼子倒是真的很讲信用,在他们的通力配合下,我们的人穿着ri本人提供的正宗的ri本军装袭击了鬼子的运输队,把粮食都抢回来了,还顺手又干掉了十来个上面派来的鬼子,缴获了十来条枪。
此后,我们和那些ri本人打交道的时候就多了,有的时候,他们在实在没有武器从我们这里换粮食的时候,甚至向我们提出,能不能允许他们走出炮楼,到附近去找点活干,好填饱肚子。嗯,后来,据点里的这个一个小队的鬼子,除了几个军官,都在附近的地主家里打起了长工,有一个甚至还认了当地的一个小地主当干爹。据附近的群众们说,那些小ri本还真有些种庄稼的好把式。而那些ri本人,有时也会和那些中国农民们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谈起他们的老家,谈起他们以前作为一个农夫,艰辛却还算安定的生活……
老赵,嗯,他是游击队的政委,类似于我们的随军牧师。那支南部14式手枪——中国人叫它王八盒子——就是老赵送给我的。他跟我说,这说明ri本人民已经开始在事实的教育下,从ri本军阀的欺骗中慢慢清醒过来了,胜利已经不远了!这个胜利将不仅仅是中国的胜利,也是美国的胜利,甚至也必将是ri本人民的胜利!……”
毫疑问,这是一封充满了乐观jing神的信件。在这封信件里的确可以清楚地看到胜利的曙光。
“罗恩,这封信很有意思,不是吗?”老肖恩说,“我和露西在商量,能不能将这封信件寄给报社,我想很多报纸都会对这个传奇般的故事感兴趣的。这样我们家里就能出现两个传奇了。”
罗恩知道,这封信在现在的条件下,绝对有报纸愿意发。他也完全理解父亲对儿子的骄傲。但是,用不了多久,苏联、**都会从美国人的盟友变成敌人。而在美国,歇斯底里的麦卡锡主义也会兴起,到了那个时候,昨ri的英雄也许就会成为怀疑的对象。
迟疑了一下,罗恩对一直伸长了脖子和自己一起看信的娜佳说:“亲爱的,你去妈妈那里去看看,她一定在洗那些枣子,你看看能不能给她帮帮忙。”
娜佳站了起来,对老肖恩说:“伯父,那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帮忙了。”然后就用维吉尔当年见过的,女神们那样的步态走了出去。
等娜佳走了出去,罗恩走上前,贴近了父亲,低声说:“爸爸,嗯……你知道……战争就要胜利了……很多时候,当一个敌人被打倒后,原先的战友就会变成仇敌……二哥所在的游击队是属于tg的队伍,将来,这支队伍也许会和苏联一样成为美国的对手。所以……”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了,露西女士正端着一个堆满了枣子的大盘子,带着娜佳和那两个欢奔乱跳的小朋友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