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握银蛋的占星术士同时发觉两件事情,第一,新翡翠之树的方向传來奇异的魔法波动,那不详的气息寒彻骨髓,只一瞬间就让约纳变得手脚冰凉,那是來自灵魂的痛苦呻吟,是來自悲怆宿命的古老哀嚎,那熟悉的邪恶味道从记忆深处泛起,令少年的眼前浮现血与火的可怕记忆,雅古诅咒之土,从西方大陆最黑暗的土地深处传來的死亡气味正从隧道彼端飘來,经历过兄弟会大军围攻龙家大宅一役的约纳在瞬间嗅出了这种味道,然而比起龙家城墙下那些圣公会牧师献祭生命召唤出的诅咒之土,眼前的邪恶更加纯粹、深邃、幽暗,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了另一个事实,银蛋可以昭示持有者的位置,在此前约纳多次感应到另一颗银蛋所处的方向和距离,那是龙尊君的四名贴身随从之一、忠于龙家宗室的暗谍传來的信息,这次也不例外,银蛋以振动告诉他对方的位置,,,但那本是不可能的,新翡翠之树是林地jīng灵制造出來的平行空间,通过彩虹门与现实世界沟通,它既不具有与现实相通的空间结构,也不存在方向与距离,因此进入翡翠之树后就断开了与现实的一切联系,而这条绿sè隧道是林地jīng灵以“森之宝”坐标系开启的空间通道,指向那未知的异世界,更不可能存在回到现实的岔路口,
银蛋在此时振动起來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持有另一枚银蛋的人,正与干草叉小队处于同一个位元,
许多信息在占星术士的脑中交汇,短短一瞬间足够他得出一个结论,一个非常可怕的结论,龙尊君已经取得了全部六件密宝,通过某种方法打开了空间之门进入这个位元;与此同时翡翠之树对他來说已经失去意义,龙家家主即将引爆可怕的诅咒魔法将jīng灵圣地完全摧毁,
“小乖。”用尽全身力气,占星术士呼唤着共生体的名字,不需要语言交流,他血管里流动着的惊惶和恐惧已经传遍月光jīng灵全身,jīng灵公主猛然悬停在空中,怔怔地望着幽深隧道中的少年,
“让所有人都进來,所有活着的人都必须进入隧道。”约纳大喊道,“听着,这不是开玩笑,大家进來之后请大jīng灵古达佩亚斯炸毁通道入口,新翡翠之树已经保不住了,只能尽可能拯救活下來的人。”
“你说什么。”震惊使小乖的身形在空中晃动起來,“这不可能,新翡翠之树是神圣魔法生物的家园,幸存者花费了千年的心血建设这片空间,怎么可能因为瘟疫就将它放弃……”
约纳叫道:“不,不仅是瘟疫,是更可怕的东西……与古达佩亚斯沟通,它一定能感觉到那种邪恶的气息。”
月光jīng灵犹豫了一秒钟,接着簌地化作绿光shè出隧道,投入最高评议会圣殿顶端的枝叶之中,幸存的居民们还拥挤在隧道入口,有植物系jīng灵指点着大家找到冷鬼灯接受星斑热诅咒,此刻瘟疫已经蔓延到第二层,圣殿之外倒伏着许多死状惨烈布满黑斑的尸体,“我们也感觉到了,睢阳城围城战役中兄弟会一方也使用了这种诅咒之术。”埃利奥特走到约纳身后,“现在无法判断诅咒的规模与威力,令人费解的是,进入翡翠之树的敌人只有那名死后释放出瘟疫的老人,为何又会凭空出现亡灵诅咒呢,难道有敌人从看不到的路径潜伏进來吗。”
“那是毁灭xìng的的力量,埃利。”约纳连手指尖都在颤抖,“那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力量,见鬼……龙尊君怎么会获得这么可怕的实力……”
若冥冥中的时钟拨回数分钟以前,定格于龙撼疆死去的那个时刻,说不定能看到有一个难以注意到的细节正在发生,龙撼疆的模糊血肉中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黑sè线条向后延伸,变得越來越淡,直至消失于彩虹门的位置,彩虹sè的大门短暂开启后会立刻关闭,可这条黑线强行在空间之门处打开了一条缝隙,穿过橡木长者驻守的彩虹sè空间,延伸至现实世界北方大陆那冰雪封冻的旧翡翠之树遗迹,
积满星星点点灰尘的树干燃着干草叉小队那尚未熄灭的萤火,树洞里是龙撼疆潜藏的位置,老人早早启动了血液中的“番痧”毒xìng处于濒临死亡的状态,所以未被干草叉的伙伴们发现,
然而他并不是唯一的潜藏者,在树洞里还有一个未被发现的人,,,一个死人,与濒死的龙撼疆不同,这是一具死去已久、被北大陆的低温冻得完全僵硬、青紫sè的脸上写满恐惧的真正尸体,这个男人的长相相当清秀,若不是死状可怖,可称得上一位英朗的青年,
他就是龙家宗室安插在龙尊君手下的暗谍,二等外务使龙食银,当干草叉一行人到达林戈尔潘特遗址、与荆棘jīng灵相遇并取得“霜之宝”的时刻,龙尊君也醒悟到自己一直在被人跟踪的事实,他发动斗气向追踪者展示自己的力量,紧接着将龙食银亲手杀死,在四名追随者当中龙食银是最可疑的一位,因为他资历最浅,在叛逃出龙家大院前一年刚刚追随家主左右;但实际上龙尊君并不在意将四名随从进阶杀死,只是很巧合地第一次出手就除掉了暗谍,龙食银栽倒在雪地,手中的银蛋骨碌碌滚了出來,龙尊君弯腰拾起沾血的银蛋看了一眼,用雪擦干净,放进了衣兜,
直至此刻他都以为追在后面的人是龙家宗室派出的刺客,追踪者到來使龙尊君做出一个决定,他要利用龙食银的尸身布一个局,一个能将刺客一网打尽的死局,龙撼疆的牺牲难以避免,可龙家家主并不认为“番痧”瘟疫能够将新翡翠之树化为一座死城,如果如传言所说真有大jīng灵存在的话,jīng灵们定能想出对抗瘟疫的法子;要彻底除掉魔法生物和刺客,唯有动用更yīn毒的必杀法门,
天亮之后,龙尊君诸人与龙撼疆作别,动身前往最后一件密宝所在地杜迪尔潘特,临行之前龙家家主从雪中刨出龙食银的尸体,,忠心耿耿的追随者们并未露出兔死狐悲的神sè,仿佛这青年的死亡与他们毫无关系一般,,加以泡制,他将尸体直立在雪地,双手按住尸身的肩头,追随者们立刻远远退开,转过身去,生怕自己的目光阻碍家主施展神通,
唯有一个女人俏立在一旁,冷冷地端详着龙尊君的表演,轻启红唇:“爹爹,食银昨天还替我们烧水煮茶、探路寻食,今天就变成了这幅模样,你心中就沒有一点不忍吗。”
龙尊君道:“妇人之仁,要成大事,必须得有牺牲,早觉得食银心怀鬼胎,口是心非,我于他是父是君是友是师,居然这样对待我,这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报应。”
龙姬将眼神投向苍茫北陆:“爹爹,你说的大事我不懂,我就知道与人为善、珍重生命这些小事,他的命对你來说一钱不值,但对他自己,对他的爷娘父母兄弟姐妹至亲好友,对他的伙伴來说,却价值千金……你杀死了他,仿佛捏死一只小小的臭虫,可知有多少人会为了食银而在夜里向隅而泣。”
龙尊君摇头道:“你变了,龙姬,这样多愁善感,满肚子迂腐的儿女情长,龙家掌刑使就是这幅模样,要是长老们还在生的话,看到你如今的模样只怕要笑掉大牙。”
“这才是身为人应有的感觉呀,爹爹。”女人悠然道,“这一路上被你囚龙之术缚住无法zì yóu行动,却让我回头想了许多,是一个又弱小、又热血、又单纯的家伙教会了我这些,他告诉我人不是单独存在的,唯有被别人需要才是人活着的唯一价值。”
“哼。”龙尊君冷笑一声,“说这话的人如果出现在我面前,倒要听听他的大道理,看是他的嘴皮子厉害,还是我的掌中剑厉害。”
龙姬叹道:“你还是不懂,爹爹,纵使杀再多的人……”
“闭嘴吧,你今天已经说得太多。”龙尊君眉头一皱,施在女人身上的囚龙之术簌然收紧,夺去了龙姬说话的能力,“一切都是假的,唯有强才是真的,这个世界如此,其他一万个世界亦然如此,你说我不懂,其实你才不懂,远远看着我吧,看我得到一切的那一天。”
他的左手背浮现一条金线,右手背浮现一条银线,两个龙家宗室血脉能力同时出现,两个古老的能力分别叫“金傀”、“银铎”,都属于龙家极其稀少的控尸系能力,前者可以将新鲜的尸体化为沒有意志、沒有灵魂、能被施术者远距离控制的金尸,这能力与道家炼尸术异曲同工;后者能抽干尸体内的所有血液化为自在变换的银蛇,形态不拘,可软可硬,只要尸骸本身不腐坏,血蛇就可以长久使用,随心所yù变化形状,
“咯咯咯咯……”龙食银死尸的喉头发出干涩响声,瞳仁沁出血线,这时龙尊君闷哼一声,双手同时转化为黑sè,來自雅古的诅咒被注入新生的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