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躺在破床上的何雪兰盖住薄薄被子,头发凌乱,脸庞就像是一张白纸。双眼闭着,气息平缓,显然是睡着了。
陆云影见到她这个样子,心头一痛,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双眼一下子就红了,小声呼唤:“何姐……”
何雪兰可能听到了陆云影的呼唤声,手指动了一下,随即睁开了双眼。见到陆云影的那一刻,她微微一愣,然后发出虚弱的声音:“云影,真的是你吗?”
陆云影坐在床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抚摸着她的黑发说:“是我,是我……”
何雪兰打开了被子,双手撑着床板,想要坐起来,但是她的双手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还没有坐上来,却又软倒了下去。不过,她又紧紧抓住陆云影的肩膀,还凭着坚强的意志,想要重新坐上来。
“何姐,慢点。”陆云影连忙扶着何雪兰坐起来,把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膛上,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眼里流出了两行泪。
“云影,让何姐好好看看你。”何雪兰仰起头,空洞无神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陆云影,苍白的手擦拭着陆云影眼角晶莹的液体,但是她自己也流出了泪水,泣不成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陆云影心如刀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紧紧把何雪兰拥在怀中,再也舍不得放手。怕一放手,她就会从指缝中溜走似的。
何雪兰把头埋在陆云影的胸膛,闭上了双眼,聆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声。
这时,那个壮汉带着他的妹妹进来了,两人都拿着锄头,甚至举了起来。但是见到陆云影和何雪兰拥的这么紧,他们都愣住了,举着锄头很久都没有放下来。
片刻之后,小女生觉得手都酸了,才把锄头放下来,小声道:“哥,看来他们真的是认识的。”
壮汉思索了一会儿,也把斧头放了下来,开口道:“小姐,你的皮包我找回来了。”
陆云影和何雪兰听到壮汉的话,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彼此。
何雪兰望向壮汉,真诚道:“你带回来的人,比那个皮包更重要。谢谢你。”
陆云影把一个枕头放在何雪兰的背后,让她靠着枕头坐好,然后走到壮汉的面前,行了一个大礼,郑重其事地说道:“之前多有冒犯,对不起。你救了何姐,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听了此话,壮汉连忙把锄头丢到一边,面带尴尬之sè,说:“其实我也做得不对,我不应该先把你踢下海,还想拿船桨砸你。”
他指着何雪兰,又说:“不过我这也是为了她好,她叫我不要对谁说起她,我才不想把你带回来。”
陆云影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小女生的身边,又行了一个大礼,正sè道:“对不起,之前吓到你了。”
小女生也把锄头丢到地上,摆手道:“没关系,已经过去了。”
壮汉把皮包双手递给何雪兰,说:“这是你的皮包。”
“谢谢……”何雪兰的话还没有说完,伸出去的手还没有接过皮包,肩膀的衣衫便红了一大块,让她眉头一皱,嘴唇几乎咬破了,显然是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是,还没有一秒钟,她又咬了咬牙,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像是冰天雪地里迎着狂风绽开的傲骨寒梅,透着不屈不挠的意志。
陆云影连忙走了过去,翻开她的衣领一看,顿时之间心头又是一痛,双眼不知不觉间又湿透了。衣领里面,有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鲜血不要本钱地溢了出来。
这是几天前的枪伤,到了现在,伤口上的肉几乎烂掉了。何雪兰只是一个柔弱女子,所承受的痛苦有多大,可想而知。
“何姐,我马上带你去医院。”陆云影感觉心里像是在滴血一样,马上把何雪兰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这种皮肉上的痛苦,我能承受得起。”何雪兰用手圈着陆云影的脖子,嗅着熟悉的气息,惨白的脸上又绽放出满足的笑容。
陆云影心急如焚地走出到老房子的外面,看着四周漆黑一片,连路都看不清楚,于是又抱着何雪兰走了回来,对壮汉说:“我第一次来这里,找不到路出去,你能带我去最近的医院吗?”
“可以。”回答陆云影的人是小女生。
“谢谢你。”陆云影真诚道。
“哥,快点吧。”小女生把壮汉拉了出去。
壮汉在墙壁上拿了一盏油灯,然后让陆云影把何雪兰抱到小木船上。他们两兄妹一个坐在船头,一个坐在船尾,大力划动小船。
“过了那道光,不远处就有一个医院。”小女生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道光,开口道。
陆云影紧紧把何雪兰抱在怀里,说:“何姐,你忍一忍,很快就到医院了。”
“不要担心,这点小伤,何姐能忍住。”何雪兰伸起手摸着陆云影的脸颊,消瘦的脸蛋挂着浅浅的笑容。
小女生看着陆云影两人,忽然开口道:“你们真是恩爱的夫妻。”
陆云影两人听着这话,都是微微一愣,随后不约而同地笑了,也抱得更紧了。
“姐姐,对了,你身上的枪伤是什么回事?”小女生又开口问。
“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壮汉狠狠瞪了一眼小女生。
他的年纪也有二十多了,不像经常呆在家里的妹妹,天真无邪,什么事情都不懂。而他则非常清楚枪伤代表着什么,不是与黑有关就是与白有关。万一是与黑有关,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说不定会被杀人灭口。
因此,他才会对自己的妹妹叱喝,不让她多管闲事。
“放心吧,我们都是好人。”陆云影一眼就看穿了壮汉的心思,“对了,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我叫宁檬,我哥叫宁朝。”小女生笑着回答。
这个时候,小木船到了一个码头。借着微弱的灯光,陆云影抱着何雪兰飞速跳上了岸边。
宁檬两兄妹领路,四个人很快就到了医院。
由于现在已经是三更半夜了,经过一番折腾之后,陆云影才找到做手术的医生。何雪兰受了枪伤,不做手术是不行的。
“伤得太严重了,伤口已经开始腐烂。幸好你们及时把她送过来,如果再过一天,就算送来也没有用。”医生看到何雪兰的伤口之后,也露出了凝重之sè,马上叫护士把何雪兰推进了手术室。
“医生,劳烦你了。”陆云影拿出了一万块,悄悄塞到医生的口袋里。
医生拍了拍口袋,感觉到厚厚的一沓钱,顿时笑了,然后点了点头,急冲冲地走进了手术室。
陆云影坐在等候室,看着紧闭着门的手术室,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对不起,我家里没有钱,又怕jǐng察误会,所以才没有送她来医院。”宁朝面带愧疚之sè,声音很小。
“没有关系,她一定会好起来的。”陆云影摆手道,一点也没有责怪宁朝。如果不是宁朝,何雪兰或许早就死了,陆云影感激他都来不及,更不可能责怪他。
“听你们的口气好像不是本地人,你们是大陆人吗?”宁檬坐在陆云影的身边,笑着问道。
陆云影点头道:“是的,我们都是大陆人。我叫陆云影。”
“陆大哥……”宁檬笑着道:“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刚才她见到陆云影对何雪兰的真情,被这种真情感动了。所以她不仅没有把陆云影挟持她自己的事情记在心上,还觉得陆云影非常有情义。
“是的,她一定会好起来的。”陆云影看着纯真的宁檬,浅浅一笑。
经过一番交谈,陆云影对这两兄妹也有了一点了解。
他们幼年丧父,就连母亲也在几年前去世了。两兄妹相依为命,作为哥哥的的宁朝以打鱼为活,但是设备极差,只有几张破网和一艘小木船,根本不敢去深海地区捕鱼,所以生活非常艰难。
妹妹宁檬高中毕业后,由于没有钱交学费,便缀学了。这一年来都在家,有时候也会和哥哥宁朝一起在小岛附近捕鱼。
得知他们的身世之后,陆云影心里生出了同情之心,决定天亮后去银行取一笔钱给他们,一来可以让宁檬重返校园,二来可以报答宁朝对何雪兰的救命之恩。
天边升起鱼肚白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了。
陆云影连忙走过去,问医生:“医生,手术怎样?”
医生摘下口罩,笑着道:“手术非常成功,但是由于她之前失去很多血,千万不要让她做粗重活,更加不能惹她生气,不然会晕倒的。”
“会晕倒?”陆云影顿时皱起了眉头,一颗心揪了起来。
“这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没事的。”医生郑重其事的说道:“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让她做粗重活,也不要惹她生气。”
陆云影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把医生的话记在心里。
半个小时左右,何雪兰的眼皮动了动,然后睁开眼睛。
“何姐,没事了。”陆云影紧紧握住何雪兰的手,喜极而泣。
经过一番波折之后,何雪兰终于安然度过了危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