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海光寺一公里外的一片乱坟岗内,李有福正心神不宁的靠在一颗老槐树下,时不时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只孙不易送给他的德国朗坤军用夜光怀表查看时间。
从离开装甲列车向天津市区进发开始,李有福就感觉自己的右眼一直跳个不停。老人们都说左眼跳福右眼跳祸,难道是指挥官那边碰上了什么麻烦?还是今晚自己率领的敢死队会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
现在是凌晨一点整,距离自己和指挥官在装甲列车上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小时。按照计划,到凌晨两点整时,指挥官会在天津火车东站引爆那里的设施,调动驻扎在海光寺的鬼子过去支援,而自己则乘机带领手下的敢死队员们对海光寺发起突袭。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周围那些身穿日军军服,闭目养神的敢死队员,李有福的心里稍稍觉得安稳了一些。这些兄弟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再配上指挥官提供的精良装备,绝对是一支精锐中的精锐!不管今晚遇到什么突发状况,自己也一定要给驻扎在海光寺日军司令部里的鬼子来下狠的!
就在李有福心神不宁之下暗自盘算的功夫,隐蔽在乱坟岗边缘的哨兵突然用一具被红布包裹住灯头的手电向乱坟岗内晃了一下。李有福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凛,朝坐在自己身边的一个身材精瘦,但目光却炯炯有神的老兄弟低声说道,“猴子!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猴子朝李有福点了点头,起身猫着腰闪身朝着乱坟岗的边缘奔去。而其他的敢死队员们则纷纷掏出挎在腰间的自动手枪,将消音器拧在枪管上,做好了战斗准备。
没过多大一会儿,猴子便一脸喜色的回到李有福身边,低声说道“大哥!是指挥官他们到了!”
“什么?”李有福的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惊喜的神色。“走!过去看看!”
刚走出没多远,李有福就看见孙不易带着大个子他们一行人正快步如飞的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指挥官!天津火车东站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你们的行动顺利吗?”李有福加快脚步朝着孙不易一行人迎了过去,待到在孙不易近前站定身形之后,李有福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自然是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了。”孙不易的语气十分轻松,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只用了十几分钟,我们就干掉了一百多个守卫东站的鬼子,外加一列给鬼子运送物资的火车。除了我留下的两个负责引爆车站里设施的队员,其余的兄弟都在这了,咱们没有任何伤亡。”
“指挥官!这就是你和我讲的特种作战吧!”李有福闻言,顿时兴奋的直搓手,“刚才我心里还打鼓呢!不过这下可好了。有指挥官你在,我这心里就踏实多了!这次咱们兵合一处,突袭鬼子司令部肯定也是三个指头拿田螺,十拿九稳啦!”
孙不易笑着拍了拍李有福的肩膀,低声朝围在四周的敢死队员们说道,“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现在大家先都各自休息,凌晨两点整咱们准时开始行动!”
1937年7月10日,凌晨1点30分
海光寺日本驻屯军司令部内,田代皖一郎司令官刚刚躺下准备就寝。人上了岁数,平时就难免失眠多梦。不过今晚田代皖一郎的睡意却是异常的强烈,这可是多年没有的情况了。
可就在田代皖一郎躺下不久,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一声惊天动地一般的巨响几乎把田代皖一郎从床上震了下来。而随着那声巨响之后,一连串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顿时在天津城内的上空响成了一片。
“巴嘎雅鹿!”田代皖一郎一边高声的咒骂着,一边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此时司令部的作战参谋大木良枝少佐也衣冠不整的推门冲进了田代皖一郎的卧室,伸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电灯开关。
“司令官阁下!”作战参谋大木良枝少佐脸上的神色有些慌张,“听刚才的爆炸声,好像是从天津火车东站的方向传过来的!另外田盛寿少佐直到现在也没有返回海光寺宪兵队!”
田代皖一郎闻言点了点头,面色阴沉的说道,“命令萱高大佐的第二联队、福田雄少佐的战车队和野口钦一少佐的骑兵队马上赶往天津火车东站!另外命令司令部里的工兵队全部出动,接替出击的步兵第二联队,进入海光寺各处防御工事,负责守卫司令部的安全!仓库守备队马上打开仓库,准备向海光寺各防御工事内运送弹药!”
“嗨!”作战参谋大木良枝少佐向田代皖一郎敬了一个军礼之后,便急匆匆的跑下楼,传达田代皖一郎的作战命令去了。房间里只剩下田代皖一郎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此时孙不易和李有福正趴在距离海光寺五百米之外的一处土坡后面,各自举着手里那副在二战中被称为‘蔡司之冠’的德国蔡司7x50望远镜朝海光寺的方向观望。
透过望远镜,李有福可以清晰的看到一队队手握三八式步枪的日军步兵正跑步从海光寺内鱼贯而出,在步兵两侧行进的则是日军的骑兵和战车。
“我的乖乖!”李有福低声对孙不易说道,“指挥官,你给我的这副望远镜可真够清楚的!就连鬼子脸上的表情我都能看的真真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所以望远镜当然要选高级货。”孙不易一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从海光寺里出来的日军数量,一边对李有福说道,“看来鬼子很在意东站里存放的那些物资啊!第二步兵联队、战车队和骑兵队全都倾巢而出。很好!既然该走的都已经走了,我们这些留下来的就该开始行动了!”
海光寺大门外的工事前,野土掘进正端着手里的三八式步枪来回走动。和自己同属工兵队的另外三个同伴则正围坐在用水泥灌注的九二式重机枪掩体内偷偷抽烟。
那挺原本应该按照战时条例被抬进重机枪掩体里的九二式重机枪,此时则仍旧孤零零的被架在水泥掩体旁用沙包堆成的工事后面。
对于这样的情况,野土掘进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那些赶往天津火车东站的步兵很快就会消灭车站里的支那破坏分子。也许只需要一小时,或者四十分钟,自己就可以回到工兵队的营房继续睡觉了。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把那挺足有五十五公斤重的九二式重机枪抬来抬去呢?
就在野土掘进胡思乱想的功夫,一阵汽车的马达声突然从远处传了过来。没多久,一辆黑色的梅塞德斯轿车便映入了野土掘进的眼帘。野土掘进立刻就认出这辆弹痕累累、车子的前机盖上还正往外冒着青烟的汽车,是司令部宪兵队田盛寿少佐的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