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的燕南市,气温热得让人发闷,只是在夜晚才能感觉到少许的清凉,程敬除了看看青涩花园的项目以外也没什么事情做,于是晚上无聊的时候他约了张挺出来吃大排档。
就在程敬要出门的时候碰见前来的顺奇,顺奇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依旧是那样,看起来像是憔悴,但却又有一种能杀人的凌厉感觉。
“敬哥…咳咳咳咳……我家里有点事,我想要回家一趟,这段时间可能不能在你身边了。”顺奇略带歉意地说道。
“哦?你家是哪的?”
“南方,昌阁市,那里一到夏天就总是下雨,咳咳……”顺奇的脑海里好像是回想起了自己家乡的样貌。
程敬点点头:“去吧,多拿点钱,多陪陪家人。”
程敬也没有觉得顺奇有什么不妥,只是单纯地当成是他要回家而已。
“咳咳……谢谢敬哥,我这就走了,保重。”顺奇说完话给程敬留下一把枪,说让他留着防身,之后便转身离开。
程敬有时候感觉顺奇这人太过于神秘,不过既然他有不想说的秘密自己也不会过于追问,倒是那总咳嗽的声音像是有病症,但有一次程敬用摇一摇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这只是亚健康,便没有在意。
与顺奇拜别之后程敬跨上摩托便去找张挺,二人在燕南市的夜市里溜达了半天找了一个摊子坐了下来。
张挺似乎是有些厌烦地说道:“你为什么总找这样的路边摊,难道你就不能找一个高雅点的地方吗?”
羊肉串的香气飘进程敬的心窝,令他食指大动,抓起来便吃。
“别废话,你爱吃不吃,这几串有辣椒,给你要了不加辣椒的烤鸡翅。”程敬对于张挺所谓的高雅直接就是无视,吃了几个串子之后程敬又说:“老板,来两碗板面!”
板面是牛肉板面的简称,在燕南市的街头随意可见贩卖板面的摊子,虽然这不是燕南市的特产,可却已经风靡全市,几乎是人们每rì必吃的东西。
“庸俗!”张挺看程敬这样,感觉就是一副俗不可耐,他觉得自己跟这种庸俗的人在一起简直就是丢了身份,他可是自诩是艺术家。
在小吃一条街的夜市上,到处都是叫卖的吆喝声,同时也到处充满了张挺所谓庸俗的声音。
“不庸俗你就别吃。”程敬一边吃串一边吐槽。
“唉,想我这么大的一个艺术家,人类未来的心灵启蒙者,如今却在夜市里的路边摊陪一个混子头头吃羊肉串和板面,这种历史绝对会让后人将我低看的。”张挺一阵痛心疾首,可他还是抓着鸡翅啃了起来。
张挺一边痛斥着程敬的庸俗,一边通吃着鸡翅和肉串,但是同时他还给程敬讲解着一些关于艺术的话题,那些程敬听得相当厌烦的东西。
“西方的油画与东方的水墨画有异曲同工之妙,在着墨用sè方面有着非常深的考究,但是水墨画所用的宣纸……”
这时候老板端上来一碗牛肉板面,程敬赶忙问张挺:“你来点醋不?”
“你能不这么俗吗!我正在说关于油画和水墨画的区别!这是艺术!你懂吗,艺术!”张挺直接便发作,想要把桌子上的炉台扣到程敬脑袋上。
“老板,来点蒜。”程敬没搭理他,直接气得张挺在那默不作声。
在二人大快朵颐之后,突然一阵优美的声音响起来,引来了夜市里好多人围观,听那声音像是有人在弹奏一首古乐。
那音乐的声音时而优美,时而宏大,时而yīn郁又时而欢快,就算是一个外行也能听得出来这是一首非常棒的曲子,也可以确定弹奏曲子的人有相当高的水准。
声音是从距离程敬这里二十米外传来的,那里有一个推着大铁炉烤红薯的老头,而在这老头旁边有一个不大的空地,一个身穿汉服儒家深衣的年轻人在弹奏着一把古琴。
“孔垂信?”程敬和张挺都是一愣,没想到孔垂信会在夜市里弹奏古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虽然好多人围观孔垂信,可是人们也只是看这个人比较奇怪而已,并没有多少人注意他弹奏的曲子是已经失传许久的乐章。
一曲奏毕,孔垂信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然后起身抱起古琴对那些围观的人说:“这是《乐经》里的《苍穹章》,已经失传了两千多年的曲子,今天我弹给你们听,希望可以让你们有所感悟。”
众人对孔垂信的话没有什么太注意的地方,依旧是觉得这人很奇怪。
程敬感觉孔垂信这样太尴尬,于是便走过去对他说:“垂信,正好我在那边吃串,一起过来聊聊吧。”
“啊,程敬,没想到又碰到你了。”孔垂信见到程敬之后非常开心,收好古琴便背在后背上,然后又掏出一百块给旁边那个卖红薯的老大爷:“大爷,给我来一个烤红薯,不用找了。”
“孩子,你每天都来我这吃红薯,每天都给一百不用找,老头子我感觉过意不去啊。”
孔垂信只是对那烤红薯的大爷笑了笑,旋即拿着红薯背着琴跟程敬走到那个烤串的摊子里坐下来。
在孔垂信眼里,能多做一点善事就会多做一点,他知道烤红薯的老头经济不富裕,所以便会照顾他的生意也多给他一些钱,他心里真的是单纯地希望这个世界都能像自己一样,让社会变得更美好一些。
“你好。”孔垂信非常有礼貌地对张挺伸出手,“好久不见。”
张挺对于懂艺术的人有天然好感,虽然他听不懂孔垂信之前弹奏的曲子,但是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俗人,正当张挺想要跟孔垂信聊聊的时候,孔垂信则是拿起烤红薯啃了几口,然后也问老板要了一碗板面。
孔垂信非常优雅而礼貌地说:“老板,我要一碗板面,少放些油汤,加一个鸡蛋,略微放点醋,还要一头大蒜,谢谢。”
说完这些话,张挺顿时有一种再也不想搭理孔垂信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