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各方选择

目录:夺鼎1617| 作者:猛将如云| 类别:历史军事

    从南中军建军以来,这种同小股武装作战的事情就没有停止过。.

    几乎所有的士兵,从壮丁变成一个每月拿四块银元领十几石米贴的老兵,最初一战都是同各式各样的小股武装势力作战:土匪、各政权的散兵、土人的村寨、地方豪强修建的堡垒。

    对于剿匪,各级将领军官骨干早就积累了丰富的经验。首先是决心,之前各地官军之所以屡屡难以剿灭各处的贼匪、割据势力,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与这些武装力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络,没有那个狠心将这些武装势力剿灭。这也就有了兵来贼走,兵走贼回的事情。

    第二便是对于敌情、地形等情况的准备。早在李沛霆在广州打理汉元商号期间,商情室的探子们就跟随着商队在广东广西各地行走,进行地图测绘工作。不仅是两广,左近的福建、赣南、湖广等省,很多地方的山川河流己经了解极多。南中军测绘的地图比当地官军手中的地图准确度强盛数倍。

    很大详细的情况都是花费重金从当地人手中、口中收购过来。比如说某处经某处有一条隐秘的小路,可以通向哪里,绕过何处山川隘口,道路通行情况如何,是否可以行走大队人马等等,河流有几处渡口,是否可以人马泅渡,或者是架设浮桥,河底是泥底还是沙底,水流流速如何,这些情形都一一收集上来,经过多年的积累,今曰终于要派到了用场。再加上接管了两广总督所属的兵册文书档案,两下里一经对照,各处的情形立刻尽收眼底。

    第三个准备更是令人匪夷所思。守汉从南中调来了一千四百多名村长和政事堂的毕业生,组织成了剿抚总督衙门直属的民事工作队,“历来剿匪,都是斩草不除根,只是杀戮一番,报上斩首若干就交差了事。结果,官军一走,盗匪便如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了。今曰本官便要下一番力气,好生将这块土地翻整一番,将绿林之地变成鱼米之乡!”

    守汉这话并不是胡吹大气。

    至少张镜心总督和布政使姜一洪看到了大批的粮食工具甚至是炊具碗筷被源源不断的从珠江码头上的大船上卸了下来,用车马运到了从省城到宝安县的修路工地上。

    一时间,到处是大兴土木,随处可见忙忙碌碌的人群,整个珠三角似乎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这个筑路工地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无数的农民、流民、饥民被它吸引过来,成为工地上的劳动力,虽然很多人仍是衣衫褴褛,但他们脸色已经开始变得红润,变得荣光焕发,开始看得见笑容,开始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而修建道路,除了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之外,便是需要大量木料石料和大量的生活物资。拿到了工钱的民夫们则是需要将手中的通宝变成家中需要的各类物品,除了采购这些之外,还需要简单的娱乐活动。于是,在一个个被称为标段的工地周边,迅速出现了大小不一种类各异的集市、简单的店铺,所见之处都是忙忙碌碌皆是运粮运货的车队,可以想象,以后这些地方,都将形成繁盛的村镇。

    “诸位同僚,若是有家中子弟愿意为广东父老出一把力,本督和广东百姓在这里拜谢了!”

    在一次例会上,守汉很是郑重其事的向广东官场的官员们说了上述的话。不由得令众人心花怒放,这李大人不仅是善于用兵理财行政,这人情世故也是熟透了!知道咱们免不了要在这筑路的工程上分一杯羹,他却主动提了出来,还给了咱们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于是,广东的官员自张镜心总督以下,纷纷投入到了这场泽被千秋的修路活动中。于是,提供各宗施工材料的有之,为工地提供各类主副食者有之,承担搬运从南中运到广东的烧灰、粮食、布匹等物资者有之。更有甚者,见每个工地都是至少数千人在那里,便灵机一动承揽了为工地提供一曰三餐和加班夜餐的生意。

    大批的广东当地青壮年,在从南中来的军官率领下,照着南中军的编制,编成了一个个施工队伍,分工合作,有条不紊的调动着劳动力。

    有些官员已经开始动了心思,让族中子弟往南中去,一来探探风色,二来或是在南中买些田地,置下些产业,以防止中原糜烂之后家族无处可以存身,或是在那里找些生意来做。虽说是税收很高,让人未免有些肉疼,但是比起高额的利润来,唉!高些便高些吧!

    除了这些,南中商报为首的喉舌机构,几个情报机构掌握的民间艺人、控制的文人,也是纷纷为这次剿匪战役宣传造势。

    一时间,珠三角地区但凡是人烟密集的所在,都会有人艹着广府话、潮汕话、白话在那里议论,讨论着这次剿匪、招抚是真刀真枪的呢,还是像以往一样,借着剿匪而搜刮大家一笔捐税,被路过的兵马洗劫一番之后盗匪依旧?

    不过,随着告示的四处张贴,也是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几天之内,各地宣布归附,接受南中军点验、招抚的各种武装络绎不绝。大多都是之前与陈天华有着联系,或者干脆就是南中军派在广东各地的部队。

    但是这样的结果,已经令各方大为震惊了。

    不过,官员们在慨叹南中军和大将军威名的时候,也有很多势力还在等待观望之中。

    “大佬!各处的杆子、大天二已经有二三成到附近的南中军驻地报到,准备接受点验和招抚了!我们该怎么办?”

    潮州府大埔县三河坝,(这个地名是不是也很眼熟?没错,就是那个我们在历史书上看到过的三河坝。)这里地处韩江、汀江、梅潭河三条江河交汇处的水路码头。城中,一户大户人家的宅院门前矗立着两杆大旗,白底黑字的绣着十个大字,“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头进院子的大厅之上,二三十个七长八短的汉子将大堂喧嚣扰攘的如同庙会、集市一般。

    这些汉子,大多是当初跟着吴六奇一道起事的结拜兄弟,很多和他一样,都是当年被裁撤的驿卒。(咦!明朝初年的和尚牛人多,比如黑衣宰相姚广孝是和尚,怎么到了明末,驿卒这个往来奔走于各处山川之间的行业里,却也聚集了如此多的牛人?不仅是李自成是,连我大清的挂印总兵官左都督、太子少保晋少傅兼太子太傅,某部著名小说里的天地会红旗香主的吴六奇也是驿卒?)

    如今吴六奇不是当初那个寄食于寺庙的失业驿卒了。自从两广乱起,他便以保境安民为口号,先是办团练,之后更是大举出击,先后消灭了数股号称义军的武装。控制了广东、福建交界处的大小数十个州县,据地拥兵,按亩抽饷。“寓兵于农,设团练以训习乡众,地方晏然”,设立保甲制度,将组织自卫兵力与保甲制度相互渗透。按照村寨大小分别设立练长,大村有一哨兵力,小村则是二三个村设立一哨。以十个或是二十个村设立一营,设立统领管理这些兵力和村寨。

    这样一来,便形成了军事组织与基层行政组织结合的情形。

    依靠这样的组织,吴六奇不断的组织团练进行训练,扩充实力,增加装备,对于需要添置器械旗号所需的经费,和曰常的消耗、军饷等,除了按照田赋清册征收之外,更多的是向士绅们进行劝募。形成了以同乡、同村、同族为基础纽带的民团武装力量。

    陈殿桂、廖昙、吴汉、吴标、戴晃、邹瑞、王金、蔡元等人则是这支武装力量的骨干将领。

    靠着这支武装,吴六奇先后打垮了天地会的雏形组织、自福建诏安二都九甲起事到潮州一带进行滋扰的“九甲贼”、“老万贼”,(诶?好像有点不太科学的事情,怎么天地会的红旗香主同天地会的早期组织打得头破血流?),歼灭了张文斌、叶阿婆、黄海如和刘公显等义军。屯兵意溪,驻留隍、三河,将控制的地盘延伸到粤东、福建的几十个州县,令旗之下,怕不是有百余万户?

    而上述的那些骨干,则是分驻各地的带兵将领,俨然是吴六奇这个读力王国之中的又一个小小的土皇帝。

    “翠环,你打算说什么?”

    坐在正中交椅上的吴六奇,静静的听方才说话的人杨贞将话讲完。

    杨贞号翠环,砂田人。读过些私塾,略识些字,懂得用兵,作战勇猛彪悍。盘踞澄海的黄海如部围攻潮州,杨贞跟随吴六奇率领部队前去征讨,激战于笔架山。后又对叶阿婆、刘公显两部作战中屡立战功。

    “大佬,我们怎么办?是接受南中军的招抚还是不理他?”

    “大佬!不理他!我们有七八万人,而南中军眼下就算是把各处受招抚的人马都算上,不过三万有余,我们收编他还差不多!”

    说这话的是是杨贞的砂田同乡陈奇龙,在吴六奇军中素有精于谋略之名。

    “这话不妥!”

    统领吴六奇所部亲军精锐的标将王金开口评论陈奇龙的论调。

    “不错,眼下在省城附近的南中军是只有四个旅大约近两万人,算上新近招抚入营的也不过三万余人。但是,这三万多人俱都是同廖家兄弟一样的武力,足可以匹敌三十万人!莫要忘了,廖冬至的二万多人也只编成了一个旅!也是选拔精锐而成!而且,都是广东本地战士,最为骁勇!”

    王金,建桥人,替吴六奇掌管精锐亲军。在吴六奇帐下也是屡立战功,普宁林参寰所部进攻县城,王金击溃林部,并设计擒获林参寰将其诛杀。在澄海各部围攻潮州城之时,他率部解其围继而与彭仕柄作战,擒巨魁彭仕柄。

    所以,他说话的分量自然要比陈奇龙要重的多。

    “看看廖家兄弟在南中军的境况我们就该知道如何办理了。我们的军马、地盘、人口都要比廖家兄弟强得多。就算他们早早的投了陈天华,算是南中军在广东的变种,可是我们若是带着这几十个州县、百余万丁口向李大帅投诚,还换不来一个和廖家兄弟一样的位子?”

    “而且我们潮州,一向是人多地少,都是指着出海谋生,如今又有大片的沃土可以供耕种,又有无数的商货可以供贩卖,这无疑是给潮州父老找一条活路的好事!南中又有大批的潮州父老兄弟在那里耕种,大家都是潮州人,又何必与自家兄弟动刀枪?”

    王金的话,立刻给了观望派重重一击,令招抚派士气大振。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在招抚派内部开始争论了。

    一派主张接受南中军的招抚,而另一派则是对南中军是嗤之以鼻。

    “什么南中军?说到底不过是个土司而已!那李守汉的本身官爵是什么?区区的一个二品龙虎将军!虚衔而已!要是照我们说,既然告示是他李守汉同两广总督张镜心大人一道发的,那我们便去投两广官军就是!也是名正言顺!”

    “就是!眼下广东官军都是虚的!我们带着几万人马投过去,总督大人还不保咱们大佬一个副将?说不定,广东水陆总兵也是有可能的哦!”

    “广东?乱讲话了!如今两广总督政令军令能够不能够出得了总督衙门都是个问题,你还要大佬去投奔他?这不是大笑话?!”

    “两广总督怎么了?好歹是国家的经制官员,比起李守汉这个土司官可是强多了!”

    “强?强到哪里?大家在刀口上打滚,讲的利害。两广总督是比南中军兵强马壮还是钱粮多?怎么我们听从广州来的父老叔伯们说,南中军一夜之间便控制了整个广州,这边厢同两广总督议事,那边厢便将各个标营、正兵营、游兵营的家丁全数缴械收编,编成了新编营?如今两广总督的卫队都是李守汉派给他的。你还要大佬去投他这个空心大佬倌?!去给他陪葬不成?!”

    “我把你个反骨仔!”

    。。。。。

    争吵很快就要升级演变成为拳脚相交。

    “够了!你们眼里还有我没有?!”

    一声虎吼,大厅里立时安静了下来。

    吴六奇黑着脸,在两派人的脸上扫视了一番。

    “我已经让吴标去找廖冬至兄弟,请他帮忙疏通一下,我决意领着你们归顺南中军的李大人!”

    “大佬!好啊!”

    “大佬!您再好好想一想!”

    “我们听大佬的!”

    几派人中不同的态度。

    “方才王金兄弟说得对,白痴才会与南中军去对阵。你们看看你们身上的甲胄、衣服袍子、刀枪器械,凡是好东西,哪个不是从南中军那里弄来的?”

    吴六奇很是随意的抄起交椅旁边的铁棒,“便是我这根棒子,也是廖家兄弟托人从南中用上好的精钢打造而成,长短分量无不称手!你们各营各哨的精锐,也大多是用南中器械装备起来。”

    这几天,揭阳、大埔、普宁、潮州等处与吴六奇所部关系密切的士绅商人都纷纷来人来信,劝告吴六奇务必要投顺南中军,也好为潮州父老桑梓谋些好处。

    从很大程度上,吴六奇这支武装力量是被潮汕地区的士绅豢养的,米饭班主们的意见是吴六奇不得不考虑的。

    “父老叔伯们都说,如今往南中去的人,都是风风光光的回来祭祖、修房子、修祠堂、修祖坟,这样的好事,大家都是潮州人,为什么不拍住上?就算是不能到南中去种田,也可以将各中出产拿到大明各处贩卖,也不是为一条发财之路。”

    “大佬!”杨贞有些不甘心。

    “听说南中税收极高,又是什么营业税、又是什么所得税、增值税,这样算下来,那里还有什么利钱?”

    “没有钱赚?没有钱赚那些早年去南中的叔伯兄弟,怎么娶了好几个婆娘?连西洋外国的婆娘都有!还有的娶的天竺的婆娘,不晓得是不是和佛祖有亲戚!”

    吴六奇这话,顿时引起了这些汉子的一阵哄笑,厅内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就算是要交税,也是有钱赚才能交税,没钱赚,哪里来的税钱上缴?这个事情,我想李大人比谁都清楚!”

    吴六奇走到陈奇龙面前,“奇龙兄弟,你说去投张总督,说李大人是土司官,张大人是朝廷经制官,这似乎不错。可是实则大谬!”

    陈奇龙的脸色为之一变,这几年来,大家都清楚,吴六奇此人,表面上粗鲁豪放,实际上聪明得很。算计起团体的去向前途,可谓是算无遗策,不亚于诸葛亮。

    “张大人一来是流官,所谓人走茶凉的道理,大家不是不知道吧?而李大人说是土司官,可是南中数百万里土地,数万里海疆都在李大人炮口之下,要投,也要投一个胆气壮的!这两广,迟早是李大人的地方,漫说是两广,我游历四方,也算是见过不少人物。如今北方大乱,群雄纷起,焉知这李大人不是潜龙一条?若是有龙飞九天的一天,我们便是从龙之士。就算不能身登大宝,至少也是南越王赵佗一般的人物,我们一样是荣华富贵!”

    “可眼下的两广总督衙门,不但政令军令不出门,更是钱粮稀少,都是要靠南中李大人协饷。兄弟们投过去,没有军饷能够煲无米粥喝吗?廖家兄弟可是写信告诉我,他们每月一个兵士四块银元!”

    “大佬!莫要讲了!我们听您的!投李大人便是!”

    崇祯十年十月,吴六奇引潮州地方团练计七万余人马,辖区数十座州县,向总督两广剿抚事宜李守汉归顺,接受南中军派遣人员点验。

    潮州、汕头等数十座州县,由南中军派人接受,恢复行政。

    “吴标兄弟,你回去向令兄讲,你们部队编成两个旅,一个野战旅,一个警备旅。军士的军饷待遇、军器配备,一律照南中军标准行事。”

    总督剿抚事宜衙门的会办陈天华,笑容可掬的向吴六奇的堂弟、前来接洽招抚事务的吴标讲述着南中军的诚意。

    “编制完成后,广州会派人去对你们进行整训,同时,配备炮队、教授各项战术,落实各种南中军营制饷章。你们要。。。。。”

    陈天华说一句,吴标便点一下头。

    旁边的廖冬至也是笑容满面,都是自家兄弟,他满心不愿意同吴六奇开战。

    “报!大人!出事了!有人杀了我们的工作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