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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岁我大清兵马与明国兵马对峙于锦州、宁远、松山、广宁等处时,索伦野人大举从山林巢穴之中涌出,或百余人一股,或数百人一股,袭扰蹂躏我大清北地各处村寨官衙,杀害官吏兵丁,掠走人口财物。虽此辈往年便有互相攻伐之事,然我大清兵马大举南下,后路空虚时,此辈野人便趁虚而入。据奴才等人统计,便在我军与明国兵马对战辽西走廊之时,后路损失人口以万计算。另有牛录以上官员二十七名阵亡,兵丁损失六七百名。马匹、兵器、甲胄粮米损失颇多。”
大政殿前,范文程等内三院的官吏们,手中捧着文书大声的向大政殿内的黄太吉和两翼的左右翼王亭、八旗各亭当中的代善、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阿济格、豪格、硕托等人报出了索伦人在他们的头目,黑龙江大头人博穆博果尔带领下,去年给大家带来的损失和伤害。
黄太吉的一双眼睛从大政殿向外望去,从北至南,东边是左翼王亭、镶黄旗亭、正白旗亭、镶白旗亭、正蓝旗亭;西边是右翼王亭、正黄旗亭、正红旗亭、镶红旗亭、镶蓝旗亭。
按照老奴生前想法和喜好而建造而成的十王亭,充分体现出来了这位天命汗对于各旗的喜好和亲疏,也是一种实力地位的体现。位于东侧的正白旗、镶白旗两座亭子虽然不如旁边黄太吉自己亲领的镶黄旗显得大,但是,黄太吉却感到了阵阵的寒意。
从他们背后那座办理旗内日常行政事务的青色大帐篷便可以看得出。进进出出办理各种旗内事务的人远远多过旁边的镶黄旗和正蓝旗,甚至对面与正蓝旗遥遥相望的镶红旗,因为阿济格成为了镶红旗旗主的原因,旗内实力也是有了一个大幅度的跃升。
这三兄弟,再和硕托等人勾搭联合。济尔哈朗的正蓝旗便是两不相帮,自己和儿子豪格的三旗人马也未必能够占到优势,何况,多尔衮兄弟身后还有数十个牛录的包衣兵。如此算来,这兄弟三人在有着很浓厚的股份制性质的大清军政权力体系当中,已经是占据了控股地位。
“此三人不除。朕心不安!”
范文程读完了给各位主子的情况报告,将文稿交给身后跟随的一名家奴,用眼睛余光扫视了一下八位高坐在亭子里的旗主子王爷,心中暗自以自己的标准作出一个评定。
当他的视线与正白旗满洲旗主多尔衮的眼神相碰撞的那一刹那,不由得范文程心中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
“睿亲王兄弟眼下手中已经有了三旗人马。更兼睿王爷多年经营,钱粮广有,若是与皇上上下一心还好些,若是部下之人有人起意要做从龙拥戴之臣,只怕皇上……”
范文程不敢去想。他对于眼下已经悄然成型盘根错节于八旗各旗之中的那个庞然大物的可怕之处,要远远比黄太吉了解得多。只怕一旦双方撕破脸,黄太吉部下两黄旗与豪格的镶蓝旗之中会有不少人袖手旁观。倘若是只袖手旁观还好些,只怕有不少人会为了升官发财。而从黄太吉的阵营当中反戈一击,杀一个措手不及。
归顺大清之后第一次公开场合参加大清这种高级别会议的前蓟辽督师洪承畴,被黄太吉特意加恩安排在了坐在他右手的右翼王亭下。洪大学士以自己久历宦海的经验,几乎是本能的感觉到,今日之廷议,势必会有一番看不到的刀光剑影之争斗。
果然,黄太吉在范文程汇报完之后,便向诸位王爷贝勒和管旗大臣们连意见也不曾征询。直接便宣布了一桩大家意料之中之事。
“我大清各旗兵马已经休整了数月,眼下正是士饱马腾之际。岂能容忍背后这群索伦野人肆意屠戮我大清官民百姓?朕意准备北上亲征索伦各部。一举廓清黑龙江各地,尔等以为如何?”
多尔衮眉毛动也不动一下。便已经猜出了黄太吉的本意。
“这个黑胖子,想必是打算借助这次北伐索伦部的机会,将八旗兵马重新整顿一番,把他怀疑对他有威胁、不忠于他的那些人或是调离,或是罢黜,甚至是送到索伦人的刀下借刀杀人。打了索伦人回来,不但有了大把的军功声望,还有许多的索伦兵可以增加他的实力!一石三鸟,这厮,果然是好算盘!”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多尔衮这般算计的。黄太吉话音刚落,一个意想不到的反对声音便在大家耳朵之中响起!
“皇上!区区的一群索伦野人,连一只鸡都算不上,何必皇上御驾亲征?儿子不才,愿意替父皇分忧!领着本旗人马北上黑龙江,定然将那博穆博果尔生擒来见父皇!”
却是镶蓝旗满洲旗主,黄太吉的长子豪格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不同意父亲北伐黑龙江的目的很简单,对手太弱,不用您亲自去。这种事情,我去就可以了。
黄太吉猝不及防的被自己这个钟爱的儿子虎口打了一个冷不防,还不曾从惊骇之中清醒过来,一贯与豪格明争暗斗的多尔衮起身离开了自己的亭子,跪在大政殿前。
“皇上,方才肃亲王之言,却也是奴才的心里话。皇上,您圣明烛照,奴才往日里与肃亲王有些小小的不睦,但是在忠于皇上您,忠于大清之事上,奴才与肃亲王却是殊途同归的。想那索伦部逆贼,那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如何敢劳动陛下亲征?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一身身系大清江山社稷,如何能够轻动?”
多尔衮这番声情并茂的言辞。听得豪格不由得频频点头,对于这个十四叔顿时大起好感,但是,黄太吉却是恨不得一脚将眼前的多尔衮踢倒在地,命两旁站班的噶布什贤兵将这厮乱刀剁成肉酱。这厮包藏祸心。可怜的傻儿子居然还在为他频频叫好,你当真是如汉人所说,被人卖了还要帮忙数钱吗?!
但是,多尔衮的话语却是占据在了政治和道义的制高点上,让在场的八旗王公大臣们频频点头称是。
“陛下身为大清之主,万金之躯千乘之尊岂可轻动亲征?而且索伦人不过是疥癣之疾。遣一员上将伐之即可。奴才不才,愿意自荐为陛下分忧。而且现在辽南屯垦赈济抚慰事务繁忙,最近陛下又从奴才等人手里抽调丁壮造船炼铁,奴才对于出兵打仗之事勉强可以应付,但是这民政之事。则非陛下亲自料理不可。所以,还是奴才奉陛下旨意,率领八旗劲旅往黑龙江走一遭比较好。若是陛下派遣奴才别的差事,那么此事,十五弟豫亲王,十二哥英亲王,肃亲王豪格皆可以为陛下分忧。”
多尔衮的话在豪格等人耳中满是忠君爱国之意,但是在几个老狐狸。比如说礼亲王代善、范文程、洪承畴以及高居宝座之上的黄太吉听来,却是另有一层意思。特别是熟悉水浒传情节的黄太吉,更是用右手不自觉的抓扯着龙袍。以强力压制内心的咆哮。
“你这个阿巴亥养的叶赫部的杂种!”黄太吉心里暗暗的咬牙,他从多尔衮的用词之中听到了一句很熟悉的台词,“陛下是大清之主,岂可轻动。”这话,水浒传里的宋江也是多次对他的晁盖哥哥讲过,结果呢?每次下山打仗。都是宋江带人去,一来。建立了他的威信,二来。大批的人马都是跟着宋江上了梁山,久而久之,梁山上听宋江哥哥号令的人便远远多过了听晁盖哥哥的。而且在权力结构当中,这些宋江系统的人掌握的权力也远远多于晁盖的生辰纲系统人马。
“狗日的王八蛋,你那话翻译成獾子语不就是让朕派你那一伙的人去,然后慢慢把我架空成晁盖。另外朕抽你一点人口丁壮看来把你心疼够呛啊,廷议上都发表不满了。你给我等着,朕以后还抽。”
当然,黄太吉毕竟不是他那个鲁莽有余而心机不足的儿子所能够比拟的。便是心中翻江倒海,脸上却是一副风平浪静的神情,甚至对于多尔衮的这一番表演颇为感动。微笑着说:“睿亲王,朕听闻你这个冬天出外狩猎收获不少。你是咱们大清之中有名的好猎手,府中良马猎鹰强弓硬弩精壮儿郎无一不是充足异常,更有火器助阵,想来在猎场上驰骋射猎之际颇为畅快。你却须知,这打猎的乐趣,就在于亲自用弓箭射死麋鹿獾熊,若是他人代劳,那就索然无味了。这个道理,汉献帝都懂,曹公也是心知,难道睿亲王你不懂吗?至于说辽南屯垦造船炼铁的事务,自有范先生和诸位奴才,他们,朕信得过。另外朕心里很宽慰,没想到睿亲王对朕屯垦炼铁造船如此的支持,不愧是朕的股肱兄弟。来人,传朕旨意,赏赐睿亲王东珠十五颗,银元一万块,南蛮细布一千匹。另外,将朕的那对海东青送给睿亲王,以供射猎之用!”
见黄太吉突然如此大发赏赐,多尔衮不禁一愣,不过礼节上不能怠慢,于是连忙谢恩。见多尔衮没有推辞收下了赏赐,黄太吉不禁得计的一笑,饶你奸似鬼,也要喝朕的洗脚水!然后他说:“睿亲王劳苦功高,些许薄物难以酬睿亲王大功劳。这些都是朕的一番心意算不得什么!另外昨日睿亲王答应的两万壮丁也要尽快送到工场船厂,造船炼铁都是大事,耽误不得。”
你这个黑胖子,老子和你拼了!镶白旗亭子内的镶白旗满洲旗主,豫亲王多铎气的差点没当场拔刀,心说你个狗日的死黑胖子,你敢不敢再无耻点?昨天明明说我们兄弟三人出一万壮丁,怎么转眼变成我们出两万了?
在大政殿前的多尔衮也是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后来又一想,这里发作只能便宜了那死黑胖子。让大家以为本王吝啬,给那死胖子一个整治我等的理由借口。算了,反正怎么出都是我兄弟三人出,加一倍就加一倍吧!本王正好把得力人手派进为你那心腹奴才陈板大一手把持的工场和船厂去!我的那些精锐包衣奴才,你死黑胖子一个也别想动。
于是多尔衮也硬挤出笑容回道:“陛下放心。昨日奴才兄弟三人答应的两万人口,一个都不会少,一定尽快送到。不过陛下,奴才私下愚见觉着造船炼铁固然重要,但是希望等红蓝花采摘的季节,这些人也能去帮奴才采摘红蓝花。毕竟人手里不光要有武器。还要有钱粮,现在这红蓝花,就是我大清的钱粮。”
“正是!睿亲王所言甚是!”
“睿亲王这话说的有道理!”
“皇上,奴才觉得到了季节,冶铁造船之事可以缓一缓。南方的汉人拿着大把的钱粮来购买,这可是我大清眼下最简便最合适的粮米来源!”
众口一词,黄太吉自然不能喝整个八旗的既得利益者为敌作对。他一张黑脸上的微笑丝毫没变,心里却仔细的琢磨多尔衮话里的含义。稍微一分析,他就明白了,看来丁壮他是不想多给,不过同意拿点老弱病残凑数。而且这些人还不能完全算交给朕,只能算是借。等采摘红蓝花的时候还要要回去。“哼!”黄太吉内心冷哼了一声,“想得美,丁壮不够数就算了。但是人到了我这,你还想要回去,做梦!朕听闻密报,你和李沛霆那厮勾搭连环的,他派出人手来帮你加工收购来的红蓝花,把它们变成染料。方便拿李沛霆运输、染织布匹。”
他却不知道,眼下多尔衮和李沛霆关于红蓝花的合作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那就是李沛霆在上海收购坯布,海运到辽东。利用这里的红蓝花资源和多尔衮手下的廉价劳动力进行印染后,就地出售给多尔衮和其他满洲亲贵。余下的一部分则是装船运到宁远、山海关等处同吴三桂交易。更有甚者,将红蓝花染就的布匹运到南北二京出售,大肆获利。多尔衮如今的明暗实力大半来自于此。
运一趟坯布北上,李沛霆运走的可是车载斗量的贵重皮毛人参东珠生金等物。(是不是想到了当年鬼子开着巨轮到山东收购花生然后在海上加工成花生油卖给中国的案例?)
当然,这场大戏的两个主演都是肚子里做功夫的人物,这种话肯定不能当面说出来,于是黄太吉很是大度的满口答应道:“好说,好说,你与朕都是兄弟,都是太祖高皇帝的子嗣,这点小事何必在意。这样吧,想来打索伦人不过是些许小事,等朕回来的时候,这事再议不迟。睿亲王,其实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也可以说非你莫属,不知道你是否敢于勇挑重担。”
这话一出口,多尔衮不禁哆嗦了一下。他可是很清楚的记得皇太极上一次说这话是什么时候,那就是让他去守塔山的时候。结果塔山打的地动山摇,李华梅的火箭差点把塔山烧成灰,炮弹差点把塔山炸成平地,自己是多亏了祖宗显灵才保住了性命。你妹的,上次那个坑自己差点没爬出来,这回你个死胖子又准备挖什么坑?不行,打死我也不答应。
双方一时陷入了僵持。
多尔衮、豪格等人不管出于何等目的,都反对黄太吉御驾亲征黑龙江,他们的理由很简单,皇帝若是离开盛京北上,势必有大队兵马随行,盛京防务空虚,辽南又是千里白地,倘若此时驻守山海关和宁远城的吴三桂如此这般的再来一次奇袭,那咱们大清可就彻底的扛不住了。
比较起来,还是皇上您留守盛京,黑龙江的蛮子,便由哪位王爷贝勒去一趟痛加剿洗一番也就是了。
但是,这样的意见,黄太吉这位大清皇帝却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他的本意就是要重新树立起自己的绝对威信,通过北伐黑龙江来增强兵力实力,又怎么会让别人代劳?至于说多尔衮等人提出的盛京空虚、辽南防务紧张之事,恰恰也是他反守为攻的一个好理由。
“睿亲王,虎口,你们却是多虑了。朕北上黑龙江,固然是大军随行。但是你等也未必便是在府中坐享安富尊荣。睿亲王,你部兵强马壮,威名赫赫,手下兵精粮足,明国哪敢小看。到时候等睿亲王把明国搅得马仰人翻的时候,索伦人也就打完了。等朕洗荡了黑龙江荡平了索伦部归来之时,他们再想偷袭也就晚了。”
得!让多尔衮以攻为守,对明军进行战略牵制,用南下的假进攻作为烟雾弹,来掩护黄太吉北上的军事行动。
这摆明了是要借助关内明军之手来削弱多尔衮所部两白旗的实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