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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汾被刘宗敏轻松攻破的消息很快便飞越了太行山,到了华北平原上的小城林县,通过驻守彰德府的南粤军山东部队,很快便传到了广州城中。
对于这件事,李守汉也是颇为不解甚至是有些惊讶。
临汾,古称平阳,系唐尧古都,俗称卧牛城。“卧牛城”人们也习惯地称做平阳城。不过,最早的平阳城,是在汾河以西,因地居平水之阳而得名,即现在的尧都区金殿一带。今临汾城,是由北魏所筑的白马城扩建而成。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中记载,是因为“魏刑白马而筑之”。原来鲜卑族有“遇重大事情要杀白马歃血盟誓”的习俗。白马城是以军事城堡的面目出现的,它建在汾河东岸二级阶地前沿,西、北两面高出汾河河床二三十米,站在白马城头,望着脚下的汾河和对岸远处的吕梁山,居高临下的感觉很强。
景泰初年(公元1450年),再行修葺。其城周长十一里二百八十八步,高四丈五尺,外包以砖;池深二丈五尺。城四边各建一门,东门叫武定门,西门叫和义门,南门叫明德门,北门叫镇朔门。城门外各建月城,俗称瓮城。城门之上和城的四个角各建有木结构城楼和角楼。另建敌台八座,窝铺九十七座。明正德七年(公元1512年),又增筑东关城,呈半圆形,周长一千二百六十四丈,高两丈五,城上宽九尺。上设敌台八座,城开正门、小门共七座,但还是土城。明嘉靖二十一年(公元1542年)重修,隆庆二年(公元1568年)又重修。并增高三丈二尺,上宽一丈八尺,外包以砖,正门、小门、楼台皆增高广。新添角楼四座,敌台增至十七座。门七,东曰“望晓”,西曰“望射”,南曰“望薰”。北曰“望关”,东南角门二,东北角门一。
临汾,西面是汾河,东面、南面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居高临下一览无余。城墙高达数十米,不但城墙高,而且厚。足可以令两部卡车在城墙上并排行驶。号称是从五代十国开始,多次大军兵临城下却不得其门而入。人称是攻不破的卧牛城。便是到了现代,阎老西的小同乡徐向前元帅。统领华北部队十万大军,历时三月,挖掘了数条坑道,使用了将近十吨炸药才将临汾城墙炸开了两处宽达百余米的缺口,大队人马冲进城内,解放军的序列里从此有了临汾旅这个番号。
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刘宗敏是如何做到的?
但是从李华宇的军情通报后面所附的文字当中,李守汉找到了答案。
那就是炮队集中,以密集的炮火轰击城头,虽然不曾打破城池。令步兵一拥而入,却也是让城内的官吏将领士绅们心惊肉跳。
他们可是都清楚,城外的大顺军还在被称为流寇时期,就有使用大炮轰击城池用以破城的成功先例。
崇祯八年。农民军共数十万人围攻光州(今河南潢川),曾以大炮20门攻城,放两炮就把城墙轰毁。二攻开封时,所用的火炮威力,“飞铁熔铅,四面如织。空中作响,如鸳鸟之凌劲风”。“大炮小铣昼夜击打,城墙如筛,守惮者不敢露影,甫露首,辄中弹死。”此外还采用了传统的“高临法”以抬高炮兵发射平台和以炮兵的集中射击进行火力准备。“伐柏作台,长十余丈,广五丈余,高可三丈,上容百人,置炮攻城。列大炮百余枚齐燃击城,城被炮击倾颓如坂,步贼随炮登城。“
李守汉微微闭上双眼,想象一下,号称********的临汾城外,数十门重炮一字排开昼夜不停的轰击城垣,又有数百门小炮轰击城头杀伤守军,这样的杀伤力破坏力如何姑且不说,带给城内守军精神上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
清军入关之后,便是倚仗着乌真超哈炮队的火力优势,对关内各处城池进行攻坚。曾经有清军扬言:“将炮一百位摆作一派,凭它哪个城池,怎么当得起三四日狠攻?”完全是一种以火力优势虐待敌军的口气。
(嗯?似乎又有那里不对了。不是辽贼是一群野蛮人吗?怎么只知道茹毛饮血的通古斯野人手上会有如此多的大炮,这在十七世纪可是代表着先进技术和先进生产力的。如何是代表着愚昧落后的野人手中火炮比明军手中更多更好?这一定是体制的问题!)
临汾城中的官员士绅们也是如此。虽然城高池深,似乎可以阻挡住大顺军的攻势。但是,城外的大顺军似乎不急于蚁附登城,甚至连云梯都没有多准备。只管不停的驱赶牛马拖曳来一门门火炮在城外放列,拉来一车车的炮子火药用来施放。
看到城下不时冒起的灰白色烟雾,闻着越来越弄的硝石与硫磺味道,脚下的城墙不时传来阵阵微微的震动,城中的官绅将领们心中的防线崩溃了。
“竖起白旗,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咱们归顺大顺皇帝。追随皇上骥尾吊民伐罪,讨伐暴虐明廷,拯救生民于水火。”
城门开放,城头上竖起大顺旗号,临汾就此易主。
“你们几个怎么看?”
将李华宇命人快船送来的这份关于山西全境几乎被大顺军攻克的文书递给李沛霖等人传阅。眼下李自成已经统帅大顺军主力渡过黄河进入山西,开始了对大同方向的攻略行动。雁平、宁武、岢岚三道的各处城池已经开始有大顺的官吏进行管理。
而冀宁道、冀南道两处,则是因为与南粤军的人马相距不远,所以,在大顺方面还没有弄清南粤军的态度之前,也只是很谨慎的接受了这两处的部分城池,派遣官员进行管理,余下与南粤军接壤部分,则是依旧由前明官员守城。
因为历史和对蒙古人作战的原因,归宣大总督管辖的山西镇、大同镇、宣府镇,属于三个平级的行政区域。都有各自的总兵、巡抚驻扎。山西巡抚、大同巡抚、宣府巡抚以及三镇总兵统归驻阳和的宣大总督管辖。
“李自成和刘宗敏统领大军北上大同,大同镇的兵马能不能阻挡的住大顺军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关键是,一旦数十万大顺军如山洪决堤一般沿着大同往宣府一带猛冲过去,我们该怎么办?”
李守汉沉着脸问在场的文武大员们。
“主公。李自成所部兵马既然已经进驻林县一带,与我彰德府兵马只是隔着一座山头,若是顺军向畿南之地进兵,那么,大公子所部便是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头发已经不多了的张小虎。搔动着头顶上几根稀疏的长发,颇为焦虑。
他所担忧的而却也李守汉担心的一部分。
若是李自成统兵往京师进攻,不论是大顺也好,还是京师里的大明朝廷,都会将注意力投射到这支距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的精锐之师身上。大顺军要派遣重兵提防李华宇从侧翼发起突袭,抄了自家的后路。而京城里的内阁大佬们和皇帝崇祯本人,则是会想法设法让李华宇尽快采取行动,不说是消灭、击溃李自成的这几十万大顺军马,也是至少要让南粤军的北线部队在李自成的侧翼起到牵制作用,让这位大顺永昌皇帝不那么能够放心大胆向北京进军。也好为他们处理财产。准备逃命争取时间和空间。
虽然说李华宇在许多事情上有自己的想法和手段,同李守汉的规划有不少冲突的地方,但是,说到底也是父子之情。是灰比土热是盐比酱咸。李守汉也担心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年轻气盛,一时不查被京师的皇帝、内阁大佬们还有李自成两个方面给算计了。
损兵折将丢失山东倒是小事,一旦李自成席卷了黄河以北,那他的气势还得了?
“主公,若是为朝廷计,为天下计。属下倒是觉得,既然日前朝廷有旨意。准了东南互保之事,不妨主公将行辕搬迁到南京。”
“主公到了南京,则江南江北各处军民势必人心大定。知道东南互保之事已经成了,那么。东南财赋之地既稳,便是为朝廷保全了一份元气。这样既为大明保全了东南半壁,若是京城有变,主公也可以提一旅之师北上靖难。”
李沛霖说完了自己这番见解,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一旁的两广总督姜一泓和到广州述职的广西巡抚黄锡衮两位。他知道,这两位势必也要劝说李守汉将行辕搬迁到南京。但是,应该是有另一番光明正大的理由。
黄锡衮,作为籍贯福建晋江的福建同乡,自然在以闽粤两省为主要来源的南粤军系统官员眼中地位不同。同时,他又是以联第会元、三甲第十五名进士的身份被授职为广西巡抚。虽然广西历来都在正统科甲出身的官员眼里是个蛮荒烟瘴之地,不但汉夷杂处,土官众多,又有李家的势力在那里经营多年,简直连鸡肋都算不上。但是,一个初入仕途的小伙子能够被任命为广西巡抚,无论如何也是个奇人奇事了。(想想看,刚刚通过公务员考试的大学生被任命为乌斯藏的副主席这样的省部级干部,估计就没有人认为那里条件艰苦了。而是一片骂声了。)也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反映出黄锡衮此人的才能。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到了广西就任巡抚之后,与李华宝这位二公子相处的十分融洽。李华宝要修路、疏浚河道,搞以工代赈,他便责令各地官员务必全力配合,同时亲自扑下身子去和李华宝一道在工地上摸爬滚打。有那土官抗拒修路架桥等事,不用李华宝开口,讨伐逆贼的告示给朝廷的文书便起草停当。
几年下来,广西居然也有了几分桃源胜景的气象。
不但与李华宝相处的十分融洽,他与此时在京城内阁之中担任首辅的魏藻德同为崇祯十三年的同年。所以,黄锡衮此时已经成了南粤军与朝廷都十分认可的官员。
“主公,学生等也是主张主公当下不宜拖延,应当火速进驻留都,一者可以安定江南民心士气,二者,一旦圣驾南巡,主公人在留都。迎接圣驾到留都也是便捷许多。”
黄锡衮的主张同李沛霖一致,只不过是从另外一个角度阐明了立场。那就是要是崇祯从北京城里逃难逃出来,你李守汉在南京的话,接应起来也方便的多。而且。李守汉也从黄锡衮的话里品出了另外一层意味。
如果他在广州迟迟不北上的话,不要忘了,眼下东南互保已经被朝廷认可了。到时候一旦江南有事,你一样要北上救援,此时在金坛等处便有那些佃户、家奴组织的所谓“削鼻班”起事。也是让江南士绅们人心惶惶。何况,南京作为留都,有着一整套的官僚班子,倘若是崇祯到了南京,李守汉却不曾到,南京城中的那些官僚勋贵,没有李守汉在那里镇住场子,天晓得会玩出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来?
到时候让你报效钱粮是小事情,若是让你交出兵权来,一道旨意送到你面前。你是接旨还是抗旨?
所以,必须尽快北上南京,控制住江南局势才是上策!
“亲家,施琅这小子带着船队出海,若是你我此时率领行辕北上南京,可曾有足够的船只运送?”
李守汉迅速的将战略层面的问题降低到技术层面,不再讨论是否该把梁国公府行辕搬迁到南京去,而是和郑芝龙商量,眼下水师的舰船还有多少,能够保证一次将行辕全数搬迁过去吗?
施琅领着一个庞大的舰队为许还山护航到了倭国之后。稍事停留补充了果蔬清水肉食之后,便继续扬帆出海。将许还山的庞大船队送上了前往扶桑之地的航路上,两下里分手。施琅自顾自的执行他的另一项任务,踏勘海洋。测绘海图,寻找各个可供补给停留建设港口的岛屿,作为前往扶桑的另一条航路。
“阿爹,不妨事的!”
出了月子之后第一次参与这样级别会议的李华梅,很是果断的将怀中婴孩递给身旁伺候的婆子,斩钉截铁的接过来了父亲李守汉的闻讯。
“虽说施琅带着出海的舰船不少。可是大多都是他本身舰队的下属船只。小虎叔的左翼舰队,楚天雷叔叔的舰队中军,还有水师学堂所属的练习舰队都不曾出动。再加上在长江口执行江海联防协定的炮船,顺风行的客船、各处的货船,除了可以将父帅和行辕全数送到南京之外,便是将近卫部队运送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横竖距离近,近卫军的兄弟们挤一挤将就一下也就到了。”
“郡主的话说得不错。”郑芝龙也是点头附和,“若是主公北上南京,我南粤军自然是要全军动员。官家船只,民间船只一体动员征用便是。正如郡主所言,横竖也是短途,弟兄们将就一下,几日也就到了。”
李华梅与郑芝龙、张小虎等人考虑的,除了要将李守汉的梁国公行辕,也就是南粤军的庞大指挥机构全数搬迁到南京,更是要有大军随同前往。若是只有一个前进指挥所到了南京,只怕那些官僚也是要各种阴阳怪气阳奉阴违的。
所以,这几位水师将领都不约而同的考虑到了大部队运输的问题。除了近卫旅要同李守汉同时进南京之外,水师的炮船也要在南京的下关江面驻泊。水陆两军齐头并进,才能让南京的官僚们彻底服帖。“这群官油子,如果没有大炮顶住他们的脑门,炮口指着他们的宅子,他们才不会乖乖听父帅的话呢!”
李华梅几次随同李守汉北上勤王,对于李守汉的预防措施,比如说随时准备切断南北漕运,火烧通州等手段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在她心里,早就深深烙下了对明廷官员的不信任感。如今又是到了风中残烛般的大明朝廷需要李家出力出钱出兵的时候,在这种不信任感的基础上又加上了一层浓重的鄙夷。
不过,李华梅的这番见解,却也是深合众人之心。当下,一群胆大包天的家伙便召集了兵司和营务处的参谋们进来,开始商讨征集货船,调动炮船,动员各镇兵马或是经闽浙之间的陆路,赣南与浙江之间的山路开进。
而作为南粤军最精锐的近卫旅,则是要在李守汉进驻南京之前,与水师和水师陆营各部配合先行控制南京周边及城中各处要点。
南粤军这部强大的机器便缓慢而不可阻挡的开始为又一次北上勤王行动运转起来。
李守汉在送近卫旅的数千人马北上之后,心中一阵不宁,想起了即将面对李自成与大明朝廷双重压力的儿子李华宇,当即便命人取来笔墨,在码头上写了一封书信给他。
信中除了夸奖了一番李华宇之后,便是各种谆谆教诲,告诫儿子,在大军不曾抵达之前,切切不可以与大顺军开战,做好接应京师逃出官员,甚至是崇祯本人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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