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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索尔的入手,让李守汉的水师舰队有了一个面向阿拉伯海的极好窗口。那些阿拉伯王公们所喜欢的精良武器,各种精美的金银器、瓷器,丝绸、茶叶,香料,运输起来就愈加方便。而他们输入南中的强壮奴隶,妖娆如蛇的女奴,大批的金银宝石等物,也通过最大的特许奴隶商人林琨的渠道,源源不断的流进了南中。为南中的种植园、工场、矿场、船厂提供着新鲜血液。
如今,以李华梅、施琅、张小虎等海军将领为代表,南粤军中已经有很高的呼声,要求将水师的规模再度扩大,西面面向印度、天方等处的,统一编为一个大舰队,东面,面向倭国、扶桑故地等处的,另外编为一个大舰队。同时管理往十州方向的海路。
有了这个港口,无疑将南粤军的控制线又向西延长了万里之遥!别人看来,历朝历代都觉得绝域万里之外,是对财政的极大负担,可是,只有南粤军的将领官员们知道,这数万里的海疆,流淌的不只是海水,更是海一样的金银!
“本公心意已决。为奉天讨逆,维护王道。虽然当年英格兰国王查理,对本公多悖逆言行。然王道不可更改。英格兰逆党,横征暴敛,妨碍贸易活动。本公提议,在我南粤军治下境内,推行对英格兰船只、商人执行惩罚性关税制度,同时,禁止英格兰船只靠岸补给。宗兄,你是精于陶朱之术,回头和底下人商议一下,拿出一个禁止输入英格兰的货品名单出来。”
“臣下遵令!”李沛霖趁机又给李守汉往上推了一步,在诸多使者、代表面前透露了一点信息。
“惩罚关税,禁止靠岸,贸易禁运。这些只是我南粤军一家的态度,列位以为如何?”李守汉将球又踢回了在场的这些代表们脚下。刚才你们不是说一切唯我马首是瞻吗?不是说追随骥尾吗?好!我现在提出来了制裁手段了。看你们该如何表态了!
“琉球追随殿下!从此不允许英格兰船只片板入港!除非有殿下旨意!”
“迈索尔愿做殿下您驾前最忠诚的奴仆!除非有您的旨意,否则,英格兰逆贼的船只,入港胆敢进入我们的港口,我们就将让他们品尝一下雷霆怒火般的炮弹!”
“外臣代表鄙国将军,谨此向殿下保证,我日本国上下,若有一家大名治下的港口胆敢向不曾持有殿下令旨文书的英格兰船只提供补给,与其贸易,我家德川将军信赖,必起全国之兵共讨之!”
“尼德兰一如既往的是您最忠实的朋友!我们将在海洋上,在港口里打击英格兰逆党的嚣张悖逆气焰!”
“葡萄牙人是您最忠实的仆人!只有您的命令,才能让我们去填平海洋,推倒大山!”
“奥斯曼。。。。”
“西班牙。。。。”
在东西方商业贸易往来航线上,几乎沿线所以有实力的政权都站出来表态了。大家都很清楚,如果英格兰的这个口子一开,那么,大家以后的生意就没法做了。特别是像荷兰这样,以海上马车夫著称,从事运输商贸的国度。荷兰人和南粤军两家加起来的贸易额度,船只吨位,在当今的世界属于可以操控地位了。更何况,南粤军还是一个强大的生产商。
“为了凸显出我们的商业贸易决心,本公决定。”李守汉缓缓的开了口。
在李守汉的提议下,在场的人们听到了令他们瞠目结舌的内容,有人甚至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看看自家是不是在梦中。更有人低声的喝问自己的通事,“如果传译错了,老子立刻宰了你!”
“各位都是与本公相识相交多年的好友,彼此之间贸易往来连绵不断。为了将我们这种感情关系以法律的形式延续下去,本公提议,将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税,统一定为值百抽十。也就是说,”李守汉拍了拍范巴斯滕的肩膀,“我的巴斯滕阁下,你贩运的荷兰货物,进入我大明天朝的领域,或者我南粤军,我大明的货色运到你那荷兰去,我们只收百分之十的关税,而且,只收一次,不能重复征税!”
“中国货物卖到荷兰国,只用交一次百分之十的关税。同理,荷兰货物到中国也只用在马六甲或者广州缴纳一次百分之十的关税即可,我们都是自由贸易的国家,绝对不搞关税壁垒。”
李守汉的这番话,顿时让范巴斯滕等人有一种被密集炮群和整个水师舰队发射的黄金炮弹砸中了的感觉。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他们有些头晕目眩。
“殿下,您说什么?您的意思是,是说,从此我们之间的贸易活动,只征收一次关税,而且,不再重复征收?”巴斯滕有些结巴了。巨大的利益面前,让往日口齿伶俐妙语如珠,凭借一张口就能让欧洲的那些王室贵族的王妃公主夫人们湿润的他,竟然结巴了。
“不错!不过,”
李守汉正要继续往下讲,在他身边突然有人大喝一声,“父亲,不可啊!”
众人定睛望去,却是梁国公的乘龙快婿,大郡主李华梅的相公,如今执掌水师一个分舰队的统领施琅。
施琅几乎是声泪俱下。
“父帅!如今天子初登大宝,正要励精图治,恢复京师,驱逐鞑虏,平定逆贼。处处都是要用钱粮的所在。军饷,军粮,器械,船只,马匹刀枪,哪一样不是大堆大堆的银子泼出去?可父帅若是将关税降下来,我南粤军一大饷源便告枯竭,您该如何养兵,如何作战?请父帅三思啊!”
“父帅!我南粤军陆上兵马百万之众,海上舟师大小船只数千条,火炮数以万计!一旦饷源不足,父帅将如何维持?难道还要父帅继续把内府的钱粮拿来养兵吗?儿臣请父帅三思啊!”
“糊涂的东西!混账!这里如何有你说话的份儿?来人,给我绑了!一会行军法处置你!”李守汉脸色骤然一黑,很明显,施琅的行为让他在这群红毛夷人,琉球、日本、天竺、天方等处蛮夷面前没了面子。
“施统领,还是少说两句吧,先下去休息一下。”在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把施琅当真绑了起来押下去。几个官员一拥而上,把施琅连推带劝的送到了大堂外面。
一路走,施琅一路还在不停的呼喊着,劝说李守汉切不可一时头脑发热,便将关税这个重要的军饷来源给废掉了。
见施琅被几个官员半推半劝的轰出了大堂,李守汉的黑脸这才稍微好看了点。
“诸公休要见笑了。也怪本公,平日里管教不严,对这些孩子们宠溺骄纵太过,这才有今日之事。休怪!休怪!”
“那,殿下,方才所说之事。。。。。”范巴斯滕们倒是不太关心李守汉的家教问题,他们只关心自己的金子和银子。
“只要列位愿意,我们马上就可以签!来人!”
几十个亲兵捧着托盘,托盘内是已经拟定好的关税契约,只要在空白处填上双方的名号,然后用印,这件事情便是宣告合法完成了。
众人也顾不得想,为什么李守汉前脚提出了这么个构想,立刻便能准备的如此周全。他们只担心不要再冒出来一个类似于施琅似的人物,跳出来阻挡这桩好事的进行。于是乎,一拥而上,各自抢了一份契约,便请了文书先生在上面笔走龙蛇落下了自己的名号,然后,从腰间取出特使或者是全权代表的印章,很是用力的盖了下去。然后,双手毕恭毕敬的递给了南粤军户司官员们。这些官员,却也是和施琅一样,对这桩关税协定的事保持反对意见,一个个都像是死了老子娘一样的神情。
只有李沛霖一个人在心中暗自偷笑。
“主公宰羊牯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这手段玩的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的!如果不是我知道这里面的始末缘由,我也会以为这是主公一时兴起而做出的决定,大姑爷出来劝阻也是真实的。”
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其实,满满的都是套路!
这一切,都在昨天晚上由李守汉、李沛霖、施琅三人在一处商议已定,并且,为了让施琅能够演得更加出神入化,李守汉还特意命人从南京五城兵马司的监牢里提出了两个街头专门宰羊牯的骗子混混,让他们在施琅面前表演了一番他们是如何将手里不值钱的货色,甚至是假古董当成稀世珍品高价卖给从乡下进城的土财主的,不但让对方高价买走,还让对方求着买,哭着喊着高价买走。
于是,李守汉和施琅这对翁婿,二人就充当了一下南京街头出卖假古董,假人参,偷来的各色值钱物事的骗子,而羊牯么,自然就是在场以范巴斯滕为首的这群来自东西两洋的家伙。
施琅的角色,差不多就相当于相声《卖布头》里的那个小伙计,“掌柜的!别让了!再让就赔了!”他那里哭着喊着卖力进谏,又是军饷来源,又是恢复中原驱逐鞑虏的一大套,让这些蛮夷被我中华上国的营销套路给套路了。只觉得,这个占便宜的大好机会转瞬即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于是,纷纷的一拥而上,疯抢一份契约在手,看也不看的便签字画押用印。
“这群羊牯也不好好的想想,关税低,不得重复征收关税,是对卖方有利还是对买方有利?我家主公的便宜有那么好占的吗?你们是打算把老婆输给他还是把女儿输给他?”李沛霖脸色如常,一双眼睛只管看着那些兴高采烈的在卖身契约上签字画押的使臣们。
作为执掌过南粤军商贸系统的李沛霖,自然知道,在商业链条上,南粤军的优势在哪里。
同荷兰人范巴斯滕为首的红毛夷人们不同,同中原的晋商集团徽商集团也不同。他们大多数是从事物流环节和流通环节,而南粤军则是从原料环节,生产环节一直到流通贸易环节,一整套的产业链和贸易链在那里。这种体制的优势,又岂能是海上马车夫们所能够比拟的?
作为一个拥有强大生产力的生产者,可以通过关税一次征收不再重复征收的优惠,获得最为优惠价格供应的原料,进而降低了生产成本。作为贸易商,更是可以通过这样的优惠政策,进而将自己优质廉价的商品大量的输出,迅速占领别国市场,将市场目的地所在国的工业、手工业彻底掐死!就像是历史上,英国人的纺织业将恒河平原用印度棉纺工人的白骨染白一样。
可以想象一下,拥有生产优势的南中商品,不论是稻米油料等农业产品还是棉布茶叶等必需品,香料丝绸瓷器等奢侈品,还有火药兵器火铳盔甲等军事物资,在拥有了关税优势的前提下,会像潮水一样涌过满剌加,涌向天竺,涌向天方,涌向欧洲。让那些土鳖们在大打出手的过程中,可以获得更多的助力,把仗打得更好些,更高级些,血和火更炽热些。
“下一步,我是不是要在沿途的各个港口培植一批自己的人?收买一批当地人来做主公常说的那些买办?让他们为我们充当马前卒,去打前锋,干掉港口附近的手工场。”李沛霖脑子飞快的旋转着,为后续的计划完善着细节。
那边,李守汉也在做着自己的工作。
他将一份亲笔签字用印的文书递给了范巴斯滕,“老范,这是你的那份契约文书。你作为南粤军的老朋友,这是我们给老朋友的。”
这份文书的抬头有些特别,乙方的名号不是尼德兰联合省,而是范巴斯滕的教名,长长的一大串拉丁文。
“老范,你看看,底下的孩子们有没有把台甫写错了?”
范巴斯滕同南粤军打交道的年头久了,又在南中有一个家,对于“台甫”、“泰山”之类的借代名词也有些了解,当即便审阅了一番,放心的将契约递还给李守汉,“殿下,并无错误。您是打算让我作为尼德兰联合省的代表在文书上签字吗?”
“不!我们的关税优惠政策,不是给尼德兰联合省的,而是给你的!”
这样的一个小小的不同,却让范巴斯滕有些感激涕零了。这份薄薄的契约文书,在他眼里,比他在世界上目前拥有的所有财富加起来还有多上数倍。别忘了,他不但是尼德兰联合省的范巴斯滕,更是通吃法兰西、意大利、德意志等中欧南欧国家地区的人物,就是在教皇冕下面前和奥斯曼的苏丹那里也是有些面子的。如此庞大的地域内,他拥有一份关税优惠待遇,这是什么样的分量?
“也许,哈布斯堡家族和西班牙皇室会派人来和我商量一下联姻的问题了。我是否该向他们提出遵守东方的规则,妻妾制度,或是在家中给女人们设定品级,就像是中国的皇帝那样?”
一面畅想着哈布斯堡家族、卡佩家族和西班牙皇室、奥斯曼皇室的公主嫁过来给自己做小妾、做情妇的美好时光,范巴斯滕作为一个卓越的商人,深知天地间就没有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种东西。有来有往才是生意。他脑子稍稍的转了一下,便找到了一个可以表示自己的情谊途径。
“殿下!殿下如此仁厚,降低了关税税率,想来不久以后就会有海量的订货单到来。到那时,殿下的工场肯定会缺少劳动力。巴斯滕作为您最忠实的老朋友,自然要为您分忧。我回去便给欧洲各国写信,请他们将战争中产生的俘虏卖给我。我转赠给殿下!”
范巴斯滕的话说得温文尔雅,颇具贵族风度。可是,自李守汉以下南粤军系统的官员们却被惊呆了。什么?战争中产生的战俘?转卖给南粤军做工场奴隶劳工?我的巴斯滕先生,你的节操当真是比太平洋还要深得多啊!欧洲那种双方人脑子都要打出狗脑子来的情况下,互相之间不屠城都是好的,还怎么区分谁是战俘谁是平民?说不得,打下一座城镇,城镇内的所有居民不分男女老少就都成了战俘了。然后被押解到某个巴斯滕先生控制的港口进行交割,换回来他们需要的军火物资继续进行战争。而这些可怜的人们,就将风波涉险的在海上漂泊万里,到南中充当奴隶劳工。
“好!先生果然是我的老朋友!”李守汉倒是对范巴斯滕的这个建议颇为赞赏。“娘的!你们这群白皮猪当年在非洲掠夺黄金象牙奴隶,在美洲屠杀印第安人,在中国的闽粤沿海贩卖猪仔,然后还搞什么排华法案。如今这些,不过是老子讨回些利息罢了!”
“巴斯滕阁下所说的,我们奥斯曼帝国也可以做得到!”
“我们西班牙帝国同样可以!”
签订了和南粤军的双边关税协定的奥斯曼帝国科普律鲁家族代表和西班牙帝国代表,此时恰如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一样,眼里冒着绿光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