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黄梅抬头挺胸走到顾安年近边,低头刚想问有何事,却见前一刻还笑语晏晏七小姐突地沉了脸,跪坐到椅子上,一手扶着梳妆台,一个巴掌就招呼了她脸上。
“你——”黄梅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顾安年,顾安年反手又是一声清脆巴掌。
“你不是说身份么,本小姐来告诉你什么叫身份。”顾安年勾起一抹甜甜笑,往地上一跳,一屁股坐倒地上,脸上挂着甜美笑大声哭喊道:“呜呜,黄梅姐姐你不要打我,呜呜,我和姨娘都听你话,你不要打我,呜呜……”
被打愣了头黄梅回过神来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情急之下慌忙去捂顾安年嘴。
外院一众人听到动静立即跑了进来,众人只见黄梅阴沉着一张脸去捂七小姐嘴,当即吓了一跳。黄梅见了冲进来人,不由惊得脸色发白。
如果只是安容苑丫鬟们看见,黄梅还不至于会怕,但偏偏进来人里有个宋姨娘和八小姐,就听八小姐尖叫一声,宋姨娘大声叫道:“这恶奴要造反,把她给绑了!”
黄梅顿时面如死灰,犹不死心争辩道:“奴婢没有奴婢没有!是七小姐陷害奴婢,宋姨娘八小姐您们看呐,七小姐她还笑呢!你们看呐!”
黄梅指着顾安年叫众人看,却见所有人都看疯子般望着自己。意识到不对,她急忙回头看去,却见顾安年脸上哪有半点笑容?白皙微圆脸上挂着泪珠,小眉头轻皱,可怜兮兮抱着手臂,露外面手臂上好几处红印子,哭好不委屈凄惨。
“怎么可能,刚才明明还笑……”黄梅见鬼般瞪大眼,凄声尖叫:“是七小姐打了我!她刚才还笑!她是妖怪是妖怪!”
“住嘴!”宋姨娘上来给了她一耳刮子,骂道:“七小姐是主子,你是奴才,她何故要陷害于你?!就是打了你又如何?你以下犯上对主子动手先,竟还敢这里大呼小叫,来人啊——赶紧堵住嘴绑了拖下去!”立即有两个婆子拿了绳子围了上前来。
“等等!你们不能……我、我是夫人人!等等!我要见……”黄梅见状惊恐地大叫,两个粗使婆子上来一团抹布堵了她嘴,硬拉着拖了出去。
陈姨娘至始至终没有从眼前发生事情里回过神,待屋里完全安静下来,她才恍然大悟般跑过去抱起顾安年,清秀脸上满是懊恼自责,眼眶含泪,心疼地揉着那藕节似手臂上红色掐痕。
宋姨娘见状撇了撇嘴,一甩帕子哼道:“行了,早先就叫你硬气着点,你偏生不听,让一个丫鬟爬到了头上,现遭了欺负才知道错,又有何用?”顾安华也跟着鄙夷地哼了声。
顾安年埋陈姨娘怀里,勾着嘴角小声啜泣,陈姨娘顿时心疼地不行,完全没心思理会宋姨娘话里意思。
宋姨娘也不恼,一甩袖子,狭长凤眼一眯,偷偷觑了眼不知何时早已没了眼泪顾安年,继续道:“亏得我来及时,不然你这哑巴亏是吃定了。这会抓个现行,就是黄梅有夫人护着,这次也不能善终,你可要好好记着我恩情。呵~~走,咱们去太夫人和夫人那边坐坐去。”说着满脸欢喜领了人往外走。
顾安华瞧了眼陈姨娘怀里顾安年,跺了跺脚咬牙跟着离开。
待旁人都出了屋子,陈姨娘挥退院里丫鬟,满脸凄苦地抱起顾安年,泣声道:“年儿,是姨娘无用,让你受罪了。”
顾安年抬头望着这个前世只有一面之缘姨娘,看着她眼中疼惜自责,冷硬心中有一处忽地柔软下来。这个女人并没有前世她所听说那般无情,相反,她很爱这个女儿。
将头轻轻靠陈姨娘肩上,顾安年小声道:“我不疼,姨娘!”那毕竟那是她自己掐印子──看着确有点吓人,其实是一点都不疼。
“年儿乖。”陈姨娘抹了把眼泪,将顾安年抱起放到床上,转身从柜子里摸出膏药来,细心替顾安年上药。
顾安年虽觉有些小题大做,但看着陈姨娘小心翼翼动作,心中顿觉温暖万分,便乖乖坐着由她上药。
上完药,陈姨娘又抱起顾安年,两人相依偎着靠坐床头,陈姨娘忽然笑道:“以前年儿总不愿让姨娘抱,病了一场后倒是愿意和姨娘亲近了,姨娘好高兴。”说着便是红了眼眶。
顾安年心中一紧,脑袋轻轻蹭了蹭陈姨娘肩膀,感觉到她动作,陈姨娘将她抱得紧。
以前顾安年不愿意亲近陈姨娘,是因为嫌弃这个女人懦弱没地位,然而她却不明白,这样冰冷深宅大院里,有一个人默默爱着你有多珍贵。而现她,亦是今生才懂得。
前世她还来不及感受,陈姨娘就去了,这阴暗冰冷大宅里求存,她渐渐遗忘本心,一错再错,落得众叛亲离。她忍不住想,如果,如果前世陈姨娘没有死,有这个愿意关爱她人,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之后模样?
然而,没有如果。
今世,她再次归来改变了陈姨娘命运,这冰冷大宅中一丝温暖,她定要好好守候。
安静祥和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青叶低头进门道:“小姐,夫人派人来唤陈姨娘过去。”
“这就去。”陈姨娘扬声应了,回头将顾安年轻柔放床上,摸摸她脑袋说:“年儿乖,姨娘去去就回。”顾安年乖巧点头,待陈姨娘出了屋,她脸上乖巧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稚嫩脸上寒冷如冰。
“青叶,差个机灵点跟去。”她总不放心,陈姨娘性子太软,指不定怎么就吃了亏。
“是,小姐。”青叶应声退下,不敢再看顾安年一眼。这个七小姐脸色说变就变,也难怪黄梅方才说出那样话来。
青叶很回来,垂手立门边,回禀道:“小姐,已经差青络跟着去了。”
“嗯。”顾安年点头,漫不经心地拨弄解到一半发辫。屋子里一片寂静,青叶莫名慌张起来,手心都冒出一层汗。回想方才无意间瞧见,前一刻还笑得甜美,下一刻却泪水涟涟脸,她觉得心乱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般。
“热水备好了?”顾安年突然开口,青叶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害怕地咽了口口水,头垂地低,福身回答道:“已经备好了。”
“嗯。”顾安年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样子,道:“沐浴吧。”
“是。”青叶忙躬身应了,步上前搀她起身。
顾安年知晓天意难测,然而她却不知天意真真难测,是它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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