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来第一次,沈千甩袖而去。
顾安年静立窗边,银色月光将她全身镀上白光,明亮眸子如夜色下泛起波浪湖面。
映月湖,是她这次计划实施地点。
陆方伯,是她想要安排这次计划失败“意外”。
她不愿与陆方伯有过多牵扯,然上天似乎并不想让她如意。
看到那封信前,她对将要利用陆方伯没有丝毫犹豫和愧疚之心,看过信后,她有瞬间犹豫,然而终她还是没有改原有计划。
一刻钟前。
“你要我叫那小子后日到映月湖去?”沈千十分诧异不解。
“对。”顾安年颔首,将自己后日计划详细说与他听,而后道:“先生只需随意找个名头,让他后日午间到映月湖东边树林一趟就行了。”
“随意找个名头?说简单!那小子信上提到了映月湖,若我说要他去映月湖,你以为他会作何感想?他会以为是你要约他相见!可事实呢,你是要利用他!”
听完那番话,沈千异常愤怒,抬手指着顾安年,半天未说出话来。
“先生……”顾安年想要解释,沈千却挥手打断她,冷然道:“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先生!”顾安年顿时急了,急切解释道:“我虽是要利用他,可也是为了他好!此事对他有益无害!且你我不说,他又怎会知晓这是个计谋?”
沈千见她满脸哀求,心头有些动摇。闭眼沉思片刻,他终是摇头叹道:“罢了。”随后不待顾安年反应,便甩袖翻身离去了。
顾安年追到窗前,已不见了他身影。
怔怔望着窗外无边夜色好一会,顾安年摇头低叹。这一次,就当是她欠陆方伯吧。
关窗,她回到床上躺下,却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了。她不由回想前世死前情景。那时候,若不是陆方伯,她根本无法见嫡姐后一面。前世陆方伯固然害了她,可后却也帮过她,今世他还会帮到她多,只怕这人情会越欠越多。
脑中模模糊糊地想着,顾安年枕着手臂渐渐睡了过去。
天际还未露出鱼肚白。陆方伯已赶到郊外河边练武。
已近舞象之年他,因着常年习武,身材比同年人显高大挺拔;五官俊朗而英气。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浓眉下双眼炯炯有神,鼻梁直而挺,薄唇如刀削,显阳刚之气;动作敏捷迅速。举手投足间皆展现出无力量。
先是打了几套拳法,而后又开始练习剑法,待陆方伯练到第三套剑法时,沈千来了。
陆方伯即刻停下练剑,欢喜地走到沈千身前,先是行了礼。而后便双眼发亮满怀期待地望着沈千。
沈千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犹豫一番,他僵硬道:“念儿便未回信。”
“是、是吗……”黝黑明亮眸子即刻便黯淡下去,沈千心头一紧。张了张嘴,好一会才叹息道:“不过念儿对映月湖倒是有几分兴趣,说曾听闻东边林子里景致不错,还道后日或许会去转转。”
“真吗?!”上一刻还毫无神采眸子,瞬间迸发出热切激动光芒。明亮得宛如夜空璀璨星子。沈千望着满脸喜色、简直想要跳起来大呼陆方伯,心中只有无奈。
他知晓。后日他这傻徒弟是一定会去映月湖。虽是要利用这傻小子,然而能让这小子开心,或许也算不上完全是坏事。
陆方伯得了喜讯,干劲十足练武不提。
晨间给太夫人请了安回来,顾安年拿了毒经研读起来。因昨夜没有睡好,她连打了几个哈欠,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向沈千讨几本医书过来,好给嫡姐瞧瞧,不过不能送明目张胆。
青莲留房中伺候,黄杏与黄桃去厨房取早膳。
路过跨院时,黄杏留意了下昨日绊倒青莲那株盆栽。盆栽底部露出了一块被压平嫩草,很明显是被移动过。她猜想极有可能是青莲背后人来过了。
黄杏只是速扫了一眼,就连身边黄桃亦没有察觉什么。两人依旧说说笑笑往厨房去。
吃过早膳,顾安年去了锦荣苑,与顾安锦商量明日踏青之事。
“我原想邀卿哥哥与我们一同去,然今早派人去通知卿哥哥时,硕鹤苑丫鬟却说卿哥哥一早向祖母请了安便出门了,也不知要何时才回来。”顾安锦颇有些失望,歉意地望着顾安年。
“……”顾安年有些无语。自从四年前暖枫园一事,她编了借口说是因为想亲近顾怀卿后,顾安锦便时刻想着创造机会让她与顾怀卿相处,着实弄得她哭笑不得。那个冰山脸,她一点也不想亲近好不好!她又不是花痴宁秋霜!
顾安锦却将她无语看成了失落,柔声安慰道:“不用担心,到晚间我再派朱绘过去说一声,那时卿哥哥应该已经回来了。”
“不、不用了,卿哥哥事多繁忙,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明日大不了叫上霜表姐,我们三人就够了。”顾安年赶紧劝阻。她可不想前功弃。
若是顾怀卿明日与她们一同去,项氏恐怕又要起疑,且陆方伯这一环计划亦会被打乱。
顾安锦以为她是害羞,不由掩唇轻笑,连声应了,忍不住调侃道:“好好好,不叫卿哥哥,你呀,怎还是如此不好意思与卿哥哥相处,不是说喜欢卿哥哥么?”
我那不是不敢,而是不想!顾安华心里无力叹气,不过还好打消了顾安锦邀顾怀卿一起念头。
轻舒口气,顾安年假意嗔怪道:“我才不是不好意思呢,我只是不想扰了卿哥哥做事罢了!”又补充道:“你千万不能这件事告诉卿哥哥,不然他又要说我老是拾掇你出府,不守规矩不成体统什么了。”
顾安锦会心一笑,颔首道:“好,姐姐绝对不会告诉卿哥哥。咱们年妹妹是有多喜欢他。”说罢掩嘴笑起来。顾安年瞪了她一眼,已经无力再去反驳了。
至于一早便出府顾怀卿,此刻正坐于十里香茶楼雅间,他对面是洛靖远,茶香袅绕中,两人相对无言。
“你如何看?”良久,洛靖远先出声,伸手指着桌上白纸。
桌面中间放着一张尾指大小长短、卷曲纸张,上面一片空白。
“可以确定项氏和顾安年很又会有所动作。然除了这张白纸,我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我猜想因为上次事,项氏与顾安年已经开始怀疑青莲,是以她才只能匆忙放了这纸条。没有机会留下只言片语。”顿了顿,顾怀卿又道:“现她极有可能已被监视起来。”
“我也如此认为。”洛靖远沉吟片刻,道:“只是不知项氏详细计划,你我要如何行动?”
“恐怕这次我们即便知道详细计划,也不能有所动作。”顾怀卿俊眉微颦。
“你意思是……”洛靖远诧异地皱眉。顾怀卿深深望他一眼,道:“既然项氏与顾安年已开始怀疑青莲,那么这次计划恐怕不仅仅是对锦儿不利如此简单,我担心她们设了圈套等着你我钻进去,如此青莲处境便堪忧。”
“你说有理,”洛靖远赞同地点头。“可难不成我们要看着锦儿陷入危机?”
说是如此说,他亦没有丝毫办法。
洛靖远不由心中苦闷。
桌上茶已失了温度,不知过了多久。顾怀卿站起身来,沉声道:“我想项氏计划无非与上次一样,是想为五皇子创造机会,这倒不用担心锦儿安危。如今当务之急是确保青莲能继续留顾安年身边,是以……”他眼中带了歉意。望向洛靖远。
他意思便是此次任由项氏与顾安年得逞,以保得青莲安全。
洛靖远长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
青莲是顾怀卿花了四年时间才埋好棋,断是不能如此就被发现,否则他们一切努力都会前功弃不说,往后还会变得为被动。
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洛靖远即便再不愿五皇子觊觎顾安锦,这一次也只能忍了。
“如此,我便先回府了。”顾怀卿微微颔首,一撩衣袍出了雅间。
洛靖远独自雅间又坐了片刻,待到壶里茶水完全凉透,他才起身离开。
顾怀卿猜不错,青莲此刻确实已经被监视起来。
昨日她回房换衣衫时,便发现了有人暗中监视自己。她心道不好,便愈发小心谨慎。
从昨日到现,旦凡她单独一人时,暗中便会有人监视她一举一动,而与顾安年一起时,又有黄桃黄杏盯着,此时她毫无办法,只求不被发现什么,其他已完全顾不上。
研着磨,青莲脑中思绪速转动,竟不知不觉走神了。
“好了。”低头写信顾安年突然出声,青莲惊了一跳赶紧回神,干笑着问:“是否马上差人送到宁国公府去?”
“嗯,立即送去,吩咐送信人要将信亲手交到霜表姐手中。”顾安年颔首搁下笔,将信纸折好放进信封中,封上蜡。
“是,小姐。”青莲做了个福礼,接过信封步出了门。顾安年望着她背影,摇头哼笑一声。方才青莲失神样子,她可是看得分明。再怎么精明,青莲始终还是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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