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如今,看到在地上哭喊哀求的孟婉,顾安年才真正切实体会到什么叫改变无毒不庶。
沉默良久,她冷然道:“孟姨太太,你凭何寻求母亲的庇佑呢?没有合理的解释,母亲是不会照拂你的。”
“这……”孟婉眸子一闪,磕头道:“婢妾愿意事事听从夫人与小姐的吩咐,还请……”
“算了吧,”顾安年淡淡打断她,嘲讽道:“你这点小聪明还是别拿出来现了。我不管你处于何目的说了这番话,即便你是真的要为以后的日子寻求庇佑,本小姐也不会留一个或许对本小姐心有怨恨的人。被反咬一口的滋味可不好受。”
说罢,不耐地摆了摆手,“哪来的回哪去,以后别往我这院子里跑了,膈应。”
“小姐!”孟婉犹不死心地磕头,赌咒发誓道:“婢妾对小姐从未心存恭敬以外的心思,还望小姐明察!若婢妾有半句违心话,婢妾愿遭天打雷劈!”
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顾安年眼也不眨一下,只轻抚腰间丝绦。青莲见她无动无衷,心中一寒。青莲虽不待见孟婉,可毕竟是一同谋事的,实在不忍,便开口道:“小姐,我瞧着姨太太不像是说假的……”
“真假无所谓,本小姐只是不待见这个人。”顾安年撇撇嘴角,对黄杏黄桃吩咐:“扶姨太太起身,别把头磕破了,惹得下面人说我闲话。”
“是,小姐。”黄杏黄桃对视一眼,忙上前将孟婉扶起来。孟婉带来的小丫鬟早吓得愣了神,讷讷不知反应。
“小姐!”孟婉泪流满面,戚声大喊,挣扎着又要跪下。清秀的面容苍白一片。失了血色的樱唇微微颤抖,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顾安年看得心烦,皱眉对青莲厉声道:“送姨太太回去!”拾起书不愿再看孟婉一眼。
青莲战战兢兢应了,对黄兴黄桃使了个眼色,上前从她们手里接过犹在大喊大叫的孟婉,亲自送她回去硕鹤苑。
黄杏黄桃小心翼翼侍候顾安年不提。
青莲扶着孟婉出了暖香苑,小丫鬟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青莲对那小丫鬟道:“姨太太受了寒,你赶紧回去吩咐准备热水。”
小丫鬟望向孟婉,孟婉点了点头,她便立即快步先走了。
又左右瞧了周围无人。青莲这才不动声色压低声音道:“方才之事可是少爷的吩咐?”
孟婉微不可查地颔首,同样压低声音道:“少爷道这样便能转移夫人与七小姐的注意力,以免日后她们怀疑到你身上来。”
闻言。青莲微皱起眉,“可七小姐并不信你,这不是百忙了么?”
“不,不是白忙。”孟婉虚弱地摇头,“日后你便明白了。”
“……”青莲便不再多问。默默扶着孟婉往前走。
待青莲送完孟婉回到暖香苑西厢房,顾安年已在用午膳,见她回来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道:“我知你心善,可日后这替人出头的事还是少做,若不是我清楚你的心思。怕是要以为你和她暗地里有什么关联。”
“奴婢知错,谨遵小姐教诲!”青莲心中闪过慌乱,忙跪地行礼。
“行了。你若真与她有什么关联,又怎会傻到如此简单便暴露,起来罢。”顾安年不在意地摆手,挑着桌上喜欢的菜色慢悠悠品尝。
青莲犹自惊慌,谢了恩。垂眉敛目起身安静站到一旁。
那日后,孟婉不再日日往暖香苑西厢房跑。却仍是隔三差五地来一趟,或送些亲手做的吃食,或只是请个安,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顾安年看在眼里,依旧不动声色,只是也不若先前那般不留情面,也会不冷不热地回应几句,免得落了口实。
这般过了半月有余,眼瞧着春闱临近,府中上下皆是期盼紧张不已,事事都将顾怀卿摆在了第一位。太夫人将硕鹤苑上上下下都敲打一遍,要她们事事小心谨慎,甚至一日三餐都要过问,力求排除任何可能会影响他的事。
而逸亲王是主考官的事,也已在京中传开了。
这日,宋璟与洛靖远顾怀卿聚在一起,谈到春闱之事,顾怀卿道:“逸亲王才学渊博,此次我们也算是有幸了。”这般说着,眉头却微微皱起。
见状,颔首赞同的洛靖远诧异问:“瞧你这神色,可是有何担心之处?”
顾怀卿点点头,道:“前些日子,我听父亲道逸亲王很是看重那庶女,还曾与那庶女单独相处过。加之逸亲王向圣上讨了主考官之事甚是出人意料,是以,我便想着这之间是否与那庶女有关。”
宋璟不悦地皱起眉,冷然道:“皇叔虽风流了些,却并非昏聩之人,怀卿此言差矣。”
顾怀卿自觉失言,立即对着宋璟拱手为礼,道:“殿下恕罪,怀卿并非怀疑王爷,只是担心那庶女又使什么阴谋诡计。”
抿紧嘴角,宋璟眼含怒气地摆了摆手,道:“怀卿担忧之心本皇子知晓,你大可放心,皇叔定不会在春闱之事上动手脚的。”
“怀卿知罪。”不似往日两人相处时那般随意,顾怀卿面无表情躬身颔首。
洛靖远见两人之间气氛僵硬,忙笑着缓和气氛,道:“不提那些糟心事,今日你们我三人难得聚在一起,何不痛饮一番?”
“靖远说得对!”宋璟也知晓自己方才语气重了,立马缓和了神色,爽朗应和道。
顾怀卿淡淡颔首,三人便唤了小二拿酒上来,将方才的事抛到脑后,畅饮起来。
说是畅饮,三人也没敢喝太多,稍稍有些醉意后,便就没再多喝。
和顾怀卿洛靖远分手后,宋璟在街上走了走吹了吹冷风,待酒醒得差不多了,他上了跟在一旁的马车,吩咐车夫前往逸亲王府。
他虽反驳了顾怀卿的话,可后来仔细一想,却也觉着顾怀卿所言并非没有可能。皇叔的性子他很清楚,虽说不昏聩,却太过肆意妄为,是以搅乱春闱这等事,他是做得出来的。
马车很快便赶到了逸亲王府,宋璟下了马车,望着眼前气势磅礴的王府大门,心中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他并非第一次来逸亲王府,可每次来到这比之所有皇子的居所,还要华贵宏伟不知多少倍的府宅,他就无法抑制心中浅浅的酸涩和嫉妒。他始终不明白,为何在父皇的眼中,所有的亲生儿子竟还比不上一个弟弟。
守在门前石狮旁的守卫早已识得宋璟身份,不必宋璟开口,便就立即进去通报了。很快,守卫出了来,拱手行礼道:“卑职见过三皇子殿下,王爷此刻正在书房见客,道三皇子若是不介意,可直接到书房去。”
“嗯。”收敛心绪,宋璟淡淡颔首,领着侍从上了门前高高的台阶。
对于逸亲王府,宋璟十分熟悉,不必下人带路,便寻到了书房门外。守在书房外的侍卫见了他立即行礼,他道了声免礼,那侍卫起身朝里通报道:“启禀王爷,三皇子殿下求见。”
“进来罢。”里面传出低沉悦耳,带着淡淡喜悦之气的声音,不似以往那般慵懒。
宋璟对那侍卫点了点头,吩咐身后侍从等在门外,随后独自一人进了书房内。
书房内,宋祁正与陆方伯齐匀柯探讨方才的比试,见宋璟进来,淡淡笑道:“璟儿今日倒是来得巧,正赶上本王招待客人。”
抬了抬手,示意宋璟在左侧椅子坐下。
看到陆方伯两人,宋璟惊讶不已。又见宋祁与陆方伯齐匀柯皆穿着练武时用的劲装,心下顿时了然。他敛下眼中神色,拱了拱手道:“谢皇叔。”走到左侧第一个位置坐下。
陆方伯两人忙起身行礼:“见过三皇子殿下。”
“不必多礼。”宋璟虚抬了下手,谦和笑道:“自永济侯太夫人大寿后,本皇子便一直想结交两位,只是一直寻不到机会,今日得见两位,也是本皇子的荣幸。”
“殿下过奖了。”陆方伯与齐匀柯抱拳道。
“两位……”宋璟刚开口,宋祁却截过他话头,道:“这倒不是过奖,璟儿是该好好与方伯匀柯讨教讨教武艺了,整日想着那些糟心事,所学本领也不知还记得多少。”
心中一紧,宋璟敛下眼帘,一副受教模样,轻声道:“皇叔教训的是。”
陆方伯与齐匀柯面面相觑,皆觉得尴尬。
“今日既然碰上了,便就练练手吧,璟儿,去换身衣服。”宋祁不容拒绝地道。
宋璟来之前喝了酒,虽醒了一些,可如今也有些晕乎乎的,听到要比试,顿时有些迟疑,却还是颔首道:“是,皇叔。”
宋璟下去换衣服,陆方伯和齐匀柯仍是云里雾里,心里有些忐忑。宋祁见状淡淡笑道:“无妨,你们尽管施展身手便是。”顿了顿又加了句,“嗯……打狠了我负责便是。”
“……”陆方伯和齐匀柯一时无语了。他们本以为宋祁是有心指导三皇子,如今看来,怎么有种只是单纯想教训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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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今天只能一更了,跪求谅解……(顶锅盖遁逃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