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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枪开火”。
“先打小日本的掷弹筒”。
“机枪手别总是窝着不动,勤着点换地方,别让小日本的炮兵盯上。”
营长王祖献不停的穿梭在各连的阵地上,用他那大嗓门指挥着战斗的同时,也用他亲临一线的实际行动鼓舞着部下的士气。
鬼子刚冲进五十米范围,王祖献立刻大声的命令道:“手榴弹”。
上百颗手榴弹瞬间就从战壕里飞了出去,“轰轰轰,轰轰轰”,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榴弹破片顿时笼罩了战壕前方三十到五十米的区域,这个范围里的鬼子非死即伤,“哒哒哒,哒哒哒”,机枪也用泼洒出的弹雨赶来凑热闹,在手榴弹和机枪的双重打击之下,阵地前形成了一个死亡地带,伤亡惨重的鬼子不得不再次退了下去。
“别扔了,别扔了,你们这帮兔崽子,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鬼子都退下去了你们还扔那么起劲,当这是过年的炮仗,炸着听响呢?”
看到鬼子的攻击再次被打退,王祖献心中松了口气,笑骂的同时还轻轻的给浪费手榴弹最起劲的士兵屁股上来了几脚。
被踢的士兵既不生气也不害怕,反而笑嘻嘻的说道:“营长,我从来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您还别说,手榴弹炸出来的声,是比炮仗炸出来的声好听。”
听了这话,王祖献心里有些酸酸的,别说是这些士兵,就是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打过弹药这么富裕的仗,平时一个士兵也就二十来发子弹,手榴弹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每人四颗,要像今天这么机枪敞开了打,手榴弹可劲的扔,早就没有弹药了,只能靠大刀和刺刀与鬼子拼命。
“弹药富裕也要省着点用,咱们师这次接到的可是死守临城的命令,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多少天,万一后面的弹药补给送不上来,到时候你们这些兔崽子就是哭都找不到庙门。”
说完王祖献继续沿着战壕向前巡视,刚走出一百多米,空中突然传来了尖厉的啸音,他心中咯噔一下,本能的抱头下蹲同时大吼道:“重炮,隐蔽。”
“轰,轰,轰”,大地伴随着爆炸声不停的震颤着,飞溅的泥土碎石不时的落到面前和打到身上,王祖献清楚的知道,没有坚固的永备工事,面对重炮轰击的时候,能否活下来完全是看各人的运气。
小日本的炮击好像无穷无尽,王祖献感觉时间从来没有想现在这么慢过,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炮声戛然而止,不敢相信的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炮声确实没有再响起,他顺势一屁股坐在了战壕里,感觉身上软软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大脑里一片空白,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在地上坐了一阵,王祖献突然打了个冷颤,心里说了句‘坏了’,鬼子炮击之后肯定要进攻,他这个营长却在这里坐着发愣,这一愣也许就要误了大事。一边自责一边飞速起身向阵地前方看去,一百多号鬼子离阵地已经不足百米。
“开火,开火,全体开火”王祖献大声的命令道。
王祖献吼了好几声,阵地上响起的枪声依然比较稀疏,最倒霉的是机枪声一直都没有响起,看来机枪很不好彩的全部被炸坏了,扫视了一眼满布弹坑的阵地和那几十个在向小日本射击的士兵,他知道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支援,阵地很有可能守不住。
作为营长他很容易就能找到离开一线阵地的理由,只要不处在最前沿,阵地就算失守也能够及时的撤到二线阵地,运气好增援上来的比较快,他连丢失阵地的责任都不需要负,何况遭受到如此密集的重炮轰击,就算是丢了阵地也未必会受到处罚,可是他可以欺骗得了别人,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他不想背负着耻辱和愧疚活着,牙一咬,心一横,王祖献决定留下来,带着弟兄们与阵地共存亡。
从望远镜里清晰的看着外围阵地被重炮炸得一塌糊涂,看着手下士兵被不断的炸上了天,看着四处飞溅的泥土和残肢断臂以及越来越浓重的硝烟,池峰城知道外围阵地肯定是不能继续守下去,在鬼子的重炮面前,比较简陋的外围阵地根本不能给手下的官兵提供有效的保护,外围阵地已经变成了吞噬士兵生命的死地。
“命令二线部队,炮击一停立刻增援一线阵地,打退鬼子这次进攻后立刻放弃外围阵地,全部撤进城内防守。”
“如果鬼子进行炮火延伸,二线部队恐怕没法及时增援上去,一线阵地被破坏得那么严重,应该剩不下多少人,增援部队上去后鬼子一旦开炮,损失会更大。”作战参谋轻声的提醒道。
“鬼子携带的重炮炮弹不会太多,补给应该也不是很容易,否则鬼子不会在三次进攻失败之后才使用重炮,只要快打快撤,问题不会太大,哪怕只是接应回来一个弟兄也是成功。”池峰城口气坚决的说道。
他心中非常认同参谋的观点,但是无论是日常带兵还是领军作战,士气都非常的重要,一个随便放弃手下的长官不会有人愿意跟随,更不会有人肯替你卖命,只要不是万不得已,一线阵地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必须进行增援,这关乎着部队的士气,兵力损失反而是其次的问题。
池峰城算对了,矶谷廉介确实没有命令炮火进行延伸射击,一方面是因为炮弹不多,第十师团被围又是迟早的事,重炮是他手上主要的杀手锏之一,为数不多补充不易的炮弹当然要精打细算着用。
另一方面是他看到重炮对守军外围阵地的破坏效果颇佳,如果能把守军不断的吸引到工事简陋的外围阵地上加以消灭,绝对要比把守军压缩到城里打巷战好太多,因此他反而并不想立刻就夺取外围阵地,当然也就不会命令炮火进行延伸射击拦阻守军的增援。
及时赶到的增援部队救了王祖献和他手下的几十个弟兄一命,大难不死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整整四百人的一个营,撤到城内后,还能站在他面前的连伤员在内也不足六十号人,许多熟悉的面孔再也无法看到,其中就包括那个被他踢了屁股的士兵,此情此景让他如何开心得起来,心里剩下的只有难过和对鬼子的痛恨。
守军毅然主动放弃了外围阵地,矶谷廉介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为了尽快占领临城,打通通往韩庄和微山的道路,他下达了连续作战的命令。
“日寇第十师团使用了重炮,三十一师已经放弃外围阵地,全师撤入城内进行固守,天黑之后日寇的攻击依然没有停止。”徐参谋长向李长官和副总参谋长白健生汇报着最新的战况。
“幸好听从王龙将军的建议紧急修建了一些永备工事,否则这临城还真是不好守,健生,各部都已经运动到位,是否可以出击?”感叹的同时李长官转头看着身旁的白副总长问道。
白健生轻轻的摇了摇头,“城内做了那么多准备,当然要好好的利用一下,既可以挫挫第十师团的锐气,还能消耗一下日寇的兵力,顺带看看日寇华北方面军的反应,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补给和增援通道一定要守住。”
虽然很认同白副总长的意见,但是李长官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转头看向了徐参谋长,目光里充满了询问的意味。
“白副总长的办法很好,可是兴汉军配合作战的部队已经全部下到各军,虽然打着长官部配属部队的名义,可是各军军长都知道真实的情况,万一有谁说漏了嘴,也许就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变数。”
徐参谋长说的比较含蓄,李长官却一听就明白了徐参谋长的意思,虽然大家都是杂牌军,都想维持自身的独立性,但是其中也不乏积极向光头委员长靠拢的人员存在,一旦谁为了自身利益考虑把兴汉军配合五战区作战一事捅到了委员长那里,万一委员长反应过激,他就将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过只要大战进入到不可中止的阶段,委员长就算有再大的火气和再多的想法,也只能先以战事为重,只要打胜了这一仗,兴汉军又没有抢五战区的风头,委员长就是心里再不高兴也只能当这件事不存在,否则就只能是自找没趣。
白健生能被称为‘小诸葛’,当然不会是个反应迟钝之人,徐参谋长话音未落,他就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兴汉军这一重要因素,于是主动说道:“燕谋老弟所虑极是,五战区有了这个强援,干脆就堂堂正正的与日寇打上一仗,也免得日寇总是小觑我中华。”
既然白健生也同意了徐参谋长的意见,李长官立刻向各部下达了出击命令,首先开始行动的是负责攻击滕县的第七军。
鬼子刚攻占滕县没几天,不远处的临城又大战方兴,藤县城里出去躲避战火的百姓绝大部分都没有急着返回,同时驻守滕县的独立步兵第15大队对进出人员盘查得又非常严格,每天进出的人员就非常少,这样一来,想要派人混进滕县来个里应外合就变得难度很大,就算是能够成功,混入城内的人员也最多是个位数,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而且能否迅速拿下滕县又是整个战役的关键,周军长干脆决定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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