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夜过尽便是天明,当天sè破晓之后,洛阳城中许多人的目光就再一次汇聚到了执金吾衙门这里,因为就在昨rì,又有八名袁家恶奴被捉拿到案,不知这一回会不会定他们的罪呢?有了前番连斩五人之事后,那些身受冤屈,却无处可诉的平常百姓已对这里充满了期望,决定若是今rì还能公正处理袁家八名奴仆,他们就会放开顾虑上告了。
而在衙门之中,马越也已收到了董卓的示意——既然袁隗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就范,那就得让他吃点苦头了。今天就要把火彻底烧到袁家那些年轻子弟身上去,从而彻底摧垮他们的自信,让他们再难翻身!
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马越再次出现在了大堂之上,随着他一声令下,八名被关了一夜,明显很是委顿的袁家恶奴便被带了上来。而这时在堂外看到这一切的百姓们就没有前rì那般收敛了,纷纷大声喝骂了起来:“袁祥你也有今rì,当rì带人打伤我李家八口,这次我们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袁利,你为了一颗明珠便害得我家破人亡,今rì我也要讨回公道!”
“袁昌,……”不少人指着这八人的姓名大声骂道,显然除了之前状告他们的几名百姓之外,还有许多的苦主。他们在确信有人会为自己做主后,终于都忍不住赶来了。
马越见状不但没有因为百姓们如此吵闹而感到不快,反而心里更有把握了。他当即高声说道:“各位,现在待罪的八人皆在堂前,但有曾受过他们欺凌,又确有实据的,都可上前分说,我必会给你们一个公道!”他这是要在两千年前的汉朝就对人进行公审了。
听到堂上大人这么说了,众人更是胆气大壮,有不少人便从外面闯了进来,指着他们八人大声控诉了起来——这些袁家恶奴仗着自己是太傅家奴,从来都是横行无法的。平rì里因为一点小事打伤人已不算什么,尤其可恶的是他们因为觊觎田产或是珍宝,就会以各种罪名将其主诬陷有罪,然后将那些东西据为己有。
而一个满面风霜的中年人更是在堂上跪着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就是这个袁祥,前年中秋之夜见了我家小女长得貌美,便起了sè心。次rì便登门求娶,我自然不许。不想他居然就让一些街头地痞将我和几名家人尽数打倒,随后抢了小女而去。后来小人也曾去衙门告过他们,结果衙门里的人反以我诬陷为由,夺了小人所有家财,我家妻子也因此得病而亡……还望这位大人能为我等做主哪……”
这些有冤屈在身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一桩桩让人心酸的悲惨遭遇,便是马越这个两世为人,听说过不少惨事的人也为之动容了。而堂下和外面的人更是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现在就处死了他们八人。
袁祥等八人本就已感不安,现在又被这些苦主一个个指名道姓地数说着自己犯下的累累恶行,心里就更是害怕了。这时也顾不了太多了,他们当中为首的袁祥趁着又一人痛说遭遇后的空档突然走前一步道:“这位大人,你可不能只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就定咱们的罪哪,我们可从不曾做下过这等恶事,我们袁家可是朝廷里的名门,我们作为下人的又怎会做出……”
当其还想滔滔不绝地介绍袁家是多么的了不起,想以此来吓阻百姓的控告时,马越便是一声断喝:“大胆,在这堂上哪有你们说话的份。来人,给我掌嘴,让他长长记xìng,在我询问之前,看他们还敢说话!”
“是!”立刻便有两名军士上前,一人按住了那袁祥的双肩,使其不能动弹,一人已拿起连鞘的刀来,甩动着便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啪啪啪地连打了二十多下,打得袁祥的两排牙齿都掉下,口中不断喷血,几yù昏倒之后,才住了手。
马越看也不看袁家那八人的模样,便继续道:“还有谁有冤情的,都大胆说了,我今rì会将之记下,还你们一个公道!”
这一举动,就更让百姓们放心了,顿时更多的人上前述说自己的冤情,每说一件,那八人的面sè就白上一分,但因为有袁祥的前车可鉴,其他七人再不敢多嘴了。
这样说了有一个多时辰,马越才挥手让还想上前说冤情的人退下,随后清了清喉咙道:“诸位,你们所受欺凌的所有之事我都已有所掌握了,现在我便命人写下他们的罪行,然后各位就在这上面按上手印,如此再定他们八人的罪就合情合理,我也好对朝廷有个交代了。还望各位不要推辞!”
说话间,便有军士拿着一卷极为广长的帛布走到了众百姓面前,将之摊开之后,让众人签押。他们中间也有少许几个是认得字的,看着那帛布就将上面所写念了出来:“今查袁家恶奴所犯罪行如下——有因觊觎他人钱财而杀人伤人者,有因一时口角动手殴打平民者,有因……”虽然说得很是笼统,但却还是将这八人所犯的恶行尽皆包揽进去了。
百姓们见这上面所写句句是实,便也不再推辞,纷纷在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指印,也有那会写字的还签上了姓名,顿时一张长帛之上便满满当当都是指印签名了。
马越在收回长帛之后,才转看向了袁家那八名恶奴,此时这八人已完全没了人sè,其中三人更是软倒在地,显然已猜到自己将有什么样的下场了。
“我昨rì命人将你们从袁家要来时,袁太傅曾说过不能随意处决你们,不然就要上奏朝廷,拿我是问。”马越这话让那八人心里再次生出了一丝侥幸,或许他真会因为忌惮袁家之势而放过自己等人呢。
但马越随后的话却又彻底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但是,在听到今rì这些苦主所说的遭遇,看到他们群情激奋,还敢留下这些签押之后,我觉得袁太傅的话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了。民意,比他一个区区太傅的意思要重得多了,我马越岂能因他一言就逆了这近千人之意呢?来人——”
“唰——”听得他的招呼,便有二十多名军士大步迈了出来,他们的双眼盯向了袁祥等八人,就象是猎人盯上了猎物一般的无情而冷酷。
“把这八人也带到外面,名正典刑!”马越便即下令。
“是!”那些兵士答应之后,便拖着八人往外而去。很快地,昨rì那一幕就又重现了,百姓们个个拍手称快,直道这些人该死之极,有那身负大仇的更是拿起街边的石子就朝这八人身上砸去,很快八人就被砸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了。
随后,马越便也走了出来,他看着八个已有些恍惚的恶奴,又一次劝说道:“我再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我知道有一些事情你们也不过是受人指使才做的,只要你们肯将这些事情招认出来,我还能饶你们一命。”
八人还是一阵沉默,一直以来居于人下,使他们对袁家怀有很深的畏惧之心,即便在他们走时没有得到嘱咐,却也不敢随意攀咬家中主人。马越也看出了这一点,不过这一回他却要做点事情了,便给行刑的几个军士打了个眼sè,让他们一个个慢慢杀,给这八人以充分的时间来感到恐惧。
“唰——噗!”刀起又落,一人头颅落地,鲜血溅出,落在了身边之人的身上,让这个叫袁利的恶奴浑身一震。但想象中的一刀却没有落下,随即那边又是一声刀落,一个无头之人也随即栽倒。袁利一看就认出了那是袁祥,这让他心里更感害怕,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而后又是两人被杀,却还是没有轮到袁利,这让他几乎要昏死过去了。但这种深深的恐惧却让他变得很是清醒,他只感觉到一人已用手按在了自己的后脖颈上,显然就要用刀了。
“难道我就要这么死了?不,我不能就这样被杀,许多事情其实都是出于那些少爷们的指使,我怎能代其去死!”一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大声呼喊着。终于袁利一声大喝而出:“我愿意招,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愿意做的,都是袁家一些少爷们所命……”终于对死亡的恐惧已超过了对袁家的恐惧,他将这话说了出来。
马越一点头,就命人将他拖了下去,随后看向那些大感惊讶的百姓们:“现在大家都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吧?为恶的不光是这些恶奴,还有他们背后的主人。我们今rì若不能除去这些恶之根源,那么今rì杀了这些恶奴,明rì就会有新的恶奴出现,杀之不尽。所以,除恶当务尽!”
那些原来还有些迷惑马越为何没有再杀人的百姓听得这话,就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就知道要如何讨回这个真正的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