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打发前来传令的军士离开之后,马家父子三人和贾诩的神sè都显得有些凝重。他们没想到自己这里刚解决了粮食的问题,羌人就又突然出来找事了,而且临洮那些人的反应也的确够迅速,这么快就决定了出兵以对。
“哼,这些人当真是打得好算盘,之前明明是我父亲才是这西凉军三军之主,可现在他们却越俎代庖地开始以主将的名义来发号施令,居然让我们听从他们调遣了,真真是岂有此理!”马超第一个忍不住开口说了话。
确实,因为之前曾有过约定,而且当时所有将领也都点头同意了由马腾作为三军主将之事。可在回到凉州后,这些人却又都不认了,再不肯听从马腾的意思行事不说,现在更是反过来支使起了马家的人马来,这着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马腾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不过终究没有如儿子般当场发作:“这些虚的就不说了,现在我们要考虑的还是应该是这次该怎么用兵。”
“父亲,这次出兵对我们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问题哪。”马越随之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们前番想用断粮这招对付我们不成,难保他们这次就不会再用什么其他的yīn谋来对付咱们。而当我们身处战场之上,而身边和面前皆非友军时,我们的处境可就异常凶险了。”他显然看得要比自己的父亲和兄长都要远上一些,很快就识破了对方的险恶用心。
马腾一听这话,脸sè就更加难看了:“这确实是个不小的问题。到了两军阵前,若与我们同处一阵的人马想要算计我们,只怕会比对上强大的敌人更加可怕哪。我们又该如何应付?”
这一回,马越却不说话了,因为他也想不出个应对之法来。而马超却随即给出了他的意见:“既然有这方面的顾虑,我们不如就按兵不动,那他们总不能算计我们了吧?”
“这个只怕也是不成的。”贾诩此时也参与了进来,摇头道:“要是这样的话,只怕我们就要落人口实了。而这也正是董卓余部一直找不到的正当的,对我们动手的理由。一旦在此事上我们不肯听从调遣,只怕很快地,他们就会以我们与羌人有所勾结的借口对我们用兵了。到那时候,只以陇县区区一地是无论如何也敌不过他们的。”
马超一听,顿时就没了话说。而马越也深以为然地点头道:“这一点也正是我所担心的,现在我们的处境便是如此的进退两难……”说着便是一声苦笑。
居然会让马越和贾诩这两个向来多智之人都没了主意,马腾和马超这才知道此次之事到底有多么的严重了。在沉吟了半晌后,马腾终于一咬牙,拍了下几案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有奉陪到底了。不过我们的人马不能全用上了,就由老夫带七千人马前去听调,至于其他人马,就由你们带着留守陇县。如此,即便他们真要在战场上设下什么陷阱坑害于我,我们马家也不会就此彻底消亡。”
对于马腾提出的这个法子,贾诩是深以为然的。这确实是眼下最为得当的应对之法了,只不过马腾此去就有些凶吉难料了。但为了他们马家的将来,为了保护儿子,他这个作父亲的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可是,马家兄弟又怎么肯让父亲去冒这个险呢?在他把话说完后,马超、马越二人当即就出口反对:“不成,我们绝不能让父亲孤身去面对这些强敌。”
“还是我和父亲一道前往,二弟你则留守陇县吧。我相信只要有我在父亲身边,还是可以保证他的安全的。”马超更是给出了自己的决定。
不过,马越却并没有接受兄长的这一分好意,他坚决地摇头道:“不,我不能置身事外,不然你们若是有个什么万一,我这一生都难以原谅自己。既然这次的事情已不可避,那我们父子就一起去面对他。我相信,只要我们一家人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克服任何困难,解决掉一切麻烦的!”
马腾见状,心里除了感动之余,也顿时生出了不小的豪气:“越儿说的对,我们马家也经历了许多事情,每一次都让我们一一化解了,只要我们全家人一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既然他们要用这等卑鄙的手段来针对我们,我们奉陪就是了!”
“对,我们奉陪!我倒要让我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知道我们马家不是这么好欺负的!”马越也再次说话,但语气和神情比之前却要坚定得多了。至于马超,自然更不会退缩了,他当即点头:“只要我马超还在,就没有人能伤害到我的家人!”
看着马家父子三人互相关心,互相激励的一幕,贾诩也忍不住心神激荡,他觉得自己选择追随这父子三人确实是正确的,至少他们的身上就没有其他家族中那些勾心斗角,有的只是相互间的鼓励和关怀。如此和谐的一家人,又有什么困难能挡住他们呢?
既然拿定了主意,马腾就立刻对部下的人马作出了一系列的部署——他和两个儿子将率七千人马赶赴前方,去与羌人一战。而剩下的三千多人,则留在陇县,在兄弟马举以及贾诩等人的统领下守住门户。
而在接到前方的调令后五rì,马家的人马就即开拔,向北方迈进。唯一让马越感到有些奇怪的是,羌人在几年前被董卓大败,又因为出了个韩约而损失惨重之后,是什么原因能使他们这么快就再次生出东进之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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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季节来说已经是chūn天,虽然西凉的许多交通要道上的冰雪都已消融,可在羌人的领地之内,寒冬的感觉却并未就此退去。在一些草场之上,依然压着厚厚的一层冰雪,只怕到了chūn天真个到来时,这里的草也长不出来了吧。
而更可怕的是这一个月里突然出现的寒cháo。倒chūn寒在牧民们全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袭击了羌人几大部落,使他们的牛羊再次被冻死了许多,现在还能存活下来的牛羊马匹都已经不足去年的三成了。
以这样的一种状态来面对整整一年,对羌人来说无疑是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当有人突然提出此时西凉军已是一盘散沙,他们正好趁势再次入侵凉州,乃至于中原腹地,以抢掠到足够大家舒坦生活一年的生产资料时,许多人都极其赞成,众多已被断绝了生路的牧民这一刻都拿起了他们的弓箭和弯刀,只等几个族的领主发下出击的号令了。
但众多斗志旺盛的羌人牧民们并不知道的是,如今发起这次对汉人动兵号召的羌人烧当羌领主赫连达达此时也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别看现在羌人因为自己的情况而纷纷叫嚷着要去汉地抢掠,可之前被大汉打击过多次,前几年又被董卓重创过的羌人领主们此番还真就下不了这个决心,豁出一切地去和一样剽悍的西凉军交手。
虽然之前已经趁着西凉军没有多少防备而让他们占了些便宜,可这些人的心底深处,却还是有些怵了汉人的军队的。所以看似气势汹汹的羌人,其实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发动起足够的人马出战。
再又一次看着几名牧民无奈地将一头濒临死亡的壮牛宰杀之后,赫连达达那张粗犷的脸盘上也显出了一丝不安来。他回身来到自己用牛皮制成的大帐之中,用手捞起一大块半熟的牛肉大口咀嚼吞下,这才看着面前一个带着酒糟鼻的羌人道:“怎么样,当煎、且冻和沈氐那几家的领主可有派人来给个回应么?若是他们再不给个明确答复,我们只好自己吃这份独食了。”他这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脸上却还是忍不住闪过了一丝担心,他牙口再好,也是啃不动西凉军十多万人马的。
那酒糟鼻汉子吸了口冷气,这才开口道:“虽然他们还没有派人来知会一声,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他们应该不会不选择与我们合作吧?听说他们的草场这回也是损失惨重,过半的牛羊和马匹都被冻死,要是不跟着咱们做这一票,只怕他们这几个部族这年也是过不去的。”
“你这不过是推测而已,我要的是确实的消息,他们的反应究竟是怎么样的!”赫连达达没好气地道,也难怪他心情很糟,实在是压在他肩头的担子太重了,全族数万人的生计都在此一举哪。
“这个……”
就在他们大眼瞪小眼,一时没了办法的时候,一骑快马突然从远处狂奔而来,直到这牛皮大帐前才止住了势头,随即骑士便滚落下马,冲到帐门就高声道:“首领,当煎、且冻和沈氐三族已经开始集结人马,就要对凉州用兵了!还有其他各族也已闻风而动,纷纷起兵,这次的势头已经比之前两年更盛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