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王涛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这笑声落在牛宏的耳朵里却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祥之感。王涛慢慢停下笑声,看着牛宏便笑道:“牛宏,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明知敌不过你的兵马,却为何还要留在此处与你硬拼?哈哈哈哈!牛宏你上当了。”
最后四个字从王涛口中说出,紧接着,就看到王涛突然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枪。而就在王涛长枪举起的那一瞬间,在周围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声,周围那些之前还是一副虚张声势模样的侍卫军转眼间便突然从四面八方朝着牛宏军冲杀了过来,看这数量,已经远远不止之前情报中所说的数千人,密密麻麻的无数人。听那声势浩大的样子,至少也是上万了。
饶是牛宏再如何大胆,也是被这突然出现的情况给吓了一大跳,他都如此了,那些跟在牛宏身后的士兵们自然更是不堪,面对四面八方冲杀过来的敌人,他们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些侍卫战士当中最显眼的,却是那只有数十人的侍卫将领。这些侍卫战士率先冲进了敌方的军阵当中,和一般将领不同,这些侍卫战士一个个身形灵巧,飞跃到赵构军军阵当中,却是用小巧功夫不断的斩杀那些赵构军将士,效率也不比战将正面冲杀来得低。
“这!怎么会这样!”牛宏完全傻了眼,之前他还认为对方只是在虚张声势,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来与赵构军正面对决,现在看来,自己却是从头到尾都落在对方的陷阱里面了。牛宏很想大声呼喝,让将士们重新结阵御敌,可是看这情况,只怕说什么都是晚了。特别是那些黑衣人如鬼魅般出没,专门斩杀赵构军中的军官,彻底破坏了赵构军的指挥能力,只怕就算是牛宏下达命令,赵构军将士也无法按照牛宏的命令行事了。
而在牛宏对面的王涛慢慢放下手中的长枪,对牛宏笑道:“牛宏我看你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良禽择木而栖,你何不弃暗投明以你的才能,在信王殿下帐下定能得到重用。”王涛这几年也是为信王赵榛招揽人才习惯了,看到牛宏这样的将才,王涛也忍不住动了心思。
只可惜,对于王涛的招揽,牛宏却是没有丝毫动心,反倒是趁着这个空隙,将心中的惊讶给压了下去,转过头,沉声喝道:“我牛宏又岂是那种临阵变节之人,你休得小觑。我今日,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做那投敌叛主的小人。”
说罢,牛宏猛地纵身上前,提起大锤便朝着王涛砍了过去,却是抱着死战的心情,临死也要将王涛给斩杀。
“啊!”王涛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招揽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倒是惹起了牛宏的战意,面对牛宏突然发动的攻势,王涛猝不及防,只能是倒地一滚,狼狈不堪地躲开了牛宏这一招。
可牛宏却是不甘不休,提着大锤继续朝着躺在地上的王涛扑杀而来,那大锤就像是阴魂不散的追魂棒,直逼王涛的要害处奔去。
这下王涛可是顾不得脸面了,接连在地上翻滚,躲避牛宏的攻击。之前,王涛之所以会和牛宏硬拼,为了争取时间,其实这些侍卫军侍卫战士也只是刚刚才到的,在此之前,的确是如牛宏所猜测的那样,那些侍卫军侍卫战士都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在从张通判那里得到情报之后,王涛本来也已经动了心思,要带着两位王妃以及一杆人等逃离皇宫,不过从宫外传来的消息却是让王涛又改变了想法。
身为侍卫军指挥使,姚达的智谋可不比王涛差,在得知宫内突然出现大量敌人之后,姚达也是立刻猜出了宫内有秘道。所以,他也不敢耽搁,直接派出了大批人马赶往宫内救援。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王涛就想要借着这批援军,将来犯的敌人一举歼灭,所以才会布置下先前的阵势,其实就想要拖延时间。
只是没想到牛宏竟然这么快就识破了自己的计策,无奈之下,王涛也只有亲自出手拦截牛宏。而就在刚刚牛宏破了自己的枪招的时候,王涛却是从自己的角度正好看到援军赶来的信号,这才放心发出命令强攻。
其实王涛的这一系列安排倒也算得上是不错,可惜王涛却是估错了牛宏的刚烈性情,面对如此困境,牛宏并没有放弃或者是投降。而是选择拼死一战本就不是牛宏对手的王涛,现在双手负伤,自然是敌不过牛宏的疯狂攻击,只能是靠着游斗躲避的无赖招数,这才险险地在牛宏的利锤下保住性命。
只是这种方法始终是不得长久,被牛宏连着攻击了五六次,王涛最终是被逼到了一个角落。眼看着牛宏怒吼着挥起了大锤朝着自己劈了过来,王涛此刻却是再也无处躲闪,只能是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横在胸口,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铛”预料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随着一声撞击声响起,王涛睁开眼睛一看,牛宏的利锤虽然是落了下来,却没有落在自己手中的长枪上。在王涛的头顶上,多出了一个铁戟和一柄铁锤,正好将牛宏的利锤给挡了下来而随着这两样奇门兵器的出现,在王涛左右两边,却是多出了两个庞大的身影,直接将王涛给挡得严严实实。
“王将军,你没事吧?”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却是出自于那握住铁锤的身影,别看这身影如此庞大,可再往上看,却是一张有些幼嫩的脸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信王军大将呼天庆之弟呼天保而再看另一边,手握铁戟之人,同样是信王军大将林玉虎之族弟林云
虽然看身形,无论是呼天保还是林云,都要比王涛强壮得多,可从年纪来算,稍大一些的林云也要比王涛小半岁,更不要说是比林云还要小两个月的呼天保了。在十几岁半大少年的信王军将领当中,王涛显然是年纪最大,也就成为了一干将领的头领。
见到呼天保和林云都赶来了,王涛也是松了口气,自己这个情况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苦笑一声,指着面前的牛宏就说道:“不用管我,我们合力将他拿下!”
“好咧!”呼天保喝了一声,用力一顶,便将牛宏的大锤给顶开,随即一个纵身便朝着牛宏扑了过去。呼天保手中的铁锤虽然比起他大哥呼天庆的铁锤要小一号,但挥舞起来,也是灵活力大,要是被这铁锤给砸中,就算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而旁边的林云则是完全继承了林玉虎沉默寡言的性格,只是哼了一声,便紧握铁戟看准了牛宏的下盘直刺了过去。
要说起武艺,林云和呼天保的身手与王涛不相上下,他们两人任何一人若是与牛宏交手,也绝对不会比王涛的下场好多少。不过两人这么一联手,却是一时间将牛宏给逼得连退了数步,这也源自于林云和呼天保两人的武艺都以刚猛见长,饶是牛宏的身手了得,面对这两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地气势,也只能选择暂避其锋。
不过牛宏毕竟是跻身武学宗师行列的战将,在连着退让了数步之后,牛宏终于是稳住了阵势,眼中闪过了一道红芒。如今他所带来的八千赵构军已经完全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当中,而这次赵构军解救陛下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范宗尹不可能再派来援军支援。
所以说,牛宏这次可以说是孤立无援,如果这里输给了这两名少年将领,那牛宏便再无生路。想到这里,牛宏也是从心底燃起了死战的战火,怒吼一声,从牛宏的身上立刻便爆发出炙热的气势,林云和呼天保都是被这股气势镇住,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滞。
这就武学宗师的实力,哪怕对手再多,在没有达到这个级别,那就绝对不是对手。趁着林云和呼天保这一停顿,牛宏一抬头,眼中暴射出了红芒,怒吼一声,手中的大锤横扫了过去,他要反击了。
亏得林云和呼天保也不是易于之辈,两人自幼都是接受自己族中高手和哥哥的指导,战斗经验可不比一般武将差多少。最先迎上牛宏攻击的呼天保连忙提起了铁锤,迎着大锤便挥了过去。
大锤和铁锤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就连在后面正在卖力厮杀的两军兵马都是惊得停下了片刻。而这一交锋过后,呼天保的铁锤却是高高扬起,大锤则是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朝着呼天保扫了过去显然,刚刚这一下撞击,呼天保败了。
在呼天保旁边的林云见了,自然不会坐视呼天保被大锤砍中,一个纵身直接撞在了呼天保的身上,两人同时在地上一滚,总算是躲过了牛宏这一击。
这招懒驴打滚,却是和之前王涛躲闪有异曲同工之妙。看得在后面休息的王涛也是一脸苦笑,没想到这个牛宏竟然如此厉害,如果自己不是双手负伤无力作战,定要上前相助,可现在他也只能是在一旁作壁上观了。
铛铛铛!一连串撞击声响起,牛宏与林云、呼天保战作了一块。刚刚虽然躲过了牛宏的杀招,但林云和呼天保两人比起牛宏还是相差太多了,面对已经杀红眼了的牛宏,林云、呼天保两人也只有招架之力。而在一旁的王涛看得心里发急,可几次努力想要站起身都做不到,更不要说是上前帮忙了。
只可惜俩人的本事比起牛宏来相差得更多,根本不是对手。这时,呼天保突然跃起,向下一砸,试图利用身体的惯性发挥巨大的力道将对方击败。牛宏眼睛一瞥,倒也无心与他拼命对锤,看到对方中门洞开,便飞起一脚,直接便踢中了还在空中的呼天保。呼天保中了这一脚,立刻便倒飞了出去,眼看便要撞上宫殿内的一根立柱,这要是撞上了,光看这个力道,呼天保就算是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胡天保!”王涛等人都是不由得惊呼起来,可他们却是根本无力去援救呼天保,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呼天保朝着那立柱撞上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角落闪过,正好挡在了呼天保与立柱中间。呼天保直接装在了那个黑影身上,有这么一个缓冲,呼天保倒也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是刚刚牛宏踢在呼天保身上的力道,却是全部由那黑影承受了,立刻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眼看呼天保得救了,王涛等人都是松了口气,而就在这个时候,牛宏的双目却是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那黑影,眼中闪烁着凶光,怒喝道:“张通判,竟然是你!”
那在关键时刻救了呼天保一命的黑影,正是张通判,此刻张通判的脸色可好不到哪里去,嘴角挂着一丝血渍,脸色惨白,显然刚刚为了救呼天保,张通判受了不小的伤。
低头看了一眼呼天保,虽然脸色同样有些苍白,但看样子应该是没受多大的伤,张通判也是松了口气,随即抬起头,一脸苦笑地看着牛宏,说道:“牛宏将军,是我。”
看到张通判,牛宏终于是明白了一切,就算是侍卫军有援军,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行踪抓得这么准,显然是有人通风报信。
之前牛宏还以为张通判是不敢背叛陛下,可本来应该已经逃回陛下身边的张通判,却是出现在了这后殿,那就足以说明问题了,是张通判将自己的行踪告知了对方。
想到这里,牛宏心里对张通判的恨意就充斥了心胸,恨不得一锤就把张通判给砍了。当即牛宏便反手一锤,将继续挡在自己面前的呼天保也是直接劈开,大步流星就朝着张通判冲过去。
看着牛宏一脸煞气地朝着自己杀过来,张通判的脸色又是苍白了几分,牛宏想要做什么,张通判又岂会不知,若是现在丢下呼天保,张通判或许还能逃得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张通判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竟然咬着牙,硬挺着,就这么抱转身就跑。只可惜他一个文人,就算练过几天,却如何能够跑得了?转眼就被牛宏给追上了。
只见牛宏手中寒光一闪,那大锤立刻便逼到了张通判的脖子上,锋利的锤子上的钉刃已经在张通判颈脖的皮肤上割开了一道口子,只要牛宏再多用一分力,保管就能割破张通判的咽喉。
不过牛宏却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怒气冲冲地喝问道:“张通判。张家世代都是宋臣,你身为宋臣之后,久食宋禄,陛下也对你信任有加,为何要做出这种背叛大宋的勾当?”
被牛宏的大锤制住,张通判自然是不敢动弹了,而听到牛宏的质问后,张通判却是不由得苦笑起来,说道:“牛宏将军。我当年之所以会肯答应协助陛下,一不是图名,二不是图利,他赵构如何,对我来说,也只是个笑话而已。这两年来,信王军占领之地在信王殿下的治理下,百姓是安居乐业,这又有什么不好?在我看来,信王殿下比起陛下,更有资格掌管天下。如果不是为了……”说到这里,张通判却是停顿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对于当年张通判是如何投靠到陛下这边的,牛宏却是一点也不清楚,现在看来,这其中倒是另有隐情。不过牛宏却是不会去管那么多,他的手腕一翻,张通判脖子上的血口又是再加大了一分,鲜血已经开始不停地流了出来。牛宏说道:“你这背主之人,任你如何狡辩,也掩饰不了你背主的事实。今日,我便代陛下,除去你这忘恩负义之徒。”
张通判的脸上惨然一笑,自从牛宏的大锤压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不过,就算是如此,张通判却是没有半点悔意。就算是一切都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逃到后殿来通风报信,还是会在呼天保生命垂危之时出手相救,还是会带着呼天保一块逃命。如果说张通判真有什么后悔的事情的话,那他唯一后悔的,就当年为何没有能够不畏死亡和家族的安危,与英宣抗争而出手助她一臂之力。
感受着脖子上的锤刃开始蠢蠢欲动,张通判也是慢慢闭上了眼睛,头也是渐渐抬了起来:“或许,自从当年我选择对你弃之不理之后,就注定了我要为你还债吧。”张通判此刻的心中只有这么一句话,最奇怪的是,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张通判竟然连半点恐惧都没有。只要能够救下她,那自己就算是死,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通判引颈就戮,倒是让牛宏犹豫了一下,不过一想起自己的这次任务,就因为张通判的缘故而完全失败,连带着自己和身后的那八千将士全军覆没,牛宏的心立刻便被恨意给充斥。当即,牛宏便怒吼一声,手中的大锤便直接朝着张通判的脖子上割了下去。
“刀下留人。”眼看着张通判就要死于牛宏的大锤之下,忽然一声呼喝声响起,紧接着,一双洁白如玉的手突然出现在了大锤的长杆上,看似轻柔的一捏,竟然就这么将大锤给拿住了。任凭牛宏如何用力,那大锤在这双洁白如玉的手中竟然不得动弹半分。
牛宏满脸惊愕地看着这双手的主人,是个身穿黑色长袍,长相却是极为普通的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看着牛宏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将军,抱歉,在下职责所在,却不容许你再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人。”
在江陵城南的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内,往日无人问津的破庙,如今却是布满了人马。范宗尹和秦桧两人一脸急切地站在庙门口,不停地朝着庙内望去。此时,在庙内,却是多出了一个老大的黑洞,洞口周围虽然是插满了火把,可洞内却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秦大人。”范宗尹平时的冷静也是丢到九霄云外去了,着急地看着那洞口,拉住了身边秦桧的胳膊,问道:“怎么还没有来啊?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你说我们要不要再派兵马前去接应啊?”
虽然秦桧也是一样的着急,但还是安慰范宗尹,说道:“范兄。莫要着急。这次的计划十分完美,又有牛宏将军这样强大的将领,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我们再等等吧。就算是从宫内出来,也要一定的时间啊。不急!不急!我们再等等,再等等。”
秦桧的安慰多少起了一些作用,范宗尹只有沉住气,转而又是对身后的士兵吩咐道:“再派几个人去江陵那边查探一下,看看有什么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