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信王赵榛的强大给赵构也是留下了不少阴影,一想到信王军就要追过来了,刚刚脱离信王赵榛掌控的赵构心里立刻便被恐惧所缠绕,当即赵构也顾不得面子了,对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秦桧说道:“秦桧爱卿,你看,这牛宏将军是不是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啊?”
一听赵构这话,秦桧立刻就明白赵构这是怕了。他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心底里,他是想一方面讨好金人另一方面辅佐赵构的,可是想不到这个赵构如此胆小。
不过心里鄙视,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对赵构恭恭敬敬的。秦桧回答道:“陛下!牛宏将军有大将之才,身边又有八千余将士,比起城内信王军侍卫军的兵马都要多,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只是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想来折腾了一晚,陛下应该也累了,不如先行回去休息吧。这里,就由臣来守着就行了。”
秦桧的话完全是给赵构一个下台的台阶,赵构自然是要抓住这个机会了,连忙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刚刚秦桧所说的,又是装出了一副疲惫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对秦桧说道:“秦桧爱卿说得在理啊。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有劳爱卿再次等候牛宏将军了。朕朕的确是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了。”说完,赵构就有些迫不及待地从守了一夜的洞口旁离开了,在那些士兵的护送下,准备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陛下!大人!洞里面有动静。”就在赵构正要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忽然,一直守在洞口的士兵大声喊了起来。
听得士兵这么一喊,赵构本来已经迈出去的脚立刻便收了回来,转身便直接来到了那士兵的身边,满脸激动地对那士兵喊道:“当真?真的有动静?是不是牛宏将军他们来了?”赵构这辛苦了一晚上,就为了等待牛宏,刚刚差点离开了,现在这边有了动静,那赵构这一晚上的辛苦也算是值得了。
只是赵构这问题却是问得有些让士兵为难了,这士兵虽然耳朵灵便一些,但还没有到顺风耳的程度,如何能够凭借一些脚步声就听出是不是牛宏。所幸这个时候秦桧上来帮着解围了,秦桧对赵构说道:“陛下,稍安勿躁,且在一旁等待吧。”
秦桧这么一劝,赵构这才是暂时稳住了心情,点了点头,自己毕竟是陛下,如此急切的确是有些失礼,当即轻咳一声,便要退下来。可还未等赵构转身,突然,从洞口内传出了一声尖锐的破空声。赵构心中一紧,只是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同时一只手抓住了什么便直接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唔。”一声闷哼声响起,赵构只感到一股温热的感觉喷到了自己的脸上,眼睛都是一片殷红。在赵构的面前,秦桧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构,在他的胸口,一截锋利的箭头从他的胸口穿了出来,鲜血还在箭头上蔓延。刚刚秦桧也是听到了那破空声,只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被赵构一个抓了过来,竟然成为了赵构的挡箭牌。可叹一代奸臣,还未闯出自己遗臭万年的名声,就已经被赵构拿来抵命了!
此刻赵构可是顾不得秦桧那充满了怨恨的目光,看着从秦桧胸口突出的箭头,赵构一脸恐惧。此时的赵构凭借着自己的武技身手,快速的逃命,他慌忙就连滚带爬地从庙内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囔嚷道:“救命!救命啊!快来护驾!护驾!”
其实用不着赵构这么喊,在见到秦桧被箭矢射中之后,在旁边的赵构军将士就已经挡在了洞口,手持兵刃,满脸警惕地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内。只是等了半晌,除了一开始那要了秦桧性命的那一箭,洞内便再无动静。
这个时候,在山神庙外面的赵构军也是围了过来,不少人护在了赵构的身边,其中两人连忙将一身狼狈的赵构给扶了起来。而赵构明显是被刚刚那一箭给吓坏了,不停地挣扎着,向着周围的将士喊道:“护驾!快护驾!有敌人啊!”
“怎么回事?”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之前被秦桧给支开的范宗尹又怎么会不知道,快步赶了过来,看着山神庙内外的将士都是一脸的警惕,而赵构则是有些疯狂地呼喊,范宗尹的眉头一皱,心中也是知道有些不妙。当即范宗尹快步赶到赵构的身边,对赵构问道:“陛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秦桧大人呢?”
赵构此时早就把自己对范宗尹的那点不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看见范宗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慌忙拉住了范宗尹的胳膊,囔道:“范爱卿!快快带朕走吧!信王军追过来了!他们追过来了!”
“信王军?”看着赵构那疯狂的眼中,范宗尹却是满脸狐疑地看了看周围,虽然周围的将士都是警惕的模样,可哪里看到半个敌人的影子。范宗尹连忙对赵构追问道:“陛下,那信王军在何处啊?”
只可惜,现在惊弓之鸟的赵构已经是被吓傻了,根本不能回答范宗尹的问题。范宗尹紧皱着眉头,转而对身边的将士们问了起来。而这些将士其实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听到赵构不停地喊护驾,这才围上来的。这么看来,能够回答自己问题的,就只有前面那些在山神庙里面的将士了。
紧皱着眉头,范宗尹还是快步走上前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范宗尹的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不安。等到范宗尹拨开挡在山神庙门口的那些将士,刚要开口询问的时候,突然眼睛瞪得老大,直接便呆立在当场,因为他已经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秦桧了。
范宗尹和秦桧,那可是多年的至交好友。秦桧虽然奸诈,但是很会做人做事,是那种超级口蜜腹剑类型的人。范宗尹将秦桧当成自己的亲密好友,当初秦桧就是范宗尹大力举荐到赵构帐下的。
其实范宗尹心里很清楚,秦桧对于大宋,并不像他那般忠诚,但是以秦桧之才,无论是投靠到哪个国家,都能得到重用。所以,范宗尹对于秦桧,一直都抱有一种佩服大才的感觉。这次营救陛下之后,范宗尹也是早早地打定了主意,等到将来陛下重掌政权,自己定要退位让贤,将百官之首的位置让与秦桧。
可现在,在范宗尹眼中,自己的这个好友如今却是倒在了血泊中,眼看就没有了生息,范宗尹愣了半晌,终于是发出了一声惊呼,直接便扑到了秦桧的身边。他恸哭起来道:“秦大人!秦大人!你醒醒啊!秦大人!”
只可惜现在的秦桧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始终保持着临死前的模样,瞪大双眼,满脸的惊愕和怨恨。范宗尹老泪纵横,用手轻轻地抚上了秦桧的双目,想要将秦桧的眼睛给合上,却是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帮助秦桧合上双眼。
“死不瞑目吗?”秦桧的模样看得范宗尹越发心酸,猛地抬起头,朝着周围的将士怒喝道:“怎么回事?为什么秦桧大人会死?是谁下的毒手?”
之前赵构拿秦桧当挡箭牌的事情,周围的将士倒是有不少人看到了,只是那赵构可是陛下,这些将士如何敢说赵构的坏话,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回答道:“张大人。秦桧大人是被从洞内突然射出的冷箭给射中的。只是过了这么久,洞内却是再也没有了反应。”
深吸了口气,范宗尹也不愧为一名一流的智者,虽然心中悲痛,但他还是强压住了心中的痛苦,摸干了脸上的泪水,站起身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喝道:“应该是敌人追来了。既然如此,就说明徐牛宏已经是失败了。对方这一箭,应该只是试探而已。你们立刻将此洞弄垮,我们准备撤退。”
明知有敌人,还要与之硬拼,那可是莽夫所为。范宗尹是个智者,不是莽夫,自然不会去做这样的蠢事。当即便吩咐两名士兵扶起了秦桧的尸首,满脸恨意地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洞口,便转身离开了山神庙。
这时,在庙外,赵构还在那些士兵的保护下惶惶不可终日,范宗尹虽然心中对赵构不满,但出于对大宋的忠诚,范宗尹还是上前几步,对赵构抱拳说道:“陛下。追兵已至,我们当立刻撤退才是。”
“撤退?对!对!我们撤退。”赵构此刻已经是惊弓之鸟,撤退二字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连忙点头称是,并且对范宗尹说道:“范爱卿,此间一切都由你来指挥就了。我们我们快点撤退吧。”
其实就算赵构不这么说,这指挥权还是在范宗尹手上,相比起第一次见面的陛下,赵构军将士只怕还是更信任范宗尹多一些。范宗尹对着赵构一拜,随即便大手一挥,对着左右的将士喝道:“所有人听命,速速向东南方向撤退。”
范宗尹的话刚刚说完,从山神庙内就响起了一阵轰鸣声,这山神庙内的秘道早就设置了机关,只要触动那个机关,这个秘道出口转眼就崩塌,堵住出口。
有了范宗尹的命令,这一万多名赵构军将士也是立刻开拔,朝着东南方向赶去。而就在范宗尹带着赵构军刚刚离去没过多久,一支兵马也是从江陵方向匆匆赶到此处,带头的战将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信王赵榛从信王军总帅部调来,在江陵总管所有事宜的马扩。
看着已经是一片狼藉的山神庙,马扩不由得懊恼地挥了挥拳头。之前在得知敌人竟然通过秘道突袭到了皇宫内,马扩也是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有亲自带着兵马杀进宫内。不过后来得知在王涛等人的谋划下,入侵皇宫的兵马已经尽数消灭,可问题是陛下以及一干嫔妃都是消失不见了。
结合那些女仆们所说的陛下的古怪命令,马扩立刻就判断出来,这一切都是陛下早有预谋的。当即马扩也不再耽搁,先是派遣侍卫军的一部从秘道追击,只可惜侍卫军的兵马虽然追到了秘道出口,却发现秘道外面到处是敌人的兵马,就这么冲出去,无疑是送死,所以就只有射上一箭就跑了。
不过这队侍卫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们也探明了赵构军所在的方向,并且还射杀了一名千古罪人。侍卫们撤退报信之后,马扩便带着大军直接从城内追了出去,誓要将陛下给追回来。
只是马扩这次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赶到山神庙的时候,赵构军已经逃了。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山神庙,马扩的脸上满是不甘,就这么让陛下跑了?不行。
马扩咬紧了牙关,这是他来到南方,为信王千岁所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如果就这么收场了,那将来马扩又以何面目去面对信王?马扩一摆手,对着身后的侍卫军将士喝道:“给我追。”
虽然马扩不知道赵构军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但他也不是盲目去追,马扩在心里已经暗暗分析了一边,这陛下想要逃离信王军,没有其他的通道,唯有向东南走,投靠那些诸路诸侯。
如今从江陵通往南方诸侯的道路好走的道路唯有公安,而他们想要南下,就必须要通过黄云飞所把守的公安走水路了。
想通了这一点,马扩也不耽搁,双腿用力一夹,纵马便朝着东南方向赶去,而身后的那些侍卫军侍卫战士们也是纷纷跟随马扩而去。
而在前面的赵构军似乎也是意识到危险境地,对逃跑颇有经验的他跑得那叫一个快。天刚亮,赵构军就已经赶到了一座县城。眼看着前面的县城,范宗尹也是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座县城虽然还插着信王军的旗帜,但实际上,这座城池已经是被赵构军的兵马给占领了。
这多亏了范宗尹和秦桧的耐心,为了在信王军埋下一颗钉子,这几天来,范宗尹和秦桧不停地派人渗透到县城城内。等到几天前,赵构军准备举事的时候,范宗尹这才下令让埋伏在县城内的赵构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夺取了县城的兵权。这县城,也就成为了赵构军囤积兵马的一个临时基地。
这劳累了一夜,别说是范宗尹这个文官了,就连那些年轻力壮的将士都有些吃不消了。脸色有些苍白的范宗尹转而对在身后的赵构拱手说道:“陛下,不如就现在这县城休息一会儿吧。”
先前被那一箭给吓得够呛的赵构,此刻也是渐渐稳住了心神,之前的恐惧也是消散了不少。加上这一夜还真的是折腾得够久了,对于范宗尹的提议,赵构也是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对范宗尹说道:“范爱卿,一切就依你的想法去办吧。”
得到了赵构的首肯之后,范宗尹连忙让大军止住了前进,自己则是带着一小队人马纵马赶到了县城的城外。看着静悄悄的县城城头,范宗尹咳了几声,算是清嗓子,随即便朗声喝道:“开门!快开城门!我是范宗尹。”
这守城之人正是当年跟着范宗尹一块逃出生天的宋将陈思恭。在信王军突然攻袭江南,赵构军兵败被俘之后。逃跑的陈思恭很自觉地成为了范宗尹的部下,一切都按照范宗尹的命令行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范宗尹才会很放心地将如此重要的县城交给陈思恭来处理。陈思恭虽然不比得当年的各大猛将那般厉害,但也算得上是将才。这座县城交给陈思恭,总比交给那些不懂军务之人要让范宗尹放心。
范宗尹在城门连着喊了好几声,却是始终没有见到城头上有人回答,这让范宗尹有些皱眉。虽说之前曾经交代过,让陈思恭低调行事,不要让路过的信王军兵马得知这县城的情况,可现在未免做得也太过了吧?
而就在范宗尹要继续喊话的时候,突然吱呀一声,之前一直紧闭的城门,慢慢打开了。
“嘿。老刘。你看这些笨蛋,已经完全开进我们的包围圈了。怎么样?动手吧?”王云看着所有的赵构军已经进入了县城,立刻便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这些年呆在武功山,最多就对付一些小毛贼,他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这样的正式战事了,显然是把王云给憋坏了。
刘正将也差不多,不过他比王云要更沉得住气,紧紧盯着山下过道中的敌人,特别是在军队后方的那名身穿金色九龙袍的中年男子,那便此次行动的目标,陛下赵构。
刘正将摇头说道:“先不急。等陛下再进去一些再说,别把陛下给惊跑了。反正这县城大得很,时间上还来得及的。”对于自己的这个老搭档,王云向来都是很敬服的,刘正将既然这么说了,王云就决定再忍一下。
眼看着赵构军慢慢深入了隘口,似乎见到没有什么异常,那些赵构军也是放松了警惕,开始加快了行军速度。当看到最后一名义士兵兵已经完全进入了包围圈,刘正将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冷笑了一声,低沉着声音喝道:“动手。”
“动手。”刘正将的话音刚落,在旁边的王云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着左右下达命令。而随着王云的命令一下,在刘正将和王云身后的传令士兵立刻就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战旗。
没过多久,就听得隘口的入口,以及东边的出口处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在这入口这边,无数巨大的夹杂着火雷弹药的石块从两边的山崖上推落,转眼间,便将入口给堵得严严实实。
这么大的动静,刚刚进去的赵构军自然不可能听不到,在军中的赵构脸色被吓得惨白,转头正好看到那些巨大夹杂着火雷弹药的石块落下的情景。赵构虽说不懂军事,但也不是笨蛋,到了现在还怎么不明白自己中了埋伏,立刻便朝着左右大声呼喊道:“护驾!来人啊!护驾!”
只可惜,他再如何呼喊也没有用了,从两边的山崖上落下的箭雨,顿时就将已经慌乱作一团的赵构军给杀得是鬼哭狼嚎。在两边的山顶上,早已埋伏好的信王军甚至用不着瞄准,直接便将搭在长弓上的箭矢射出,狭窄的隘口内,那些赵构军将士完全成了活靶子。甚至有个别倒霉的,身上足足挨了十来箭,当真是被射成了刺猬。
“陛下!陛下!”一些忠心为主的军官士兵也是慌忙朝着赵构所在的位置赶来,纷纷将赵构围作了一团,想要用自己的身体保护赵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