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的运输船一刻不停地穿梭在青水洋(即黄海)洋面上,将淤积在云梯关的海量物资与人员运往他处。而当这项工作进行到八月底时,前来转运的大型机帆船数量骤增到了21条,运力达到了惊人的2.4万余吨,这令物资和人员的转运速子就提了起来,堆积在云梯关城内外的“小山”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一切事情似乎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除了清军步步紧逼的消息外……
刘伏波的海军炮艇部队也已从洪泽湖撤了来,鲁王郑氏两部六七百艘战船活动在黄河洪泽湖淮河沭水硕项湖灌河一带,水面上的威胁已不复存在,他们这些海军炮艇已无必要再留在那里徒废力气,还不如南到崇明沙一带,然后以此为基地加大对长江两岸的封锁力度,干扰削弱江北扬州府的清军与江南洪承畴老狗主力之间的联系,这对于减轻东岸人在淮安府的压力大有裨益reads;。
“具胜的御营厅禁军又败阵来了。”灌河南岸的一处哨楼上,带着洁白纱布手套的郭普夏举着望远镜说道:“现在他们正往灌河边溃退,黄廷的水师已经派人接应了,接应个千把人回来应该问题不大。”
正在磨着短矛的田星闻言眼皮也不抬地说道:“就具宏朴燕麾那些人的德性,无论野战还是巷战,都不是鞑子的对手,他们也就能守守城。还特么御营禁军呢,都是这副德性,真难想象朝鲜地方军伍是个什么战斗力,也许和团练是一个级别的吧。”
在看到两千余水师官兵用大口径火枪(这是东岸人的称呼,明人则称之为“炮”)和弓箭将一股追击得最猛的清军逼回去后。溃退来的一千五六百名朝鲜禁军官兵终于逃出了生天,然后被水师用战船分批运回南岸。至此,东岸人在灌河北岸最后一个据点惠泽镇也丢失了。“收复”此地的是从海州南的清军步骑一万五千余人,统兵的是贝子罗讬。麾据说带了四千多“真满洲官兵”。
由于云梯关的物资尚未彻底转运完毕(截止九月中旬才运走了二十余万民人三十多万石漕粮和其他物事),故东岸人必须继续坚守宿迁—沭阳—灌河口城(已基本修筑完毕,只剩内部建筑尚未完工)这条线,绝对不能让清军越线南,不然会对目前正展开的物资转运工作造成很大的影响。
有鉴于此,坐镇淮安城的廖逍遥已令将麾各部陆续北调沿河湖布防,目前留在淮安城清江闸一带的也就核心的东岸陆军部队挺身队两个大队等不到六千人了。不过好在他们的任务很轻,主要是维持秩序弹压地方。顺带防守西面凤阳府可能袭来的清军,基本也就够用了。
时间进入了九月中旬,清军汇集到徐州海州一带的兵力越来越多——托东岸人截断漕运的福,清军筹措物资汇集兵马的速度似乎慢了许多——计有安远大将军信郡王多尼率领的徐州南兵马数万(东岸人探得不六七万人),此外还有从海州南的镶黄旗固山额真卓布泰所率的兵马(人数不详,但疑为偏师)。田星郭普夏等人所在的灌河—硕项湖一线,直面的便是卓布泰所部兵马,从前半个月的战局来看,汇聚而来的清军战意不错作战勇猛,而且所谓的真鞑比例极高。东岸人布防在灌河北岸的朝鲜御营厅禁军鲁王部陆师官兵抵敌不住,已经连败数阵,损兵超四千。彻底丢掉了河北的所有据点。至此,卓布泰部数万人已经直面灌河防线了,战局已进入到了关键时刻。
“河北岸是守不住的,我们顶多只能延缓清军的攻势,给物资和人员的抢运争取时间。”磨好了一根短矛后,田星又开始磨起了第二根:“海军给刘国昌刘世俊等人从湖北运来了五千余名精兵,这些人与刘国昌原有的四千多人(目前已扩军至两万,但战斗力降飞快)一起,辅以我军少量水师的协助。应该能和扬州府北上的清军搅和很久了。现在宝应一带的厮杀愈发激烈,张家兄弟得援兵之助。已经稳住了战线,但也无法彻底击败准塔所带的两万余人。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了,不过这对我们似乎是个好消息。”
“廖司令已经防水好几次了,现在黄河河道两岸泥泞不堪,根本无法驱驰大军。清军从盐城北上的一支马队最远就攻克了庙湾镇,然后再无寸进。胡兴邦的**团两千多人虽然战力不济,但隔着大片滩涂地挡住这两三千马队却也问题不大reads;。至不济,也能给云梯关方面赢得反应时间,水师战船也可以做出有效拦截,保证囤积在北岸的大部分物资与人员的安全。所以,真正危险的永远是我们北路,而清军主力也是在这边啊。”郭普夏一边说着,一边放了望远镜。
话说现在谁都看出来了,清军这次调动大军从徐州海州两路南,委实是费了大力气了。不但集结兵力的过程搞得拖拖拉拉,而且集结的兵力数量也相当有限,大概也就是十万人出头的样子,还不定是从各省搜刮来的呢。由此也可见满清被东岸割裂调动这么些年后,各地战场首尾不顾,局部兵力已经枯竭到了一定的程度——这次的十万大军中,八旗兵马感觉不两万,这满清朝廷确实是了大本钱了,估计留守宁远锦州北京一带的八旗都有所抽调,确实也是蛮拼的。
又磨完一根短矛后,田星擦了擦手,站起身,看着北岸基本已经平息的战场,说道:“无论如何,灌河口城一定要守住,灌河防线也要守住。新军第四师刚开到云梯关,第九师已入驻五港口镇,后备的二线兵力很充足。而南面的局势就只能靠顺军了,我们新给他们运来了数千经历过湖广大战的老兵,要是再抵挡不住准塔那点兵,我们还能说什么。廖司令已经将主力部署到北线了,南线要是挡不住,他妈的我们就把淮安城和云梯关一把火烧了,把这弄成一片白地,不然难道还留给这帮废物不成?”
说罢,田星将短矛丢给了身后的勤务兵,双手扒住岗哨栏杆,说道:“估计咱哥几个面也要上阵厮杀了,鞑靼人,我也想会一会呢。”
田星之前其实是上阵杀过的,这个酷爱白刃格斗的前情报官员曾在战阵上斩首一级,不过杀的是个绿营汉奸,真鞑却还没有斩获。这次数万清军压到灌河一线,来势汹汹,说不得要上阵干上几次了。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9月19日,大队清军猛攻灌河口城,守城的顺军大将袁保贺道宁在东岸火炮的帮助,将清军击退。不过这似乎仅仅只是清军的一次火力侦查,9月22日,大量清军在惠泽镇以南打造浮桥,准备强度灌河,郑氏水师三千五百余人来攻,双方激战午,终于将清军击退,不过主将黄廷受轻伤,战船被焚毁十余艘,损失
失不轻。
9月26日,一部清军不知道从哪里趁夜渡河,天亮后被东岸侦骑发现,立刻遭到了调集而来的数千人围攻。北岸的清军趁势呼应援救,郑氏水师拼死阻截,驻扎五港口镇的新军第九师也紧急驰援而来,激战两日,方才将这股数千人的清军歼灭。而这个时候,灌河河面上的战事尚未彻底结束,郑氏水师战船在拦截中被清军通过纵火船焚烧水鬼河面凿船的方式再度毁掉了十多艘,对河面的封锁力降了不少。
在这次战斗中,田星带着一股山丹猎人上阵厮杀,斩清牛录额真一人,在穿二代当中估计也算是头一份了,而他本人亦在这次战斗中负了轻伤,被送回云梯关修养,顺便帮忙组织移民及物资的转运工作。
9月29日,数艘从山东南的船只于灌河口外碇泊,两千名高乔骑兵在此登陆——这是常司令挤出来增援淮安战场的兵力。这股骑兵在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后,艰难跋涉到了灌河南岸的干燥地带,充做了战略预备队。而有了这支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重甲的骑兵预备队后,灌河两岸的战局再度陷入了胶着态势,这对东岸人无疑是有利的。
10月2日,云梯关方向有信使赶来,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经过紧张的抢运工作,刚刚过去的二十天内,他们又运走了二十万石漕粮近六万名移民以及相当数量的其他货物。目前在抢运物资的船只已增调到28艘(含本年度新来的部分船只),总运力近3.3万吨,另外海军部分武装运输舰及货船也放弃了对南方鲁王和郑氏的援助,匆忙赶到了云梯关一带,尽全力开始了抢运工作,希望大家奋勇作战,继续将清军挡在灌河一线,为物资转运工作提供便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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