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位教授见这教室之中如此混乱,不由皱了皱眉,那极其严肃的脸显得更加威严,在这太学当国子教授的人,可不能畏惧所谓的权贵,要不然这教授真的没法当,他极其不悦的说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聚众闹事吗,快给我好好坐到自己位置上。”
崔临之见到这教授,那气得通红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当先对教授告密道:“周教授,刚刚是这个王维先动手打人,实在有辱斯文,我请求周教授将这野蛮之徒逐出太学!”
崔临之隐晦的向这周教授使了个眼sè,心想每年那么多的孝敬可不会被狗吃了,这周教授本就与博陵崔氏关系密切,在当国子教授之前,可是博陵崔氏家族的幕僚,若不是老爷子出力,这周延还没有这么顺利可以成为国子教授,他崔临之为什么可以在太学耀武扬威,还不是因为上面有人嘛。
而周延若是想再往上一步,成为八品的国子博士的话,没有崔家的帮助,那是想都别想。
果然,周延听到崔临之的话,向他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然后又沉下脸sè看着王维一行人,当看到韦陟之时,他的脸上有些僵硬,只因以前韦陟也曾肆无忌惮的骂他是崔家的走狗,除了照本宣科以外,没什么出众的学问。
见到韦陟此时脸上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不屑模样,周延腾得一下火就起来了,也懒得顾及王维这个“优等生”的面子,恨屋及乌之下,只是高声对王维训斥道:“王维,平rì里我见你进退有度,行为优雅,怎么今rì便如此失态,没想到你是个空有才华而无德行的伪君子!”
见到周延如此肆无忌惮的偏袒崔临之,周遭的同学都是敢怒不敢言,而对于崔临之那种告密的行为,更是让不少学子脸上露出不屑之sè,觉得这崔临之就是个小人。
王维听到周延的训斥,神sè依旧淡然,他不急不缓的说道:“周教授为何只是偏听偏信,你大可以问一问周围的同学,看看到底是谁先挑起纷争的。”
周延也不问青红皂白,只是咬着王维的一点不放:“不论怎么样,只有你动手了对不对,平rì里都是读圣贤书的学子,怎就不知君子动口不动手?”
王维面不改sè的驳斥道:“论语有云,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没错,确实是我动手的,但是在面对别人的侮辱时,真君子当怒而拔剑,否则也不过就是个唯唯诺诺的懦夫罢了,请问周教授,这君子动口不动手出自哪里,有何依据?”
如今大唐风气尚武,读书人基本都会兼修武艺,王维的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无疑让在场的所有学子都发自内心的叫好,而这周延哪里能预料到平rì里向来沉静懦弱的王维今rì竟然如此犀利,他一时被驳斥的无法回答,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只是梗着脖子嘴硬道:“王维!你、你、你给我滚出去,太学不收你这样目无尊长的学子,如你这般德行的学子,绝对考不上科举!”
虽然周围的学子几乎都站在王维这一边,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太学之中,即便是最低品级的助教,也有压过诸生的权威,在这里家世起不了大用处,除非谁家与助教、教授之类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否则也无法影响到他们的权威。
两个为王维担忧的学生,不由议论道:
“道理虽然站在王十三郎那一边,但权势却在周教授这一边,这王十三的处境实在有些不妙啊……”
“不错,这周教授从来都是死要面子,知错不改,以前他上课时被学子指出错误,便会胡搅蛮缠的辩解,然后给那学子穿小鞋,这次王十三让他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他肯定会去向国子博士或是祭酒告密,让他们开除王十三。”
“太可惜了,王十三的才华足以使得他在从太学毕业后考一个进士,如今若是没了‘生徒’的身份,怕是有些悬啊,毕竟若不是生徒,那只能通过乡贡考上举人才能参加省试……不过还好他是太原王氏的嫡系出身,以后萌补个官应该没问题吧。”
“你错了,大概你还不知道,王十三他的父亲刚刚去世,他早没了萌补的机会,只有科举一条路可走……”
……
除了为王维担忧的学子以外,自然还有一些因为嫉妒王维才华而嫉恨他的人,这些人基本上与崔临之混得很熟,他们在窃窃私语时,免不了嘲讽王维自不量力,竟然敢以学子的身份和老师叫板,还是和这个周教授……
韦陟、崔颢、卢象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正准备出手帮助王维,却又听到一个庄重而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你是说王小郎德行不修,没有资格在这太学学习,还要让他滚出去?”
周教授正在气头之上,忍不住回嘴道:“你又是什么人,敢质疑我这个教授的权……”
刚刚回过头,看到身上充满官威的老者身旁小心侍候着的国子祭酒,那充满火气的话语才说到一半,就缩了回去,他战战兢兢道:“贺、贺博士,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贺知章,他今rì下午要邀请王维去教坊,却突然想到今rì太学有课,所以来帮王维请个假,并准备重点关注一下王维平rì里的学习情况。
至于这国子祭酒为何小心翼翼的伴随在贺知章身旁,那是因为这国子祭酒的职位相当于后世的校长,而贺知章这个太常博士的职位,兼有监察整个国子监的权力类似于督学,不过它还掌管祭祀之类的事宜,以前太常博士还管辖教坊。
可以说,太常博士这个货真价实的正七品的职事官,虽然是个闲职,但它却又是闲职中极其清贵显赫的,国子祭酒在太常博士面前,即便品佚差不了多少,但实际上却有上下级的意思。
此时国子祭酒韩权脸上的神sè有些难看,只因他刚刚还在贺知章的面前说着王维的好话,毕竟消息颇为灵通的他,也知道了王维救助贺知章这件事,所以比较会揣摩上意的韩权一边领着贺知章去看看王维的情况,一边在毫无保留的赞美王维是多么有才华,平rì里的举止又是多么有君子风度。
可谁能想到,刚刚到这教室面前,就听到周延这个家伙在咆哮什么王维你给我滚出去,没有德行考不上科举之类的话,这不是打他这个国子祭酒的脸吗?
况且韩权自认为对王维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入学两年来一直保持着优异的成绩和良好的cāo守,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有底气的在贺知章面前说王维的好话,结果却……
还没有等贺知章说明来意,韩权顿时抢着补漏道:“周教授,你刚刚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王小郎的才华出众,品学兼优,乃是太学中学子们的榜样,怎么就被你说得那么不堪,本祭酒看你劳累过度,该休息一下了。”
韩权一脸严肃,居高临下的训斥着,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韩权这国子祭酒的职位比周延国子教授的职位还大了两级,在这国子监中,没有谁有韩权的权力大,他那带着jǐng告语气的口吻,让周延的骨头都要软了。
别看周延总是装出一番严厉的模样,实则却没什么骨气,他对自己这份国子教授的职位看得很重,要不然也不会对崔临之巴结的那么厉害,只是他没想到,这王维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后台,不是说河东王氏已经失势力了吗?为什么这文动天下的四明狂客还这么看重这王维?
周延的信息终究没有韩权灵通,这时他全身都冒着冷汗,只是战战兢兢的附和道:“韩祭酒您说得对,其实王十三郎这个学子才华横溢,品行端正,而我却只是因为一个问题与他产生了不同的见解,所以一时冲动了,我、我……”
贺知章皱着眉淡淡道:“就因为一个问题有不同的见解,便说如此重话?你这个教授还真是刚愎,孔子云,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有时学子们的见解也不一定就比教授差,算了,这次就不计较了,周教授,希望你下次注意,教授学子要更耐心一些,别动不动就如此毫不讲理的训斥。”
周延作认真倾听状,略弯着腰,一脸惶恐的保证道:“贺博士说得太对了,下次我保证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我刚刚反省了一下,觉得王十三郎确实是真君子!”
见到这周教授如此前倨后恭的模样,有幸灾乐祸的学子,都低声偷笑起来,他们觉得这周教授实在太没骨气了,却不知道在官场之上,这样的行为实在正常,只要保住自己的官职,那就可以继续作威作福,而为了所谓的骨气丢官,那实在不值。至少周延是这样想的。
刚刚还一脸嚣张得意的崔临之,则因为形势的急转而目瞪口呆,他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贺知章与韩权会力挺王维,这没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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