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吟香自然是知道自家小娘子与那王家公子的关系,其默契合拍程度,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若世上有那样一个人,可以一辈子不离不弃的陪伴在身旁,无论发生任何的事,那可真是最理想的人与人之间的状态了,可是这样的关系有多么难得,一般人是无法理解的,大概唯有品尝过极致孤独的人,才能深深明白它的珍贵。
在河东王氏的主心骨去世之后,吟香一度认为,自家小娘子与那位王公子之间的关系,怕是无法维持下去了,毕竟这个时代的婚约,哪里会管什么感情,反正结婚后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嘛。
然而让吟香没有想到的是,自家的小娘子竟然私自以探望姑妈的名义跑到王家去,而家主也没有任何悔婚的意思,她曾无比担心,自己会随着自家小娘子陪嫁到一个衰败的世家中去。
但王维的强势崛起,以诗文之才名扬长安,无疑让吟香又暗自庆幸起来,看王公子这个架势,绝对是意yù以科举成为那清贵的进士,若王维有了这样一个身份,那他配上自家小娘子便已足够。
想到王维那清俊的容貌,从容的举止,优雅的谈吐,她便觉得极其向往,并非那种炽热盲目的少女之爱,而是一种令她觉得愉悦安定而又赏心悦目的感觉。
正因到此,吟香不由又对自家小娘子产生了一丝嫉妒,竟然能够得到这般优秀男儿的青睐,明明自家小娘子一点都不懂刺绣女工、诗词歌赋,便是在书法与乐器上都没有任何天赋,那写出来的毛笔字,还真是让人不忍直视,而且小娘子偏偏还痴迷“算学”小道。
与此相反的,就是那将来会成为自家小娘子的姑爷的王维了,他身上几乎有属于名门公子的一切优点,除了文采风流以外,更难得的是xìng格极好,吟香还记得前几rì他来崔府拜访时,那种让人如沐chūn风的感觉。
这样一想,吟香又觉得,那位王公子娶了自家小娘子,那还真是有些亏,在吟香看来,能配上王公子的,起码应当是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有才有德而又安分守己,相夫教子、琴瑟相合,只羡鸳鸯不羡仙……
她这时有些脸红,只因她本人祖上也曾为官,后来家道中落之后,才投靠博陵崔氏,她作为崔家的家生子,自小便有资格与自家小娘子一同接受教育,比起崔璎珞来说,吟香自认为除了容貌与身份以外,在任何方面都强过自家小娘子。
吟香还记得,崔璎珞起初进学时,简直是各种桀骜不驯,什么《女诫》之类的东西,她是碰都不想碰,四书五经同样如此,而女子要学的刺绣女工,她也弄得一塌糊涂,而吟香自己,却是兢兢业业的完成学业,为此还获得了夫人的褒奖。
所以吟香认为自己便是那才德俱佳的大家闺秀,虽然曾因为河东王氏的没落之相动摇了片刻,但她自认为无伤大雅。
由于整个务本坊的中心,便是那国子监、太学、四门学等学院,而学院又围绕着那无名之湖而建,所以各个学院间并没有特别的分隔,有交流学术者、享受玩乐者,可以互通有无。
崔璎珞要去太学,却是要从那女子学院的占地之处走过,对这个女子学院,崔璎珞自然是嗤之以鼻,她可不是因为身份的缘故,而瞧不起大多为商人寒士之女组成的学院。
真正的原因是,崔璎珞她以前也受到一些名门贵女的邀请,去过那个长安最有名气的摘花诗社,事实上,诗社中有几位成员确实出身名门,虽是庶系,但她们自然不在这女子学院学习,参加诗社不过就是附庸风雅,凑个热闹,青chūn少女总是喜欢这种能够吸引男人目光的活动。
崔璎珞在文学上毫无天赋,参加诗社也只是对新兴的女子社团感到有兴趣,她甚至在思考,若是有个研究数学、自然之道的社团就好了。
而她很快就发现,这诗社中的成员还真是良莠不齐,诗词水平低也就罢了,崔璎珞本身不善诗词,但她眼界还是极高的,毕竟和她一起长大的,可是少有诗才的王维,所以她一点都看不上这些女孩作的诗。
辞藻虽然华丽,但却空洞无物,常常写闺怨、愁绪,可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染力,即便水平这么差,但其中成员却还要争个高低,互相讽刺最大的原因却是为了一些男人争风吃醋,而最大的愿望则是嫁入名门做妾,生个儿子,享受荣华富贵,整个学院都弥漫着一种拜金、浮躁的气息。
可以确认的是,在诗社中,那些真正爱文学诗歌的女子不多,更多的还是为了沾点文雅气,以提高自己的身价,这些女孩往往比较虚伪,明明目的不纯,但表面上却还有装出一副清高才女的模样,而她们也知道,男人就吃这一套。
崔璎珞实在是厌恶这样的女人,她甚至偏激的觉得,女人的地位比男人低,便是因为有这些只是为了取悦男人而生的女人们,若女人联合起来做一些事业,那未必比男人要差。
走在这女子学院之中,崔璎珞的男装打扮,倒是吸引不少大胆女孩的媚眼,毕竟崔璎珞的男装打扮,可以说是异常俊俏,那美丽jīng致的脸颊,无论是对男人还是女人,都有极大的吸引力。
仅仅一会儿,崔璎珞便觉得有些不对,她对身边的侍女吟香说道:“好奇怪,这些女子,怎么全是都是那外面绿sè纱衣,里面红sè襦裙的打扮,难道这女子学院也学太学那般,要统一制服?”
吟香不急不缓的回答道:“小娘子,你还真是小看了王公子的那首《红牡丹》的作用,这首诗自从风靡起来之后,一时间人人想要成为那‘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的牡丹花,况且世人皆爱牡丹,有此打扮也是寻常。”
崔璎珞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吟香的穿着一眼,撇过头去,却是沉默下来,因为她发现这个吟香居然也是这副打扮……
那个家伙……不会真的特别喜欢这样的打扮吧?
崔璎珞心里有些堵,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男装的打扮,为了方便,她一贯对打扮毫不上心,从不抹胭脂水粉,头上的装饰最多也就是一根玉簪,其实她更喜欢随意披散头发,让长发飘,那种毫无束缚的感觉,总让她觉得轻松。
这时崔璎珞才发觉,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实在有些离经叛道,本身也太素了,简直与整个唐朝那种追求雍容华贵、艳丽奢靡的氛围格格不入,而她本身也不是那种最受男人喜爱的丰腴型女子。
崔璎珞忽然有些患得患失,仔细想想,才发现王维是多么纵容宠溺她,可她在王维面前真的不想有任何伪装,她的完美伪装,只是用来敷衍别人的。
脑海中出现男人照顾她的一幕幕温馨美好的场景,崔璎珞这才渐渐平静,心想反正他一定是自己的夫君,谁也抢不走,身为幼驯染兼青梅竹马兼表妹身份的崔璎珞可不是那些毫无萌点的妹子可比的!
一时间有些燃起来的崔璎珞,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王绯王小妹的模样,十三岁的小妹那双又长又媚的丹凤眼,眼波流转,让人心醉……所以说亲妹妹永远是青梅竹马最大的敌人吗?
崔璎珞拂额,将这些胡思乱想摒弃,在路上却又忽然听到一群女子的叽叽喳喳的聊天声,她向那群女子瞥去,不出意料,一群绿纱红裙的打扮。
这种气氛……毫无疑问了,是那群摘花诗社的文艺女青年。
崔璎珞想要快些离去,因为她实在讨厌这些与她三观不符的女人,不过她却忽然听到有人提到“王摩诘”三个字,她忍着不适,将脚步放慢。
“今rì淑颖社长去拜谒那王摩诘,也不知道现在见到没有?”一位娇小玲珑的少女如此问道。
“肯定没问题啦,怎么说淑颖也是荥阳郑氏出身,虽是庶女,但同父异母的嫡亲兄长还是那位通儒郑趋庭(郑虔),想来那位王摩诘不会不给面子,再说了,我们摘花诗社在整个长安都有名,而王摩诘不过是后起之秀,来参加个诗会还不是便宜了他。”看起来颇为强气的丰腴女子如此回答,面sè有些威严。
“呼……那可真是太好了,王公子的诗才卓绝,让人心生向往,而据说他的长相也是极俊的,还是太原王氏的嫡系公子,能被他看上的话……呜,羞死了,怎么可以想这么羞的事情。”这是一位花痴女在脑补幻想。
“凭什么淑颖社长要代表我们去见那王公子呢,这不公平,她的诗才,还没我好呢!”副社长杨彤萱有些愤愤的说着,她一脸骄傲,给人一种恃才傲物盛气凌人的感觉。
“就是,我看郑淑颖是别有用心,先凭借着狐媚手段勾搭上王公子,好博个富贵前程,她一个小妾生的庶女,最懂得那攀上的手段了!”附和杨彤萱的自然是与郑淑颖不对付的社员,本身又极其倾慕王维的女子。
接着两方女孩又叽叽喳喳争论起来,仿佛谁胜了,便能得到王维的垂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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