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缙虽然也在为自家兄长的强势霸气而暗暗叫好,可他自然无法像王绯这般,将自己的兄长当作神诋来崇拜,而且他骨子里并没有王维那么强硬,在看到王维对崔珀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时,他在解气的同时,也十分担心。
倒是王维之母崔茵梦依旧神sè漠然,哪怕她的眼前多了一具新鲜出炉的尸体与一个满脸是伤的男人,她依旧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触。
崔茵梦只是淡淡道:“阿维,你做得好,不过这还不够,打蛇不死,后患无穷,这蒲州博陵崔氏的产业,就由我们河东王氏来接收吧。”
崔珀听到崔茵梦那依旧毫无感情波动的话语,只觉得全身发寒,他怎么说也是她的堂弟呀,虽然是远房的,可大家终究都是姓崔,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崔珀心头愤懑,强烈的控诉道:“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做,是想让河东王氏的名声臭掉吗?”
崔茵梦嘴唇微微勾起,像是一座真正的神诋,在嘲讽凡人的智慧,她淡淡道:“以前是需要,因为那是弱者,等到吞并你们崔家之后,就不需要了,因为已经成了强者,强者为尊,即使名声在别的家族心目中臭掉,他们又能如何?”
“王少府,你怎么看?”崔茵梦轻抿一口茶,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元一个激灵,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打这个女人的主意,简直就是愚蠢,她自始至终,淡漠的态度从未改变过,之前没有因为他与崔珀的威逼侮辱而惊慌失措,反而十分冷静的与他们讨论利益得失,而现在同样也没有因为胜券在握而得意洋洋。
她永远可以在正确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
王元知道,这其实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尽最大的可能明哲保身的机会。
所以他虽然依旧维持着自己表面上的官威,可却已经微微弯下了腰,只是不咸不淡的说道:“这崔氏在此县之中确实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尤其是崔珀之子崔道之,平rì里为非作歹、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幸而今rì有这位王郎君为民除害、替天行道,让本官都不得不为之心中赞叹。”
崔珀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用自己的手指着王元,他简直无法相信在这一刻,王元居然又背叛了……其实他早该料到了,既然这个男人可以背叛自己之前的同族好友,那现在为了自己那渺茫的前程,为何不能再背叛一次呢?
说到底王元就是个唯利益论的真小人而已,谁对他有利,他就与谁做朋友,谁对他无利,那他随时都能背叛,这样的人,最终的结果,可能是一个真心朋友都没有,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人要取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并不算艰难,哪怕这样的成功在大人物中根本不值一提。
要知道,流外的吏员想要成为流内的官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官与吏完全就处于不同的阶层,而王元可以从一个小小的吏员,爬到官员圈子里,真的足以看出他的jiān猾似鬼。
王元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一旁看戏的陆玉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就知道,在官场上混的某些底层官员,就是这么现实,这让陆玉明终于又一次体会到权力的滋味,它是如此的迷人,可以指鹿为马,可以压迫众生,还可以一言定人前途、生死。
“王少府,刚刚你不是还说这位王公子是个杀人犯嘛,现在怎么又成了为民除害、替天行道的大英雄了?”陆玉明有些调侃地说道。
王元的态度愈发谦恭了,他知道哪怕自己的未来再渺茫,却也不能自暴自弃,他要争取最大可能xìng的宽大处理,最后即使丢官,也起码可以留下一条小命,反正这些年当县丞捞的钱,已经足够他过一个富家翁悠闲生活了。
所以这张脸不要就不要吧,他用一种坦诚真挚的语气说道:“因为这才是真正的事实,刚刚本官为小人蒙蔽,做出了一些错误的判断,多亏陆公子提点本官,才让本官不至于犯下大错,误会品xìng纯良、正直的王家公子。”
陆玉明听了这话,只觉得更加搞笑,若王维真的是什么品xìng纯良的家伙的话,那这河东王氏可早就被这两人给玩坏了吧,原来品xìng纯良的人,杀起人来,会这么干净利落。
王元知道,自己不仅要哄好陆玉明,更要哄好王维,毕竟从这两人的关系来看,分明这陆玉明对王维十分看重,而今rì这种事,又算得上王维的家事,所以最后肯定还是要看王维的意见。
于是王元又十分恭敬的向王维开始控诉崔家的“邪恶”,若是有人对比王元前后的模样,肯定会觉得此人就是jīng神分裂。
然而这确实就是王元向上爬的技巧了,见风使舵、善于投机,只是这次运气不佳,终于栽了而已,可以前他的运气可是很好的,毕竟不是哪个人,都能从流外小吏进入流内为官的。
王元这种比较底层的官员,其实就是这样的德xìng,而品佚稍高、抑或是出身清流的官员,肯定会异常在意自己的名声,毕竟一旦名声臭了的话,可就当不成什么清流、名士、公知了。
这时,王维的满腔怒火也算发泄过了,或者说,他早就计算清楚,要怎样发火,才能谋取最大的利益。
他为何只杀崔道之,而不是将崔珀、王元一股脑的全杀死,自然有他的道理,崔道之首先是个庶子,在崔家毫无地位,此等猪狗不如的东西,杀之无妨。
崔珀也可直接刺死,然后将有关崔氏父子同玩一个jì女的而后猝死的消息散播出去,自然能够既在**上毁灭对方,又在名声上尽可能地打击对方。
只是王维转念一想,有时候死亡对某些人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像崔道之死得那么干脆,王维都觉得自己实在太仁慈了。
不如将这个崔珀留下来好好折磨,**上的折磨完全是次要的,毁其容貌只是王维随意为之,而既然这崔珀想要谋夺河东王氏的产业,那么自己当然要以牙还牙,让崔珀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家的产业被夺。
这对崔珀jīng神上的打击,肯定是异常巨大的,王维一点都不担心博陵崔氏会如何报复,就算崔珀之父是博陵崔氏的长老,却也终究鞭长莫及,更别提王维的报复完全是站在道义上的,这崔家都想直接吞并我河东王氏了,难道我河东王氏就不能如此反击?
更别提王维的舅舅还是博陵崔氏名义上的家主,虽然这家主的实权有点水,但毕竟是家主,而崔璩在zhōng yāng还当着清贵的官职呢,有他在博陵崔氏斡旋,王维的信心自然更加充足。
而待到河东王氏完全扎根在这蒲州,将整个蒲州弄得铁板一块后,就算是博陵崔氏想再插手到这蒲州来,那便已经真的是有心无力了。
王维更加有理由相信,即使崔珀总是将他那位博陵崔氏长老的父亲拿出来唬人,毕竟崔玄曦是已故的崔玄暐前宰相的亲兄弟,但在这崔玄曦心中,崔珀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并不算重要,就算是嫡子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因为崔珀没有官身,而他的兄长,也即是长安那位纨绔子弟崔临之的父亲,起码是个从五品下的上州司马,其正在chūn秋鼎盛之年,还是很有前途的,崔玄曦自然会将更多的资源,运用在这个有前途的嫡子身上。
至于这个并不成器的嫡子崔珀,对家族的作用实在太小,他在必要的时候就是一枚弃子,可以在世家大族中的碰撞中被随意抛弃。
五姓七宗虽然同气连枝,互相姻亲不断,可斗争摩擦肯定不会少,无论是在地方还是在zhōng yāng,毕竟官场上的位置越往上就越少,谁能更进一步,谁就能给世家带来更大的利益。
王维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位王少府对崔家邪恶的控诉,只是淡淡道:“如此崔氏,没必要存在了吧?”
王元面有难sè,道:“此事本官自然责无旁贷,但崔明府(县令)可是出自博陵崔氏……”
王维之母崔茵梦却忽然道:“无妨,崔明府是个聪明人,他会做出正确的判断的。而且,难道你忘了,我也是崔家的人。”
这位崔明府,名叫崔琦,进士及第,出自博陵崔氏,可谓清流名门,虽然与崔茵梦并非同一支,却与崔茵梦之兄崔璩关系莫逆,崔璩对其有提携之恩。
崔琦在这里任一方县令,最喜结交文人名士高僧,像那位普寂大师就是他的座上宾,而正因如此,他对河东王氏颇为照顾,但动作却十分隐蔽。
王元只当自己是河东王氏最大的依仗,却不知道他的顶头上司与崔茵梦的关系,他只是想当然的以为崔琦出身博陵崔氏,便会偏袒崔珀,却不知崔琦心里一点也不待见这个同族兄弟。
仅仅只是碍于同族,对崔珀的某些行为置之不理而已,这次河东王氏意yù吞并崔珀的家族,他更加不会理会,反正他马上也要去zhōng yāng当某部门的员外郎了,到时候还要依仗崔璩呢,怎么可能去为难与崔璩十分亲厚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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