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惜的是,崔珀并没有死去,反倒是心理崩溃的冯氏,自己吊死在了荒郊野外的树上,树上全是绽放美丽的花朵,正值阳chūn四月,漫山遍野都是碧绿的颜sè,衬得世界是如此美好而充满活力。
崔珀之父崔玄曦在得知蒲州的博陵崔氏被连根拔起后,对此简直难以置信,他虽然并不看重崔珀这个儿子,但毕竟这是他的亲儿子,若他不伸出援手的话,岂不是让族人心寒?
而崔玄曦在得知崔珀落到这样的下场,完全是自作孽之后,只得在心里暗骂崔珀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他却同样为河东王氏的能量而暗暗震惊。
没想到河东王氏居然能与封疆大吏陆象先搭上关系,吴郡陆氏虽不在五姓七宗之列,可依旧是底蕴深厚的世家,事实上,五姓七宗的巅峰时期早已过去,也许底蕴确实不差,但论起真正的实力,却已经隐隐比不上韦家、裴家、陆家这种宰相辈出的世家。
毕竟就是因为原本五姓七宗的名头太响,遭到了皇权的强力打压。
崔玄曦本想先去太原王氏本家讨一个公道,却碰了一鼻子灰,只因太原王氏那位连官身都没有,只因资历老而成为王家家主的人,在听到河东王氏后,直接说河东王氏已经不属于太原王氏,再说他一个毫无实权,仅仅被推出来当吉祥物的家主,连本家的五房嫡系都约束不了,怎么可能把手伸到蒲州去。
崔玄曦只得与自己十分看重的长子崔瑜来讨论这件比较棘手的事情,毕竟崔珀现在可以说是“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而他自己也已经签字画押,可以说是“供认不讳”,几乎已经没法翻身,可却没有被判刑,说明对方并非那种想要引起世家间全面冲突的人,他在等着崔家的反应。
崔玄曦却不知道,王维纯粹只是想让崔珀更加痛苦地活在世上而已,他这几rì正忙于整合河东王氏,几乎已经将崔珀忘了。
崔瑜在听到自己的亲弟弟又自己作孽之后,只是暗中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就不学无术、行事莽撞纨绔,做过不少荒唐的事情。
这次崔珀他算计河东王氏,在崔瑜看来,其实倒也不是不可以做的事情,可惜谁能料到本来渐渐没落的河东王氏的那个名为王维的新科进士会横空出现,还搭上了陆象先的线?
蒲州的崔家被人强势抹去,崔瑜倒也没什么感觉,反正他的家族又不在蒲州,所以他对自己又要去为弟弟擦屁股这件事情,有些反感。
奈何崔玄曦却摆出了那样诚恳的姿态,而且崔玄曦觉得,有了官身的崔瑜显然能够更有底气地与对方打交道,毕竟崔玄曦虽是崔家长老,可惜在官场上建树不大,全凭有一个曾经是宰相的兄长而已,而现在那位兄长却已经去世了。
崔瑜无法忤逆父亲,只得亲自动身去蒲州,看看王家到底要崔家如何妥协,才能放崔珀一条xìng命。
由此可见,崔玄曦、崔瑜父子算是比较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不像崔珀那般不知天高地厚,至少他们都已经看出,蒲州已经成了王氏的主场了,能够与蒲州刺史搭上关系,不是主场是什么?
因此,原先王维预料的崔家的反扑却没有任何动静,不过王维却也没太将此事放在心上,崔珀之前对河东王氏的sāo扰实在恶心,他还妄想直接搞垮王氏,在这种情况下,王维进行犀利的反击,自然是站得住理的。
平心而论,若是在这场交锋中,落败的是王家,其家族成员会遭到的迫害,也会十分凄惨。
四月中旬,河东王氏家族,正在进行一场意义颇为重大的会议,地点却设在了王氏刚刚从蒲州崔氏所接收的颇为豪奢的庄园之内。
这座庄园占地极广,是崔氏从一个没落的家族中巧取豪夺而来,经过多年的扩建,终于形成了一个风景优美的避暑胜地。
不过此时正值温度事宜的chūn季,自然还没到避暑的时候,但王维将家族会议放置在这个地方,显然是有深意的——他是在向家族中某些仗着资格老,便要夺权的家伙示威。
河东王氏的族员之一王坦,是王维之父王处廉的堂弟,在辈分上算是王维的族叔,在看到这几rì作为新科进士的王维,在这蒲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后,心中已经被王维的手段所折服,觉得若是王维来领导河东王氏,看起来确实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王坦对河东王氏算得上忠心耿耿,一切以家族为先,那些与他同辈的某些族员,想要在河东王氏效仿本家,实行长老团制度,却并没有得到在族中颇有威望的王坦的同意。
王坦是十分看好王维这个族侄的,所以当王维终于从长安衣锦还乡时,他是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河东王氏原本全靠主母撑着,现在王维成了前途远大的进士,算是为河东王氏注入了一剂稳定人心的药。
王坦有些感慨地走进这座属于王氏“战利品”的庄园,望着这让他都觉得豪奢惊艳的庄园,不由想到之前所受到的崔家的压迫,而如今,崔家的那个崔珀却已经锒铛入狱,整个崔家,都已经树倒猢狲散。
这个族侄的手腕,可真是果决狠辣啊,想到此,他不由为家族一些依旧妄想成立长老团的自认为资历很老的成员们担忧。
只不过,这些成员中有多少真正心向着王家,却还要打个问号,他自己虽然对河东王氏异常忠心,愿意随王处廉一起迁出本家,但他可不认为其中有些人是心甘情愿,还是受人指使。
会议的地点是在这庄园内的一个别致的庭院中,王维特意让木匠打造出了一张类似后世的会议所用的长桌,虽然在这个时代显得极为怪异,但坐在会议长桌的首位上,倒挺有领导的感觉,而王维心中挺想将较为落后的世家形态,改造成后世资本主义国家的财团,不过这种事情,确实很不切实际,毕竟生产力差得实在太多太远。
而由于时间较为仓促,所以整张桌子显得比较粗糙,铺上桌布后,勉强像是那么一回事。
公孙佳人这时换上了一袭护卫男装,愈发显得英气,若不仔细辨别,一定会将其错认为一位长得漂亮的男子。
王缙安静地坐在王维的下首位置,神情有些恍惚,虽说他已经下定决心进入官场,还将此事告诉了王维,王维对此表示十分赞赏,并且建议王缙去考“草泽、文辞清丽科”,比起“明经科”“进士科”这两个大项来说,这一项无疑报考人较少,竞争也不强烈,以王缙在书法、文辞上的造诣,再经过王维的活动,妥妥的“上第”没有任何问题。
王缙当然接受了兄长的建议,事实上,他本人并不擅长经书、诗赋,这“草泽、文辞清丽科”对他来说确实是最佳的选择,而只要考上了,那他便也有了做官的资格,到时候有王维在其中运作,王缙能够获得一个不错的职事官不在话下。
可以说,王缙进入官场的路,无需像王维这个开拓者那样艰难,因为他这位长袖善舞的兄长可以轻易为他铺好路。
只不过,王缙在xìng格上终究有些软弱,比如他在偶然间听说崔家的那位冯氏的悲惨遭遇后,别人都只当是新鲜事随意一听,唏嘘几句便忘了,太阳底下无新事嘛。
可王缙却觉得十分不忍,他运用自己河东王氏嫡系公子的身份,暗中惩治了那些放贷的人,待到发现其中竟然也有王氏家族的人时,他完完全全的茫然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家也在做这种事情……
王缙将这件事告诉了王维,包括自己“滥用”身份的事情,王缙作为家教极好的名门公子,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仗着身份欺负人的事情。
王维听完之后,只是沉默一会,淡淡道:“我们现在所处于的社会,本就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并且吃相较为**难看,也许等到未来,吃相会好一些。”
王维并没有责备王缙利用自己的身份满足心中的某些同情心理,可王维却十分清楚,这依旧改变不了王缙处于世家阶层的本质。
世家大族靠什么来维持他们的腐朽奢靡的生活?自然是吸百姓的血,王维自己十分清楚这一点,因为这就是人类处于低级阶段上层阶级的本质,而他由于自己是处在这一阶级,自然要维护自己的阶级利益,他所能做的,只是让阶级矛盾更加缓和,在剥削百姓的同时,给他们留有一条活路。
等到国力更加强大之时,则将剥削的对象尽可能转向外族蛮夷,将他们变成本族百姓奴役压迫的对象,也许这便可以尽可能地保证本国百姓的利益,使他们可以更加安分守己一些。
不过有压迫的地方肯定就有反抗,阶级在反抗后洗牌重新生成,又在固化后被反抗所不完全的粉碎,而后再一次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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