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辰满空,夜sè如水。辛木躺在柴房里,透过柴房的破窗户,静静的看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满月。伸手从胸口摸出一个指环一样的挂件,乌沉沉没有一丝光亮,看不出质地,非石非木、似铁如石,微微散发着一丝淡淡的幽香。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唯一遗物。”当辛木第一次发现自己脖子上挂着这个指环时,关在地牢里的父亲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你为什么被关在地牢里?母亲是谁?她是怎么死的?”这三个问题,辛木问了无数遍,地牢里的父亲总是摇摇头,说:“你还小,很多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抚养他的郝婆婆曾经告诉他,说:“你的母亲是难产死的,你的父亲其是个大英雄!只不过犯了点小错误,哎!英雄也有气短的时候!”
后来婆婆去世了,辛木便彻底成了一个没人管没人爱的野孩子,受尽了冷落,受尽冷嘲热讽和侮辱谩骂,唯一默默陪伴他的就是这枚母亲留下的指环。他从小就用麻绳将它挂在脖子上,视若珍宝,爱惜如命。
“今天难道就是它保护了自己,难道是母亲显灵了。”借着月光,辛木细细端量着这枚指环,上面没有文字,没有图画,只有一些极细的弯弯曲曲的古怪线条。
辛木小心的抚摸着,越看越爱,忍不住将它轻轻戴在右手拇指上,然后抬起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
古怪的指环突然嗡嗡一震,丝丝黑线飘散而出,沿着拇指胳膊往身体上流窜,所过之处,如坠寒冰,辛木吓了一跳,赶紧往下摘,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身体猛然一紧,寒冷之气已经瞬间流遍全身,手臂、腿脚、手指头顿时失去了活力,皮肤、血脉、肌肉层层结冰,还没来得及感知疼痛,便失去了知觉。
月光中辛木全身亮晶晶,头发、眉毛、衣服上结满白霜。接着寒气往里一收,往身体内部钻去,五脏六腑、筋骨、骨髓瞬间冻结成一片冰川,“咔吧!咔吧!”细碎的声音带着轻轻的回音,好像响在身体之外。
辛木的大脑还是清醒的,只是不能感知自己的身体,就像身体不存在了,只剩下清醒的大脑,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这种感觉说不出的怪异。一秒一秒,一刻一刻,时间慢如蜗牛,让人抓狂。
突然指环再次嗡嗡一震,一股金sè气流,带着灼热的气息,冲出指环,形成房子大小的金sè光球包裹住辛木,慢慢旋转,柴房内所有的柴草都漂浮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阵法,跟着金sè的热流慢慢转动。
金sè热流缓缓渗进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头。辛木感到周身已经开始融化、融化,一点点、一寸寸,皮肉、血脉、筋骨,甚至连头发,也消失殆尽!只剩下一团模糊的意识,怀疑着发生的一切是梦还是幻!
南荒门柴房的破窗户,透出一片金光,幸好没有人大晚上来这个破柴房,要不然不知道会引起一场什么样的风波。柴房内一个巨大的金sè蚕茧急速旋转着,散发出耀眼金光,缓慢收紧,越缩越小,越缩越小,辛木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古铜sè的皮肤显示着健壮,刚硬的肢体线条散发着力量,隐隐有一丝丝元力波动宣告一个境界的完结。
只可惜很少有人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茧魂淬!以冰龙之魂为引,以炎阳之魄作茧
炼耳目口鼻,强五脏六腑,锻皮肉筋骨,作茧自缚,破茧成蝶。
直到残留在指甲盖上的最后一丝金sè,盘旋消退,满屋柴草如雨落下,古怪的指环终于安静下来,变得晶莹如玉、透彻若无,消隐在拇指上,只剩一条细细的金线,曲折盘旋,好似一条微小的金龙,睡在一个遥远的世界。辛木长长的吐了口气,证明自己还活着,而后身体一仰,疲惫的躺进柴草当中。
第二天清晨,辛木被身体内充盈的力量憋醒,全身的兴奋劲鼓动着他,练功,一刻都不能再等。他远远离开南荒门的建筑群,走进一片茂密的檀树林,他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修练。
走了约莫有二里地,辛木发现了一块空地。空地上开满了各sè野花,空地前面是微波荡漾的南荒河,河边一块大石如牛般静静而卧,河对岸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挡住了所有的视线。河zhōng yāng荷叶田田,几只粉sè的荷花亭亭而立,清雅绝俗。几条小鱼白鳞一闪,逗起一圈波纹缓缓散开。
真是一个僻静的所在!
辛木立刻练起劈柴刀法,斜劈、正劈、横削总共三招,反复练了二三十遍,自觉无聊,收起破刀站在河边看荷花,荷叶上晶莹的露珠反shè着晨光,风动处落入水中。河水中自己的倒影一颤,支离破碎。
河水中的那个人已经十九岁了,却一事无成,是个超级废物,真是一种悲哀!河边上的辛木长长的叹了口气,“难道我就这样过一辈子?不、不能!我不能再犹豫,不能再浪费时间,我要变强!”他心中想着,毅然作出了决定,走出檀树林,走向黑虎堂练武场。
南荒门共分金、银、白、黑四大虎堂,势力以门主虎啸山所在的金虎堂为首,依次是银虎堂、白虎堂、黑虎堂。四堂各有各的练武场,分开练功,互不影响。辛木在黑虎堂的膳房做事,并不是南荒门的记名弟子,只能算作普通的门人,没有专人指点练功,想练就练,不想练也没人去管。
黑虎堂练武场上几百名门人弟子在做晨练,练得是一套基本刀法,一品武学《连环刀》。辛木远远的看着,默默地记着,他并没有练,因为他从来没有在这个练武场上练过刀,他还不习惯。大约看了十几遍,辛木觉得自己记得差不多了,赶紧跑回他新发现的好地方。
辛木手里握着那把破刀,手微微有点抖,这是他第一次练劈柴刀法之外的刀法,一种全新的刀法,未免心中有点激动,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练成、练好。
手臂抬起,手腕一转,缓慢舞出第一刀,就像刚学步的孩子,小心翼翼,心里没底,可就是这一刀,开始了辛木新的征程。
第二刀、第三刀……劈、砍、斩、撩、切、跺、绞、架、崩、缠头、裹脑、裹胸、腕花、背花。虽然生硬滞涩,还有很多的偏差,但总算是将《连环刀》走了一遍。紧接着要做的就是练熟每一招。
手中破刀再次舞起,缓缓砍出《连环刀》的第一刀,突然拇指上的指环微微泛光,一股力量微微改变了握刀手的动作,使这一刀的力量和速度恰到好处,方向和角度无比jīng准。辛木一呆,以为是错觉,又砍出了第二刀,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第三刀依然如此。这个指环竟然能够调整刀招!从力量、速度、角度甚至是时机都进行细致入微的规范,就像一个老师傅手把手地教。
这对脑袋笨的辛木来说,无疑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他的高兴无以言表,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拇指上透明的指环,心中成百上千遍的感谢母亲,大喊一声,“《连环刀》我来了!”
辛木认真的体会着指环的调整,一招一招的练,一遍一遍的练,一遍不行就练十遍,十遍不行就练一百遍,一百遍还不行就练一千遍,直到自己砍出的一刀达到指环的要求,和指环所调整的刀法彻底契合。
一刻不停的练,直到筋疲力尽,才吃点东西睡上一觉,醒来继续练。省心的是没有人找他,一个废物谁会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