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柳轻云根本就没有听到身后有大部队的人马往此处而来,一边伸长着脖子往前面看着,一边在路上急急走着。舒虺璩丣
“喂!吁……”身后骑在最前面的人眼见着要撞上柳轻云,急忙拉紧了马缰绳,而柳轻云在听到一声马的嘶鸣后,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惨白着脸倒退了几步朝后望去。
惊魂未定,马上之人立刻翻身下了马,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邹子谦。
“姑娘,你没事吧。”邹子谦也被吓住了,但还是去询问眼前这位看似弱质芊芊的女子,见她被惊住了,他伸手试探着在她面前挥了挥。
柳轻云回过神来,看着此人离自己一步之遥,还用手在她面前挥动,她气得一掌甩开了他的手:“没事?差点被你的马踩死了!还没事?你以为这条路是你开的吗?在大街上乱骑什么马!嬗”
邹子谦被柳轻云教训得一怔一怔,刚才好心看她有没有伤到,却不料竟然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姑娘,在下刚才已经喊了让姑娘让开,而且在下有要事在身,所以才会行色匆匆……”
“若是你刚才撞死了本小姐,是不是也准备用刚才的说词来脱罪啊?你以为解释几句就可以减轻你的罪了?你当王法是空话吗?信不信我让我爹把你关进大牢?恋”
“在下……在下……”邹子谦一向是不善言辞,被她这么顶上来,他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与他同行的胡林看不过去了,从后面赶了上来,刚才听到柳轻云这么蛮横无理,他沉了沉脸色说道:“这位姑娘,请你先看清楚眼前的队伍是什么人,还有你眼前的是什么人,眼前的这位是当朝四品的邹御医,咱家是皇上跟前的总管,姑娘刚才说你爹可以将人抓进大牢?就算你爹是这里的知县,也顶多是七品,难道还能吧四品的官员抓进你爹的衙门关进大牢?”
四、四品……御医?
柳轻云心头一虚,看他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四品大官,这同样是替人治病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叶凝是玉树临风睿智过人,而眼前的邹御医虽然是四品,却是一副书呆子的模样。
她的视线环顾了一下他们的身后,顿时一骇,八抬大轿,侍卫百余人……
“姑娘,请回避。”胡林冷冷递了她一眼后伸手示意她退至一旁。
她轻咳了一声看着胡林嚣张的模样不屑道:“亏你还是宫里出来的人,难道没有听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撞死了人照样要一命抵命。”
“可是你没死,好好端端的,不如你让咱们撞死一下试试?”胡林的确是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所以看见她这小丫头这般猖狂,也就毫不客气地发话了。
柳轻云简直快要被气死,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敢这么数落她!
邹子谦看他们二人杠上了,不由开口:“胡公公,咱们还是快去吧,刚才不是听说赤焰国的呼延冰也派来了八抬大轿,若是人被接走了,咱们回去不好交代。”
胡林一排脑袋恍然大悟:“哦对!差点被这个丫头片子给坏了事,快!”他本要转身,结果一想不对,看向还站在面前的柳轻云一眼后对侍卫道,“把这个不识好歹的丫头拉开,若是她想要碍事,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
柳轻云一惊,可不能因为意气用事而让自己走入绝境了。
眼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朝意气风发的胡林做了个鬼脸嘲弄道:“将你就地正法还差不多,这么老了还出来颠簸,小心闪断了老骨头!”
说完,她一溜烟地就往人群里扎去。
邹子谦才上马,听她这么跟胡林说话,他忍不住噗哧一笑,这丫头,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跟他的师父凝妃娘娘还真是有的一拼,若是凝妃还活着,她们二人照面之后不知谁的口才更胜一筹。
他却不知,其实柳轻云和夜婉凝不仅是照过面,而且还相处了许久,甚至有着不同的“情谊”。
当柳轻云来到济安堂门口时,邹子谦的队伍也赶了过来,可是他们却都被赤焰国的人马拦住外面。
“喂!你们是谁啊?干嘛不让我进去?干嘛包围了济安堂?你们把叶凝哥哥怎么样了?”柳轻云看见那架势便急了,正要让身边的丫鬟去告诉柳县令派人来相救,身后邹子谦的人马也团团围了过来,原本看热闹的百姓见两队人马兵戎相见,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之后全都退至远处。
济安堂门口一下子就寒光凌凌,唯独柳轻云和她的丫鬟被包围其中,而邹子谦和胡林就站在她身边。
邹子谦看了看她好心相劝:“姑娘快回去,这里危险。”
柳轻云见他们如此,更加不放心了:“我不回去,叶凝哥哥还在里面,你们快去救他。”
虽然刚才在路上与他们有了冲突,可是柳轻云看得出,邹子谦并非是恶人。
她执意如此,邹子谦也无可奈何,抬眸看向赤焰国将士的首领说道:“此处是冷月国管辖,你们赤焰国是在越界,速速离去,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柳轻云因邹子谦的话而微微一怔,想不到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男子,在见到如此场面竟然还有这等胆量,更何况现在双方还是刀剑相向。
对方的首领将士也没有示弱,许是因为有主子的撑腰,所以尽管此处是冷月国的地界,他也毫无踏足他国的畏惧,“你们是何人?胆敢惊扰皇上圣驾!”
“皇上?还圣驾?”身后的胡林听到他这么一说气得火冒三丈,“这里是冷焰镇,是冷月国的管辖地,冷月国的皇上如今正在宫中,何来惊扰之说?”
邹子谦的脸色也沉了沉:“冷月国和赤焰国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莫不是那你们赤焰国的皇帝打仗打上了瘾,还想要赠送几座城池不成?”
“你、你们简直放肆!”
首领将士一听,顿时脸色刷白,众将士齐齐长枪刀剑指向冷月国的众人。
柳轻云被这个阵仗吓得浑身一颤,脚步不由地挪了挪,直到挪到了邹子谦身后,而她的贴身侍婢更是将自己的整个人都掩藏进柳轻云的身后。听到外面如此大的动静,夜婉凝和呼延冰拧了拧眉朝外望去,门口被赤焰国的将士堵着,所以她看不真切外面的景象,可是她已经清楚地听到外面是邹子谦和胡林的声音。
卓玉雯他们闻声也立刻跑去门口一看究竟,这一看可把他们吓到了,张德贵瞪大着眼眸惊呼道:“公子,是邹御医和奴才的师父,他们怎么来了?而且带了一队人,好像要和赤焰国的人打起来了。”
夜婉凝这才想起,呼延冰身为赤焰国的君王,怎么会单独出现在她的面前,若是他已经跟你慕容千寻说过要来接她,那么以慕容千寻的行事作风他不会不出现。
“你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到冷月国的地界可以这么来去自如?”她腥红着眼眸问他。若是让慕容千寻知道他这么藐视冷月国的国威,就怕又要引来一场战役。
呼延冰抿了抿唇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通关令牌:“这是冷月国的通关令牌,故而能来去自如。”
“你怎么会有冷月国的通关令牌?”她惊愕了,这通关令牌并非是一般人都能有的,而他又是赤焰国的人,怎么会有冷月国的令牌。
呼延冰也不隐瞒她,直言道:“其实在两军交战的那段期间,冷月国的一名将士将这个令牌给了我,说是通关令牌,有了它可以分散兵力声东击西破开城门。”
“什么?你是说冷月国出了奸臣?那么他开了什么条件?”
“他说,赤焰国得胜之日,他要当赤焰国的振国大将军,统领三军。”
振国大将军?岂不是和夜墨凝同级?
夜婉凝低头思存,究竟是谁这么想要爬上那个位置。
可是战场的将士千千万,想要爬上去的何止一两人,而有这个通关令牌的也不止一人,更何况她对武将并不知晓,所以根本就无法用排除法判定是谁,而呼延冰……他肯告诉她吗?毕竟是一个曾经想要投靠他的人。
她抬头看了看他,眸色中带着不确定,“他……是谁?”
“傅连海。”呼延冰爽快地告诉她,一点都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
夜婉凝一怔,而后低头一笑,看来呼延冰远比她想象的要信任她得多。可是,冷月国出了叛徒,她该不该跟某些人说呢?她说了没有证据也无法将人绳之于法。
看她为难的样子,呼延冰仿佛看透了她的心,难不成真的是姐弟间的心有灵犀?
他苦涩一笑。
姐弟……
深吸了一口气,呼延冰拉起夜婉凝的手将令牌放在她的手心:“如果你想告诉他,就把这个也给他,这样也算是有凭有据了。”
夜婉凝手心一重,看着呼延冰深邃的黑眸,她整个人都像是被那清澈且无奈的双眸深深吸附。
“可是……给了我之后你怎么出关?”她问。
呼延冰淡然一笑:“我没事,别管我。等我回去了一定会为你做主,父皇和母后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有空来看看我,我会……”我会想你的……
夜婉凝鼻子一酸,眼底又泛起了盈盈泪水。
垂眸深深呼吸,她让依兰从楼上拿来一块令牌,然后将它放在呼延冰的手心:“这是上次陆秋瞑给我的,本来以为只需要用到一次就好,却没有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呼延冰看着手心里静静躺着的令牌,紧了紧手心后点了点头。
“外面的人……”外面来了这么一队人马,似乎是要接夜婉凝回宫的,也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呼延冰又怎能放心离去。
夜婉凝莞尔一笑:“放心吧,外面的一个人是慕容千寻的近身总管,另一个是我的傻徒弟,不会对我怎么样,倒是你,若是再不走怕是要惹麻烦了。”
“那……我回去了。”虽然是依依不舍,可是终须别离。
见夜婉凝点头,呼延冰眼底一阵落寞。
就在两国的将士差点要打起来之际,呼延冰踏出了济安堂,看了看冷月国的人马,他沉声开口:“回宫。”
赤焰国的首领将士一听,有些憋屈,刚才那两人对他可没给好脸色,可是呼延冰这么说了,他也无可奈何,只得低头应声:“遵旨。”
“慢着!不准走!”胡林沉着脸一扬手,众将士都纷纷将赤焰国的将士给包围了。
呼延冰也是脸色一沉,刚要坐上马车就被一个太监给拦住了去路,他这一刻真有种想将他碎尸万段的冲动,可是他知道他若是这么做了,夜婉凝一定不会原谅他,一是因为这里是济安堂的门口,二是因为这个老太监是慕容千寻的近身公公,三是因为夜婉凝从来不希望他滥杀无辜。她是救人的大夫,他又怎能当杀人的屠夫?
“你敢拦圣驾?”首领将士身子一横挡住了胡林的去路。
“那有如何?”胡林瞪着呼延冰怒道,“敢在未经得皇上准许下踏入冷月国地界,就是与我冷月国过不去,今日你们都休想踏出冷焰镇半步,定要给个交代。”
“你想要什么交代?”呼延冰一步一步朝胡林逼近,那种帝王的霸气让刚才还嚣张跋扈的胡林心头一缩。
这帝王毕竟是帝王,总有那种慑人的帝王气。
“请赤焰国的国主随我等走一趟,向我冷月国的皇上请罪。”
“哦?让朕去请罪?好大的口气,凭你也想要拦朕的去路?”呼延冰缓声开口,并未将胡林放在眼里。
邹子谦见状上前道:“不知国主来此处是否经我冷月国皇上的准许?若是没有,就请随我等入宫一趟。”
“若是朕不去呢?”
“你……”邹子谦真没想到一个君王还会用这般痞气的态度,难道他不清楚国有国法吗?
“啪啪啪……”一阵阵掌声从济安堂内传出,众人闻声望去,将士们一个个随着夜婉凝的走近而让开了一条路,只见夜婉凝开口道,“想不到多日不见,邹御医的胆识越来越见长了。”
当邹子谦和胡林看见夜婉凝时,先是诧异,而后惊愕得难以自已……凝妃?此人长得为何会与凝妃如此相同?除了那声音、装扮和眼神之外,五官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也正因为有差异之处,所以他们不敢直呼“凝妃”两个字。
可是,实在是太像了。
夜婉凝在踏出这个门槛准备不戴面纱与二人直面交锋之时也做好了准备,若是他们认定了她是夜婉凝,那么她会想尽办法让他们以为自己认错了。更何况,她也不能永远以轻纱遮面,该来的总是要来。
尽管邹子谦和胡林都不确定,而且他们也都知道,夜婉凝已经入殓皇陵,可是胡林还是冲口而出:“娘娘……”
呼延冰一怔,而仍在济安堂的几人也是心头一惊,若是被人知道凝妃未死,那么这个欺君之罪是坐定了。
正当他们吓得倒抽凉气之时,夜婉凝语出惊人:“什么娘不娘的,你娘我可不娘。”
她一句话出口,呼延冰原本担忧的脸上阴郁一扫而空,忍不住扑哧一笑。
胡林被她这么一说,面色一红,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
柳轻云看见夜婉凝,立刻乐不可支地跑了过去:“叶凝哥哥。”走到夜婉凝身旁,她低声说道,“吓死我了,他们好像要打起来了。”
夜婉凝哼笑:“你也会害怕吗?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自己都敢动手打人了,还怕别人打架?”
“我哪儿有!”柳轻云面色一红,原本就想要让人看起来她是一个淑女,却不料在夜婉凝眼里成了一个泼妇。
夜婉凝但笑不语,只是双手负立站在高处俯视着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