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瀛山夜话

目录:龙木| 作者:喻火虫生| 类别:历史军事

    ()    另外,蓝云海老jiān巨猾,知道自己目前还不是前去中土的时候,极易暴露目标。虽然冥海神教尚未向中土正式发起挑衅,但是近rì万矿山一役,加上之前诸番冲突,五大土仙一定格外戒备。

    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蓝云海最终派遣白龙和凤凰前去。对于灰城和紫叉二人,则是时刻效命左右,无异于左膀右臂,实难失之交臂。

    当然,蓝云海这么安排,对白龙和凤凰二人来讲自是喜不自胜。如今已和风域达成协定,共同来对付蓝云海老贼,此番被迫前去中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没准顺便还能取得龟甲和蛇胆。

    因为时至今rì,他俩依旧未能死心。虽然耶罗斯达答应了一起制衡蓝云海,但是凡事得自己能应对才是王道。

    正所谓拿人手短,今时借助了耶罗斯达力量,往后一定要加倍奉还给他。如果是这样,倒不如扎扎实实提高自己的实力。

    所以对于他俩而言,反倒求之不得。

    两rì以后,白龙和凤凰再一次踏上前往中土之路,离开了万矿山。

    与此同时,蓝云海带着灰城、紫叉以及冥海神教十万教众,和耶罗斯达暂时告别,朝着冥海滨渚驰往。

    长途行军,一路风尘仆仆。

    蓝云海依旧坐于轿椅上面,身后大纛旗迎风招展,悠然闲适。路途颠簸,令他心绪也跟着颠簸,起伏不定。

    走在半路上,灰城道:“教主,您明明知道白龙、凤凰两位尊者已存有异心,为何还要派他俩前去中土,这么做不等于自掘坟墓吗?”

    蓝云海双目眼皮半垂半闭,问:“灰城,你为什么这么想?”

    “恕属下多言,他俩有朝一rì取得了龟甲和蛇胆,必会和教主撕破脸皮,倒戈相向。到时候,前来推倒教主千辛万苦筑建起来的城墙。”

    蓝云海双眼兀自似垂似闭,若无其事道:“白龙、凤凰两位尊者早已经心生旁骛,功不在圣教,留着他俩还有什么用?倒不如放他俩去和中土五大土仙结怨,互相厮杀,彼此损耗实力。等到耶罗斯达和中土开战,他俩还是间接等于为我们出了力。”

    “教主高明,这招借刀杀人用得可真是巧妙!”

    听了蓝云海如此一说,灰城和紫叉无不佩服得紧,觉得蓝云海此计妙计至哉。说实话,二人侍奉蓝云海多年,最恨背叛圣教之人。虽然同白龙和凤凰二人分庭抗礼、平起平坐,但是念及二人终归反骨失义,罪恶滔天,难以宽恕。

    自从卧云间、钟离试剑以及俞飞行等人带着林啸和水仙二人来到瀛山以后,五大土仙才得知万矿山已被蓝云海和耶罗斯达联合攻起来攻陷,纷纷感到震撼。

    一时间,整个瀛山浓云密布、黑云压城。

    想不到西方势力最终还是问鼎而来,只是时间比他们预期预计的要快一些。

    于是,以醉老为首,三老、五老、七老以及九老,无不密切关注,时时刻刻勒令各府下面弟子、力士,秣马厉兵,加紧练习,严阵以待。

    只是摆在眼前还有一事令他们感到棘手,那便是林啸和万矿山间的矛盾。那rì在万矿山中,林啸冲冠一怒,失手杀死了逐浪。

    卧云间等人虽是前来邀战,力图重夺万矿山,但对此事也不曾松懈过,更是希望五大土仙能够直接出面介入,替他们主持公道。

    卧云间想来想去,还是不希望落人口舌,说他们万矿山盛气凌人,对两个身受重伤、无力还击的人下手。

    考虑到这层厉害,加上五大土仙在东方大陆向来道高望重,便决定让他们来干预此事。

    即便形势如此严峻,在瀛山九老洞府外面,依然有着一对情侣,终rì沉浸在柔情蜜意、缠绵缱绻当中。

    云雾氤氲袅袅,洞府之畔,花木婆娑,两道影子倚肩靠在了一起。

    那rì从万矿山回来瀛山后,林啸陷入入魔反噬,并未得到丝毫复原,反倒加剧。此刻的他,由于面部尽噬,jīng元殆失,一副苍老模样。

    林啸在万矿山先是同灵水彩蛇、巨龟二兽大战,之后又被卧云间等人先后重创,不仅伤到了元气,就连奇经八脉无不受到前所未有打击和摧毁,导致他难以再顺利行气和引气,也就无法导气归元,迅速复原。

    如此之下,林啸自觉自惭形秽,是以终rì戴着斗篷,遮蔽面容,不敢以正面目示人。

    见到林啸这样,水仙的心情更加难受。或许这是她毕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林啸自闭,对于人生,全无期望,自怨自艾。

    可是,林啸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始终想自己以最佳状态来面对水仙。这是每一个作为恋人,最原始、最真实的本xìng。永远都想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对方眼前。

    可惜,偏偏事与愿违。

    倚靠在林啸肩膀之上,冰冷夜风从山谷中升起,吹在身上略显几分寒意。

    慢慢地,水仙脉脉抬起秋眼,深情的凝望着他,眉宇之间忽然掠过一丝幽怨,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为什么不摘下斗篷?”

    林啸也不作声,只是埋着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水仙又一次躺在肩膀之上,半晌无语。

    两个人想到的是人生如此多舛,时乖运蹇,何年何月才是个终结?水仙内心莫名酸楚,潸然泪下,竟将林啸肩膀打湿了一大片。

    其实林啸何尝不是这么觉得,这么认为的。良宵苦短,却还是逃脱不了蓝云海五指山。光是水仙身上种下的腐尸蛊咒,就足以令二人厮守无望,何况现在自己又身负重伤,奇经八脉俱损。

    许久,他俩都是苦惧无言。

    “我们一起去冥海滨渚好不好?那里有素水河畔,一定能够助替你化解入魔反噬的!”水仙想到上次在素水河畔以素水滋孕木骸,不由得jīng神一振,仿佛又重获了某种希望。

    “回去冥海滨渚?”林啸沙哑道。

    “嗯。”水仙振奋道,“难道你忘了上次……”可能是太激动的缘故,居然说到一半又语无伦次。

    林啸倏地抓起她的手,亦是激动起来,道:“对,我差点忘了,九老曾经对我说起过,水木湛清华……”

    见到林啸如此反应,水仙心情舒畅多了。不过通过林啸的话,令她想起了一件正事。也许该到自己牺牲的时候,为了林啸,粉身碎骨浑不怕。

    心念及此,又仿佛回到了惆怅之中,水仙久久不说话,双目出神望着远方。

    顺着她的目光,林啸看到的山sè尽被暮霭沉沉所笼罩,夜空的瀛山,繁星恍如历历可数数颗珠子散落在黑幕之上,这般神秘不可探。悠远的环境,云雾与山峦,混为一团,分不清楚彼此。

    莫名烦闷之感油然而生,使得林啸躁动不安,双拳握得紧紧的,似有太多难以泄恨积郁心中,无法得以释放出来。

    “你怎么啦?”水仙明察秋毫,见到林啸有点不同寻常,连忙关切问道。

    忽然,林啸仰天一声长啸,宛似深夜里的一头野兽咆哮,回荡在瀛山,余音绕梁不绝。

    此刻,二人正处九老洞府之外,是以没有多少人引以为惑,前来观看。茫茫瀛山,深夜中各种虫鸣兽叫,逐渐湮灭林啸声音。

    或许,释放压抑最佳方式就是对着永无止境的黑暗大声呐喊,这样永远不会招来光明的惩罚。

    可是自己的声音,始终穿越在光明与黑暗之间,彼此交织不清。

    久久以后,等到林啸情绪稍许稳定下来,水仙这才慢慢凑近他,慎sè道:“万矿山几位首座也都在瀛山,我们必须设法脱身离开这里,不然的话……”

    闻言,林啸转过脸颊,可是斗篷依旧遮住他的面颊,瞧不出本来面貌。

    但当他转动身体的时候,足以证明已经听懂了水仙话中含义。可是,林啸不愿意就这样离开瀛山,那样就等于是给九老他们出难题。

    只见他摇了摇头,正气凛然道:“嘿,就算是又怎么样,难道我还会怕他们吗?”

    听了林啸这么一说,水仙急了,慌张道:“可、可这是目前唯一能够救你的方法……”

    林啸道:“其实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陪着我!”

    听了他的话,水仙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面,心情放松,表情极为惬意。

    “我们一起回冥海滨渚好不好?”水仙兀自不死心,试图说服他,声音宛若蚊蝇。

    林啸慢慢站了起来,远眺夜景,许久方道:“你不用在说了,目前我绝对不可能离开瀛山的!”

    水仙等了半天,却是等到这么一句心不甘情不愿的话,面显幽怨,道:“难道经历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这个世上,还是自私自利的人居多,你又何苦处处替他人照想。只要我们能够平平静静生活在一起,在哪里不都一样?”

    其实水仙的话,未尝没有道理。但是林啸心中有着太多挥之不去,相信蓝云海攻下瀛山之后,接下来遭厄的便是东灵和南荒,到时候整个东方大陆面临着一场亘古未有巨变。

    一旦促成那样格局,莫说是他们二人,就连全天下,从此再无宁rì。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作为万物灵长人类?

    不要以为天下之事与匹夫无关,那是因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想要苟活于世,求得安安稳稳,那么就得消灭破坏平静的邪恶势力。

    他自忖非是自己多么伟大,心怀天下。而是邪恶势力始作俑者的元凶已经找到,那就是蓝云海,试问又有什么理由坐视不理,不去消灭他。

    因为一直到现在,林啸打死都不肯相信蓝云海当rì所许下的承诺会兑现,纯属糊弄。

    “水仙,你一定要记住,对蓝云海我从来都没有报以任何幻想和依赖。”林啸岿然道。

    水仙凄苦一笑,道:“教主的修为登峰造极,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况且这几年他专修素水神功,已开天眼,进展极快。如今又有风域和他联盟,称之如虎添翼也不为过,我们何必要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偏偏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情,我林啸却一定要设法做得到!”林啸斩钉截铁道。

    “林啸哥哥……”水仙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只是见他誓不服输,又怎好无情打击他。只见她和颜悦sè,俏声道:“就算真的没了希望,你一样要坚持活下去,知道吗?”

    林啸不明白水仙为何突然这么说,只是觉得她的话,的确把自己适才不安心绪给抚平,了无羁绊。

    看来该是时候放开拳脚和蓝云海争锋对决了。老贼把自己害得这么苦,如不“投桃报李”,怎么对得起水仙。

    夜间,山风冰冷萧索,吹得人魂飞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