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了,你也别抱怨了,省点力气好赶路。”杨学斌淡然说道,没什么反应。
黄耀扬倒是很有眼力劲,察觉到杨学斌对此不感兴趣,也就立马不说话了。
别看杨学斌的年纪比他还要小,可身上的某种气质,最近是越发明显,就象刚才,杨学斌脸上一直保持淡然神情,可就能让他的心里有些发悚。
对此黄耀扬的理解,这就是所谓的不怒自威,也就是官威啊。
他在家里老爹和霍副县长身上见过,杨学斌比起来还稍显稚嫩,却另有一种令人心折的气度。
这种气度并不是官样文章,也不是由他所处的位置来决定,而是实实在在地锻炼出来的。
黄耀扬这些rì子可没少跟着杨学斌到处跑,对于这位乡长的所作所为,知道得清清楚楚。
以前还从未见过这样一位一心扑到工作上,一门心思想为老百姓做事,想让老百姓的rì子过得更好的领导了。
正所谓公生明,廉生威,估计就是在说杨学斌杨乡长。
黄耀扬对此也是感触颇深,更觉得这段时间进步很大,最起码当初来这里挂职,只是混rì子的想法淡了许多。
现在他琢磨着,就听霍叔和家里老爹的话,跟着杨学斌,争取得到一些成绩,对于他将来的发展,绝对会有更大的好处。
杨学斌自然不会知道黄耀扬的想法,不过就算是知道也无所谓。
官场中人吗,不想进步的,那就只能混rì子,自我蹉跎了。
但凡还想要进步的官员,就必定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的。
再说他自己也是一样,这些天如此辛苦,除了想为老百姓做些实事之外,自然也是为了能够得到一份政绩。
所以黄耀扬的想法根本无所谓,只要能够把力合到一处使,争取早点取得成绩,杨学斌根本不在乎这些。
甚至他有时候都在想,如果李则田他们也能够一心为公,为老百姓做实事,以前的芥蒂他是不会在意的。
可惜看起来这根本就是奢望,因为官场要进步还有其他招数,其中打压清除竞争对手就是最常用的,也是见效最快的一招。
李则田他们就是习惯用这一招的人,既然是这样,杨学斌也不会客气。
反正大家就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吧,看谁玩得过谁。
时间过去半个小时之后,杨学斌看到村口那个用亭子保护起来的甜水井,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此行的目的地甜水村到了。
这座村庄位于黄洼子乡的东南方向,地势较高。除去几个光秃秃的山头之外,丘陵地段却比较少,可用的耕地就多一些,状况要比柳前村强不少。
整个村子呈现东宽西窄的形状,共有农户一百六十多户,差不多近六百人口,村子的规模也算不小。
至于那口甜水井,也是有些来头,算起来可以追溯到清代,甜水村出了一位颇有才名的翰林大人。
这口井就是这位大人为了回报乡梓,出资修造出来的,倒是博得不小的名头,后来还建了一个亭子进行保护。
其实杨学斌也尝过这口井的水,除了清澈一些之外,没觉得有多甜,估计是因为两个时代生活水平差距过大,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差异吧。
这次杨学斌是回访的,上次来这里调研之后,对村办企业进行了指导,提出一些改进措施,说好会再来看看情况,所以今天就来了。
只是今天的情形有些不对,就在由村口进去没多远,有一个面积不大的晒麦场。
现在场边停着一辆黑sè桑塔纳轿车,场子里面站着七八个人,正在推推攘攘。
这些人的周围有不少村民围着,不过大都距离挺远的,看起来也很是担心害怕的样子。
杨学斌眉头微蹙,对黄耀扬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咱们过去看看。”
黄耀扬却拉住杨学斌说道:“那些人里面有杜兆建,杨乡长,咱们……”
杨学斌来黄洼子乡大半年了,以前一直都没在意乡里的事情。包括乡干部的情况也不了解不多,不过最近恶补一番,情况改善了不少。
这个杜兆建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名义上是县里下来的挂职干部,任黄洼子乡农技站的副站长,可实际上从未在乡zhèng fǔ出现过。
说起来,这个杜兆建比他杨学斌还要牛。
杨学斌那怕再不关心乡里的情况,也是每天都会到乡zhèng fǔ里面看一看,至少面子上的事情算是做到了。
可这个杜兆建根本不理这一套,摆明了就是来乡里混资历的,根本面都不露。
只是谁让他有一个好舅舅哪?也就是南云县前任县委书记,现任的人大主任雷军。
这位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就在经历过那场浩劫之后,担任南云县的书记将近十三年,门生故旧遍布整个南云县。
就算是因为种种原因到了人大,可影响力却依旧笼罩着整个南云县,就连现任的县委书记盛同化也是差之甚远。
拥有这样的一个后台,也是难怪杜兆建如此嚣张,也难怪黄耀扬会显得有些畏惧了。
“没事儿,咱们过去看看,别真打起来,出了事情也不好。”杨学斌头都没回,已经走了过去。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麦场里的几个人已经在推推搡搡,呼喝怒骂着,眼看就要动手了。
也是杨学斌来得及时,大喝一声:“都别动手,有什么事情说来我听听。”
这几个人听到有人在大喊,不由停手,都回过头来看。
其中一个‘呸’了一声,说道:“小子,你那来的?告诉你别管闲事,赶紧滚!”
杨学斌扫了他一眼,这货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也就没理他,转头看向另一个人问道:“刘支书,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来给我说说。”
这位刘支书就是甜水村的党支部书记刘会,现在正四下里忙活,拉着这几个人,不让他们真的打起来。
刘会差不多有近五十岁,脸sè黑里透着红,看起来颇有几分风霜之sè,这明显这是经年在土里劳作,时常被阳光曝晒所留下的颜sè。
听到杨学斌的问话,刘会也是苦笑摇头:“杨乡长,你可来了,管管这事儿吧,我真没法子了。”
“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杨学斌也是有些好奇了。
现在距离接近,也是能够看到具体的情况,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人,再加上黄耀扬提到的杜兆建应该是一伙的,一共是四个人。
而他们围着的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短寸发黑脸膛,脸上身上有些伤痕。不过满头满脸还都是倔强的神情,恶狠狠地盯着杜兆建他们。
这些人的旁边还有一个女人,脸上有些浮肿,满脸也都是泪水,正和刘会一起拉着这些人,不让他们打起来。
看到这样的情形,杨学斌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些判断,只是还想听听真实的情况。
“杨乡长,这件事情就不要管了吧?交给我来处理吧。”说话的就是杜兆建,一副吊了浪荡的模样。
看他的年龄有二十四五岁,个头和杨学斌差不多,长相白皙,脸颊瘦长,薄薄的嘴唇地抿在一起,显出几分凉薄。
就这大冷天的,穿着一身藏青sè猎装,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却也能显出几分潇洒的味道。
可就是说话时的那副神态,让人看着厌烦。再有随着他说话,酒气阵阵就飘拂过来,明显是喝过不少酒的。
“你来处理?那还要我干什么?”杨学斌对杜兆建不怎么客气,挥了挥手说道:“你先站一边去,我问刘会支书,过一会儿自然会找你。”
杜兆建当时脸sè就是一变,伸手拦住身边的几个人,然后抱着肩膀站到了一边,冷眼看着杨学斌接下来怎么做。
事情其实也挺简单,大概在两年前吧,这个甜水村成为杜兆建的驻村点。
按刘会的话说,原本这就是一走过场的事情,可是杜兆建却一反常态的热心,经常往村子里跑。
当然他总说是调研村子的情况,不过是想带着几个狐朋狗友来打秋风。
其实本来吃喝一些也就结束的事情,却是另起波澜。
杜兆建在村子里面看上了一个女人,名字叫肖芳,也就是那个站在一边哭泣的女人。
后来杜兆建用甜言蜜语,再加上一些衣服首饰等礼物,几次三番之后,就让他得了手。
可是这个肖芳本身有未婚夫的,名字叫周昊,也就是那个鼻青脸肿的年青人。
周昊年龄不大,家庭情况也一般,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去南方省份打工赚钱,准备攒钱迎娶肖芳。
这次周昊回到甜水村,本想着已经攒了些钱,先把婚事办了,然后带着肖芳去南方打工,却没想到后院已经失火。
杨学斌听完刘会的话,也是挠头,心里挺为难的。
这种事情很难处理,杜兆建肯定是违反组织纪律了,不过最多也就是一个处分而已,对于这种人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周昊,我都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完了!你干吗还缠着我?你到底要不要脸?”
杨学斌正在听刘会说话,旁边的肖芳和周昊又争吵起来。
肖芳指甲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指指戳戳着,都快要按到周昊的脸上。
看她的神情,似乎都要比周昊更气愤。
至于周昊,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伤心,双拳坚握,嘴唇哆嗦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