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船主从俞仁手里接过旗子看了看。见是一面半尺来长的三角旗,上面绣了一个金sè的凤凰,然后又在四边绣了金边。船主看着这旗并不认识,便把它往俞仁面前一丢。
“我还当是我们出海常买的李字旗或许字旗呢!你这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光绣着个凤凰,有什么用。你以为旗子乡的漂亮就能有用吗?还是快些把他弄下船去,是正经。不然,耽搁了开船,对大家都不好。”
俞仁没想到,曾让凶悍的海盗头目也吓的噤若寒蝉的旗子,却最终还抵不了他们三两银子的船资。他长叹了口气,将甲板上的小旗轻轻捡起来。此时,俞仁才算是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英雄末路。
便在俞仁无计可施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这人身形稍胖,穿着一身锦缎,一看便知是个有钱人。这人来到俞仁面前,向着他轻轻一拱手。
“这位小相公请了。不知可否将你手中的那面旗子借老夫一观啊?”
俞仁见这人长相和蔼,便将小旗递了过去。
那人看了旗面,突然脸sè大变,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俞仁必竟不是初出道的雏儿,自然也懂得些察颜观sè的本领。见这人看到旗子脸sè大变,他便知道这事成了。
果然,这人看过旗子后,双手捧着,小心的将它送还到俞仁的手中,这才转过身向船主道。
“这位小相公与他两位朋友的船费,以及船上的一切费用都算在我的头上,你一会儿派人到我舱里去取银子吧!不许再为难他们。”
那船主没想到还有人会为这素不相识的三个外乡人付船钱。但是这人仍是他的大客户,自然不能得罪。于是忙道,“既然蒋员外发了话,自然不是问题。我这就让人安排开船。”
那蒋员外点了点头,也不与众人招呼,便独自走了。
俞仁突然得这姓蒋的援手,解了自己燃眉之急。心里自然的便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姓蒋的,绝对不是无原无故的帮他的,必定是因为他看懂了这面小旗背后所代表的势力。
俞仁决定去拜访这位蒋员外,因为他也很想知道这面小旗的来历。他想要通过这面小旗的来历,去探寻李玉主仆的真正身份。
要说这人吧!有时就是这样奇怪。俞仁与李玉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问李玉的身世,也似乎并不关心。可是,当李玉走后,俞仁反而对她的身份越来越想知道了。
有了蒋员外的关照,船主和水手们果然都对俞仁仨人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俞仁领着曹安和曹文诏才回到他们的通间船舱,便见到一个水手走上前来,告诉他们,船主已经给他们换了一间单间。
等三人跟着那水手换好了舱,水手又从外面端上来两盘烧鸡。说这是船主送的,也算是对三位的道歉。办完这一切,那水手才退了出去。
俞仁倒也不客气,他知道这船主不过是看在那姓蒋的面子上,自然也不卖他的好。不过,眼前的实惠他还是照单全收的。
见曹文诏一副馋涎yù滴的样子,俞仁将一盘烧鸡放到他的面前。曹文诏却赶忙摆手。
俞仁拍了拍曹文诏的肩。“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啦!这点小东东,你就别跟我客气啦!”
曹文诏听俞仁这样说,这才动起手来。
俞仁在一边冷眼旁观,以他的经验判断,这曹文诏至少有三天没吃东西了。他吃烧鸡的模样,实在比他打战时挥刀还要快上几分,那才真叫风卷残云啊!不几下,一只烧鸡便解决了。而且,绝不浪费,每一根骨头都吃的干干净净。
俞仁一直等到曹文诏吃完了一整只烧鸡,这才从自己的这一盘上又撕下半面,递给曹文诏。
曹文诏不好意思的看着俞仁,“嘿嘿!不要了。”
俞仁看出了他没有吃饱,便把烧鸡强塞在他手里。“我们中午才吃的饭,吃不下多少。你要不吃,也是浪费了。”
曹文诏感激的看了俞仁一眼,这才接了过来。
余下的半只,俞仁也不客气,与曹安分着吃掉了。
等三人吃过了烧鸡,便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走来敲他们的舱门。说是蒋员外请俞相公去吃酒。
俞仁一点也不意外。他早就猜到,这位蒋员外必然会此机会,拉近与自己的关系。俞仁客气的向那名传话的年轻人说了一声,“请稍等。我马上就来。”
说完,俞仁找了块毛巾,把方才因为吃烧鸡而弄的满手油给擦干净了。这才随着那名年轻人一同来到蒋员外的船舱。
蒋员外所住的船舱明显比俞仁他们住的那间大上不少。
船舱里一张小矮桌上摆了一桌酒席。虽然是在船上,但是酒菜倒也丰盛。
蒋员外见俞仁走进来,忙迎上来,将他让到上宾的位子。俞仁稍稍谦让了几下,见这儿并没有其他的客人,也就不客气的坐下了。说是位子,其实也就是在舱底铺上一张羊皮垫。因为船舱不高,一般人连站起来都会碰头,所以最方便的方式便是席地而坐。
那名方才带路的年轻人给两人斟满酒,蒋员外举杯示意。两人喝了一杯。接着,蒋员外又给俞仁劝菜。
看着蒋员外殷勤备至的招呼着自己,俞仁并不拒绝。蒋员外明显的有些拘谨,话也非常的少。这倒让俞仁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是主人,这位蒋员外才是客人一样。
三杯酒下了肚,蒋员外稍稍的放开了些,脸上的笑容也不似方才那样的僵硬了。
“蒋员外是哪里人啊?”这话本来应该是蒋员外问俞仁的,但是这蒋员外因为太拘谨了,一直不肯多话。俞仁为了缓和气氛,只好反客为主。
“噢!在下福州本地人,在杭州、福州两地开着几家铺子,主要经营成身。也做些棉布的生意。有时候还跟人贬些棉布到东洋。”蒋员像是背简历似的答道。
“这样说来,蒋员外应该算是个大商人了。”俞仁随口道。
“不敢不敢,小本买卖、小本买卖。”蒋员外听到俞仁的这句话后,脸上居然变了sè。
俞仁不知这蒋员外为什么会突然变sè,但是看这老头子的模样,似乎对自己非常害怕。这神态,跟前些天俞仁在船上遇到的,那个槐梧的海盗头目钟六,看到那支小令旗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俞仁并不想吓唬面前的这个老头。他必竟刚刚给自己解了围,不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在心里,俞仁还是感念着他这份情的。
于是,俞仁轻轻举起杯子,与蒋员外碰了一下。“今天的事,真要多谢蒋员外仗义援手啊!要是没有蒋员外的话,我那朋友还真要被他们赶下船了。”
“不敢当,不敢当。小老儿也不喜欢那些势利的小人。不过是做了件举手之劳的小事,小相公不必放在心上。”蒋员外听俞仁讲到今天自己出手替他们解围的事,这才神情稍稍放松了些。
见蒋员外稍稍恢复了些常态,俞仁这才从怀里将方才的那面小旗掏出来,放在桌上。“蒋员外走遍天下,见多识广,想来必然知道我这小旗的来历喽?”
那蒋员外一见俞仁把那面小旗掏出来,赶紧从座上站起来,避到一旁,大概是过于慌张,俞仁清楚的听到老头子的脑袋碰到舱顶,发出的“砰”的一声闷响。但是蒋老头却全然未觉,就好像刚才撞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头,他只是哈着腰,那样的站着。老头的神态紧张到了极点,“不敢!小人只是有幸偶然见过一次。实在不知什么来历。”
俞仁心中一声冷笑,心道,你要是不知道来历,你会如此的害怕吗?看来,这面旗一定来历不凡。否则它又怎么会让那海盗头目钟六,和这个大商人蒋员外如此的害怕。
俞仁虽然心中的好奇更强了,可是见这蒋员外死活不肯说出这小旗的来历,他也不好相逼。
既然问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又见蒋员外始终小心谨慎的样子。俞仁便觉得没有口味,他这人向来喜欢zì yóu自在。于是,随便的吃了几口,俞仁便找了个借口回去了。
此后的几天里,蒋员外依旧每天都请俞仁去吃酒。接触的次数多了,蒋员外对俞仁也便不再像起初那样的害怕了。不过,对于俞仁提到的关于这面小旗的来历,蒋员外依然是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