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来,这个俞小相公并是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啊!这五位掌柜必是被这位貌似善良的俞小相公,使了什么yīn狠手段,这才不得不演出如此一幕的吧?不过,这一招,对于震慑那些打算在沈家这块大肉上,狠狠啃上几口的沈家的蛀虫们,倒是起到了一个很好的效果。那些原本因沈明航的突然病倒,而打着歪心思的管事和伙计们,眼见他们誓yù追随的五位掌柜如此狼狈的回来了,自然的也都一一收起了他们的那些歪心思,老老实实的好好干活了。
这五名掌柜回来后,虽然负荆请罪,但俞仁并没有因此便原谅了他们。仍然将他们交到了官府。不过,大概是他们向焦推官使了钱,几人倒也判的不重。每人除归还贪没的沈家家财外,便只挨了三十大板,然后流放一千里。
可是,很快一条爆炸xìng的新闻再次传出来。这五名掌柜刚刚被押出松江府城没一天,便被一伙强盗给杀了。这个消息传回来,松江的人们都暗暗吃了一惊。虽然他们也觉得这五位掌柜乘着东家有难时落井下石,死有余辜。可是,必竟要是俞仁真的动手把他们杀了,却是大明律法所不允许的。然而这样子的死法,却与俞仁、沈家没有丝毫关系。
所有人都认定这五名掌柜就是俞仁找人杀掉的,可是谁也没有证据,也没有人愿意为他们出这个头。
这五名掌柜的下场,对沈家的那一批原本心思歪歪的大小管事们却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极好效果。虽然俞仁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们却再也没有人敢想什么歪心思了。沈明航初病之时,他们都觉得俞仁年轻,又刚刚接手管事,什么也不懂,好糊弄。
特别是在看到那五位掌柜所做的表率之后,很多人都开始在私下里联络、谋划着他们侵吞东家财产的大计了。而这五位掌柜的突然之死,让所有这些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也赶紧的悄悄停下了自己的那些见不得人的计划。
于是,俞小相公yīn毒狠辣的形象,便在松江府传开了。
然而,很快又一件事的发生,让松江的人们对俞小相公又有了新的认识。他们第一次承认,沈明航的这位外甥并不像他们起初所认为的——是一位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他的经营能力也是不可小视的。
这一天,松江的人们看到沈家用大车拉了足足几十车的棉布送往闵港,然后马车回来,又接着拉,足足拉了一天。有在闵港做事的人们回到城里便传来了。说是也不知沈家从哪儿弄来的那么多的船,足足的有二十多条。那些棉布足足的装了二十多船,这才起航走了。
这一条消息传开,原本对俞仁还带着轻视之心的松江人,一个个都自动的收起了这种轻视。而徐家的主事徐三少爷更是拍的大腿都悔青了。他原本打算这一次乘着沈明航病倒,可以一击而中,乘机将沈家搞倒。从此由他们徐家独揽松江的棉产。没想到最终却是自己压低了价格,却仍然没能搞倒沈家,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却说俞仁这一次能够彻底翻身,全仗许心素的帮忙。那rì他从太白居出来,听了蔡帐房的分析,认为张家的这单生意一定是做不成了,他便生出了去找许心素帮忙的念头。
于是,俞仁便向蔡帐房打听这南沙岛在什么地方。
蔡帐房有些奇怪。“南沙岛就在吴淞口出海十几里的地方。倒是一个不小的岛。我小的时候还曾到上面去过一次。岛上住户也有上千,只是最近一二十年却没人敢去了。东家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噢!我是听人说那岛上的人,家家都有船,还有不少是专做海上生意的。我便想去寻一寻,看能不能搭上几个出海的大商,把咱们的棉布卖给他们。”俞仁并未隐瞒,但也没有对蔡帐房完全讲实话。
“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这样子太冒险了。我听人说,最近十几年,那儿已被一个姓许的大海盗给占了。虽然那儿确有许多做东洋、南洋生意的船主。可是,他们那都是私船,没有船舶司的公文的。听说他们的船上还有火炮和鸟铳,船舶司的官员们对他们也是有心无力,甚至有些怕他们。
这样的商人,是不适合咱们这样的人家去公开接触的。沈东家当年,连张家这样的稍不清白的商家也不愿意往来,何况南沙岛上的那些不清不白的海商。”
俞仁听了蔡帐房的话,没有出声。他知道,这样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可是,不这样,又似乎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挽救沈家的危局了。
俞仁在屋里想了一夜,最后还是决定试一试。这件事,他没有再告诉任何人,只是让蔡帐房给他找了个小渔船。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的行动是很冒险的。不仅仅是因为许心素他们的不合法的身份,如果被人知道,告到官府,他会有通匪之罪;即便没有这一条,南沙岛那么大,他也从来没去过,又不认识人,想要找到许心素,也并不容易。要是遇上哪个不识相的海盗,把自己就地给处理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是,为了舅舅毕生经营的事业,俞仁还是决定冒一次险。
午后,俞仁便乘着一条渔船沿黄浦江一路向东去了。因为俞仁给的船资是普通客人的三倍,渔家也不多问。
直到小船驶到了吴淞江上,渔船上的船夫才开口向俞仁问道,“小相公这是要去哪儿?如果您要出海,我这种小船是万万不行的。虽然这个时候,海上的季风还不太强。可是也不是我们这种小船可以承受的。”
俞仁笑而不答,“你继续驾你的船便是。至于我去哪儿,这就不用你cāo心了。反正不会让你涉险的。要知道,你涉险便等同于我涉险。”
船夫听了这话,不再多问了。
可是,一直到渔船驶出了吴淞口俞仁还是没有一丝要让小船调头转向的意思。船夫再也忍不住了,“小相公,再走咱们可就要出海了。这一带海上有一个大海盗,听说很利害,要是咱们落在他们的手里,那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放心吧!不会有海盗的。我只是要到南沙岛上去看个亲戚!”俞仁轻描淡写的道。
船主一听这话,立时吓的脸都白了。
“小,小相公莫要开玩笑了。那南沙岛就是海盗的老窝。咱们去那儿,那不就等于是去送死嘛!这小人可不敢去。小相公您还是另找别人吧!”说着,船夫便要调头。
俞仁此时终于显现出他无赖的本xìng。就见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顶在船夫的腰上。
“你去不去?不去,我就一刀杀了你。反正现在已经到了海上,就算把你杀了,我也只需将你往海里一丢,便谁也不会知道。”
船夫看到俞仁手里的匕首,心里便慌了,哪里还敢说不去,只好连连点头。
俞仁见船夫不敢不去,便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将一头系在船夫的脚上,另一头则系在船上。船夫看了不解,“小相公这是做什么?”
俞仁露出一个贼笑。“你不是说海上风浪大嘛!我这不是怕你不小心掉到海里,上不来嘛!”
那船夫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俞仁这一招,是要防止自己突然跳船逃走。本来,他也正有此打算,却没想到先一步给俞仁看穿了。船夫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一路提心吊胆的将俞仁送到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