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摆了摆手。“叶大人并非我东林一脉,今天就不要请他了。请了他也不会来。”
说完,星向那中年人道,“共之啊!文孺怎么坐那边去了?”
那中年人赶紧站起来回道,“回老师的话。方才我是让文孺坐我们这一桌的来着,可他非说自己品级小,不能僭越。”
星道,“今天来的,都是咱们东林一脉,都是一家人,咱们这个聚会,顶多也就算是个家庭聚会,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啊!要按品级论,那我这个无品的老头子岂不是要站到门外去了。”
众人听了星的话,都笑起来。
那个叫共之的中年人听了这话,忙起身去那边杨涟的桌上,把杨涟请了过去。
俞仁这才知道,原来文孺是杨涟的字。
“他是谁呀?”俞仁小声的向赵蕊问道。
“你不知道吗?他就是咱们东林党内有名一把利刀左光斗左大人啊!上次,那个李选侍在乾清宫里赖着不走,便是这位左大人的一封奏书,将她赶了出去。咱们圣上才得顺利登基的啊!”
俞仁点点头,才知道这共之是左光斗的字号。
杨涟被左光斗请到zhōng yāng的主桌上,众人谦让了一回,杨涟终于坐下了。
星待杨涟坐下,道,“文孺啊!你不该如此啊!你现在虽然品级不高,可是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是我们东林党内数得着的几大支柱啊!连先皇也都一眼看出来了,所以才会在临终前召你与几位大人一同托孤。
如非你舍命相拼,圣上又哪会有如今安坐龙庭的好rì子。以我推测,不出一月,皇上对你必有升赏。以你之功,皇上便是将你荐入内阁,那也不算过啊!”
杨涟听了星的话,忙站起来,连称惶恐。
星让他坐下。这时,小二们开始上菜了。众人便一面吃,一面聊。
这楼上的一众人轮流的到星这一桌来敬酒。然后楼下的人也纷纷上楼来向星这一桌敬酒。
虽然星在所有人中,他的资历和名望是最盛的。但是今天反而来向杨涟敬酒的人比向星敬酒的还多些。
星看在眼里,却并无任何不悦。
酒过数徇,星领着左光斗、杨涟、汪文言等数人上了三楼。
俞仁与赵蕊对望一眼,赵蕊赶紧悄悄跟了上去,在汪文言耳边说了几句。
回到桌上,俞仁悄声问赵蕊,“你跟你表哥讲什么了?”
赵蕊脸上红红的,却低着头,小声道,“偏不告诉你!”
俞仁一见赵蕊这副表情,便知道她与汪文言所讲的,定是她与自己婚事的事情。于是不再多问。
过了一会儿,汪文言又从三楼下来了,他来到俞仁这一桌,向俞仁道,“你跟我来。”
俞仁见汪文言突然叫自己,倒真是大出意外。他见这些上三楼的,全都是东林党内的重要成员。这时候汪文言居然叫自己也上去,一时也猜不透是为了何事。
俞仁当然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上,无论是杨涟还是星,都是不会提他跟赵蕊婚事的事情的。要知道,东林党这些人的一生所求便是以身许国,在这样重要的聚会上,没有谁会把自己的家事带出来,作为东林巨头的星自然更不会。
那么,他们叫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事呢?俞仁一时也猜不透。于是在汪文言耳边轻声问道,“汪兄,可知各位老大人叫我,是为了何事?”
汪文言凑到俞仁耳边悄声道,“几位大人正在楼上讨论辽东局势。杨大人说你对辽事了解十分透彻,而且很有些独道的见解,所以我姨夫便让我叫你上去问话。
你可要小心应对了。我姨夫方才已经看到你跟蕊表妹坐在一处了,他叫你上去,想必还带着考你的意思在里面。如果今天你这一关过的让他满意,那以后与蕊蕊的婚事便好谈了。要是今天这一关过不了。那你跟蕊蕊的婚事也就悬了。所以,我事先给你透个底。
众位大人讨论的重点是现任的辽东经略熊廷弼到底要不要换。姨夫的意见倾向于换。你一定要记住,他们问你此事时,你一定要顺着姨夫的意见讲。如此,你与蕊蕊的婚事也就顺了。”
俞仁没有说话。
汪文言将俞仁引至三楼的一个包间里。包间内此时正坐着几位东林党的要员,一位是东林巨匠星,一位是现任吏部尚书周嘉谟,还有两人分别是杨涟与左光斗。
看到汪文言引着俞仁走进来,星上下打量了一眼俞仁,这才向他问道,“听文孺说,你对辽事相当的了解是吗?”
俞仁不敢乱说,他虽然知道些辽东的事情,必竟没有亲身到过辽东。这些事多数都是当初从曹文诏的口中听来的。这时见星问起,只好如实回答。“也仅仅是道听途说罢了。不敢言jīng。”
星听到这话,脸sè便有些不大好看了。
“文孺说你对辽事了解相当之深,并极力向我们推荐,请你一起参加我们今天的讨论。你怎么说仅仅是道听途说。”
杨涟听到俞仁的回答也站了起来,“你也不必过谦虚。我曾听蕊儿讲过,说便是你在一年多以前,在杭州向举儿推荐了熊蛮子,这才让我们有了今天相对平稳的辽东局面。”
俞仁这才知道,原来是杨涟向星推荐的自己,而起源却在于他当年在杭州的那一场与杨举的议论。
听到这话,俞仁赶紧向杨涟道,“并不是我向杨兄举荐的熊大人。我当初连熊大人的名字也没听过,又哪里能向杨兄举荐他。当时因为正值萨尔浒之败,我们几位朋友便在一起讨论辽东局势。
我只是向杨兄表达了我的观点,认为当时的辽东,不能cāo之过急,当选一位老成持重之人,以守为攻,方才稳住危局。
然后杨兄便想到了熊廷弼大人。”
星听了这话,脸sè稍稍缓和了些。“这么说来,你还是对辽东很了解的了?你在辽东呆了多久?”
“回老大人的话,我从来没有到过辽东。”
星一听这话,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案几。“好小子,那你所谓的以守代攻之策,也就全是你凭空猜测的了?”
俞仁已经见星发了两次火了,倒也不再惊慌。从容道,“那也不是。我虽从没到过辽东。却在福建时认识了一位自小长在辽东的朋友。他父亲还曾是抚顺城里的一位守将。后来,努尔哈赤攻克抚顺城,李永芳叛降,他的父亲也被杀掉了。
辽东的情况,都是他跟我讲的。然后我再根据各方情况,最终分析得出了这个以守代攻的战略。”
星听了俞仁的话,不再出声。杨涟开口问道。“那么,如今辽东的形势,你认为如何?还需要继续以守代攻吗?”
俞仁虽然一直未曾亲到辽东,但是女真人的利害,他是十分清楚的。熊廷弼虽然在此经营了两年,但是要说现在便有了与女真人野战争锋的实力,俞仁还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所以,当俞仁听到杨涟向自己问到这个问题时,毫不犹豫的道,“自然还需继续坚持!”
星摇了摇头,突然插嘴问道,“如此,你认为我们何时才能与女真人真正的一争长短,把丢失的国土夺回来?”
俞仁低头想了想,“如果好的话,至少也要二十年!这是在正常出入的情况下。”
星终于忍不住了,“放屁。以你说,辽东国土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里丢掉,还要靠我们的下一代人才能把他们收回了?那将来后人编史,又将如何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