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这个记忆中熟悉的声音,陈恺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回首道:“二哥还是如此神出鬼没啊!”陈恺特意在‘神’‘鬼’二字上稍稍加重了语气。这来者正是陈雍第二子陈悦。年长陈恺五岁,年方弱冠。三年前,陈雍长子陈慎意外而亡,而陈悦虽于家中排行老二,而实际上却已成为了陈家的长子。
陈悦显然听出了陈恺话中的弦外之音,哈哈大笑两声,却并不在意。只见他伸出右手来,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陈恺的肩头,说道:“三弟,哥哥今儿恰好有空,咋哥俩出去走走?这几rì圆通大师正好至相国寺开坛论法,想必正热闹得紧,正好耍子。”
陈恺正龇着牙揉了揉被拍痛的肩膀,听到‘圆通’这个法号,面上不免多了几分古怪之sè。继而他狐疑的看了陈悦一眼,打趣道:“许久不见,二哥怎得对佛法这般感兴趣了?”
陈悦心知陈恺是报方才一语之仇,却也并不点破,打了个哈哈,答道:“这不是怕三弟在家里闷坏了嘛,正所谓‘知之不若行之’,大丈夫当断则断,给哥哥一句话,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陈恺无奈道:“二哥都己这般相邀,小弟又怎敢不去?只有恭敬不如从命啦。”
听到陈恺的回答,陈悦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大笑道:“好兄弟!”又转过头去对身后的小厮唤道:“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去备车?”说罢,无视了陈恺的苦笑,一把拉过陈恺,二人相携着走向了大门。
一阵颠颇之后,马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相国寺。不甚平整的路面和毫无防震设施的马车让陈恺累了个够呛。竟是怀念起后世拥挤的公交车来。
陈恺晕乎乎的下了马车,放眼望去,相国寺果然人流如织,热闹非凡。望着这车水马龙的景象,陈恺竟有种无从涉足的感觉。正茫然间,身后的陈悦拉了拉陈恺的衣袖,低声唤道:“老三,这边走。”陈恺跟随陈悦拐进了路旁的一条小巷,只见陈悦轻车熟路的左转右转,最终来到一个角门前,陈悦轻轻将门敲了三下,未几,一个小厮探出头来,扫视了陈悦、陈恺二人一眼,恭敬地弯腰笑道:“陈公子来啦?”那小厮话音刚落,门后便随之传来一声长笑,一个身穿淡青长袍,文士摸样的青年男子大步走将过来。
来人笑道:“好你个陈乐之,又来蹭我的好酒啦。怎的今天有空出来?难道不怕令尊怪责与你么?”陈悦笑答道:“有我三弟在,如有令牌在手,何人敢挡?”
陈恺听的此言,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佯怒道:“我就说二哥怎会如此好心,原来是把我是把我当路引来着。”三人相视而笑。笑罢,陈悦向陈恺介绍道:“三弟,这便是我新交的好友杨秀杨子珍。”继而,陈悦回首向杨秀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常提到的三弟陈恺了。”
杨秀微一颔首,笑道:“早闻陈家麟儿之名,今rì得见,幸甚幸甚。”陈恺忙称不敢。陈悦大笑道:“子珍,贵客上门,还不速速摆上十年的梨花酿,一醉方休。”又回头唤道:“三弟,与我等同饮如何?”
陈恺略一迟疑,还是摇了摇头道:“许久未来相国寺,又恰逢盛事,我却是想四处走走了。”
“也好。”陈悦微一沉吟,指着不远处的小路道,“沿此小道直走,便可至相国寺正殿。彼处人多,三弟可得稍加留意了。”陈恺点了点头,便向前走去。
相国寺占地极大,放眼望去,偏殿、客房无数。此道上虽稍显偏远,但松柏隐隐,鸟鸣嘤嘤,却正有几分‘禅房花木深’的古刹风味。陈恺索xìng负手缓缓而行。
途经一座偏殿,一阵低沉的木鱼声吸引了陈恺的注意,陈恺迈步入内,只见殿内陈设声,木鱼声戛然而止。老僧缓缓睁开双眼,见到陈恺,先是目露惊奇之sè,继而自嘲的摇了摇头。却又指向案前签筒道:“施主可要抽支签?”
不知怎得,陈恺就想到了当初大学时代和室友用手机软件争相抽签算命的情景来。这让他不禁有些暗暗发笑。生长在红旗下,受过二十余年的唯物主义教育的陈恺,对鬼神的敬畏相较于古人而言,却又是不知低至何处了。陈恺笑着看了看签筒,遂抱着试一试的玩笑心态,跪坐在蒲团上轻轻摇起签筒来,随着签筒的摇晃,一支签慢慢伸出,掉落在了地上,陈恺捡起此签,只见签文道:
宝剑出匣耀光明,
在匣全然不惹尘。
近得贵人携出现,
有威有势众人钦。
却是第二九签:赵子龙救阿斗。陈恺笑了笑,随手将木签扔回了签筒,也不解签,径直走出了大殿,老僧却也并未拦阻。未几,殿中又响起了阵阵木鱼之声,其中隐约夹杂着一声叹息:“似梦非梦,成于梦乎?昔者已逝,来者奚为?”
陈恺仿佛并未在意,犹自缓步前行,随着陈恺渐行渐远,人声却也由不可闻越发的变的清晰可见起来。陈恺走到正殿之前,更见各sè马匹,车轿一溜儿排列着。又夹杂着殿前不远处各sè炊饼、果子铺的各种大力吆喝叫卖之声,纷纷扰扰,却把个佛门清净地变作了闹市菜场一般。
陈恺见此景,不由得感到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索xìng驻足而立,兴致勃勃的看起这古代的卖场来。
忽的,耳畔一阵“表少爷,表少爷”的呼声夹杂在叫卖之声中传来,陈恺初不以为意,却待后来人呼之再三,才猛然惊觉这原来是在喊自己,待得回过头来,只见一人满头大汗的挤上前来道:“表少爷啊,小的可跟上您啦,少爷正唤您去用斋饭呢。”来人正是陈悦所带的小厮陈安,陈恺哑然,才发觉天空rì头高照,竟已是晌午时分了,陈恺微一颔首,便随着陈安向来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