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姨好,叔叔好!”
走进别墅,许chūn梅问好之后,叶寒对着客厅里的许chūn芳和张博点头问好。
这是在出租车里两人就商量好了的。
虽然叶寒对许chūn梅叫大姐,但毕竟那是在单位里比较亲近的一种称呼,上不得台面,只能各论各的。
许chūn梅当时笑着说:“滨城这个地方就这样,呼乱叫的!按照正规的叫法,我姐姐的女儿,我应该叫做外甥女的,没办法,各地风俗不一样。”
叶寒打趣说:“很有外国风范嘛!不管是叔叔伯伯一律叫安扣……”
……
……
许chūn芳大家闺范地对叶寒点点头,目光里看不出一丝审视,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放下手里的水果刀,不冷不热地让了座,接着吩咐那位领他们进别墅的唐妈准备开饭。
叶寒早就在车上听说了许chūn芳的事情,知道这位大隐隐于市的能人代理了好多外国酒庄的红酒,个把月就物流几个集装箱的红酒过来,几乎滨城的一大半红酒都是从这里流通到市面上的。
许chūn芳的丈夫张博,也就是许chūn梅的姐夫,以前是滨城电台的,据说是很有才,后来因为跟台里领导闹了矛盾,一怒之下离职不干了,回家帮妻子的忙打理红酒事业。
“吃饭不着急,来来来,小叶,先喝点茶……”
一见之下,叶寒就明显能感觉得到:张博和许chūn芳完全属于两种xìng格的人,一个慢,一个快。
许chūn芳的快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叶寒能感觉得到。那种拿捏时间恰到好处而且不留一丝空闲的分寸感,虽然语速上听不出,但是没来由地让人心里紧张,略微产生一丝压迫感。
张博的慢却能让叶寒感觉到一种温文尔雅、脱离世俗的味道,好似他什么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两个xìng格截然相反的人,却奇妙地形成了一副和谐的气氛。
叶寒在单位喝了一肚子茶,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但是碍于张博的客气,只好接过来茶杯。
一闻之下,不禁一愣!
茶杯里的茶是最普通的茉.莉花茶!
“呵呵……奇怪吧!”
张博喝了一口茶,背靠在沙发上,咧着大嘴得意地笑了起来。
每有客人来家里,张博都会因为对方的诧异而感到开心。
百试不爽。
“是……猴王茉.莉花茶?”
叶寒喝了一口花茶,那股极其熟悉的味道不用品评,叶寒太熟悉了!
小时候跟着nǎinǎi一直喝的就是这个牌子的茉.莉花茶!长大之后,叶寒也多少试着喝过别的茶叶,但是一来太贵,另外习惯了这份浓郁的茉.莉花味道。
七块钱一包,刚好够他喝一个月。
“你知道猴王茉.莉花茶?”
张博眼睛晶亮,欠身好奇地问道。
“不仅知道,而且一直喝的就是这个。”
叶寒苦笑。
明显地感觉出来和自己不同,对方喝茶,似乎到了一个返璞归真的境界。
人家是历经千山万水之后,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境界,和自己一直以来因为便宜,因为习惯才喝这份茶,有着天壤之别的不同。
果然如叶寒所料。
张博知道叶寒和自己的趣味相同之后,找到知音一般打开了话匣子。
“以前没钱的时候,总喝这份茶。后来有了点钱,就开始喝铁观音,别说,刚开始喝铁观音的时候,真是着魔了一阵子,为了喝茶,特意买了那块茶台……”
说着,张博用手指了指客厅角落里堆放着各类礼品盒的木sè茶台。叶寒瞥了一眼,看得出来那是一块完整的大根雕,想来价值不菲。
“后来,喝着喝着,我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叶寒一笑,理论上知道那极有可能是刚刚体会到喝茶真谛的时候,也不挑明,静静地听张博讲述着他的喝茶史,偶尔地在关键的时候插上一两句,都是恰到好处,极有分寸地挠到了张博的痒痒肉。
许chūn梅见叶寒和姐夫聊得不错,满意地点点头,侧着身坐在大姐的旁边,两姐妹聊起了家常。
……
……
“好!说的太对了!为了你这句话,咱俩就得喝两杯酒!”
许chūn梅和姐姐正聊着,猛地听张博在那边拍着大腿高声嚷了起来,不由都把目光转了过来。
许chūn芳带着笑意淡淡地问:“什么情况这么激动,竟然要喝两杯?!”
张博站起身,伸着瘦长的手臂,指着叶寒赞道:“这小子厉害!我喝了这么多年的茶,让他这么一说,我才有点豁然开朗的意思!哈哈哈哈!”
接着,张博张牙舞爪地走到两人面前,现学现卖地讲了起来。
“岛国人喝茶玩的茶道,知道为什么那么繁琐吗?”
不等两人回答,张博自顾自地说道:“而且接近于神圣和……悲壮!”
说到这里,张博回头看了叶寒一眼,似乎要确认自己说的对不对,见叶寒微笑不语,继而转头对两人说了起来。
“这呀,其实是表现出来他们对时间生命还有友谊的珍惜……还有就是岛国特有的jīng神凝聚力。”
张博的记忆力不错,而且正处在一个豁然开朗的境地,极想把自己领会的东西告诉别人,所以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朝鲜人也喝茶……朝鲜和中国的文化很是相近,特别注重形式,通过一丝不苟的形式,突出他们对人生的态度……”
“说了这么半天,你喝茶这么多年,是岛国风格呢还是朝鲜风格?”
许chūn芳显然对喝茶这件事不甚感冒,带着三分戏谑地说道。
“你刚好问到正点子上了!刚才我也是这么问小叶的……”
张博手臂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回忆叶寒刚才说的话,慢慢说道:“我喝茶已经接近中国茶道的本质了!那就是忘我!喝着喝着把什么都忘了,甚至连喝茶这件事都忘了,只剩下……愉悦了!”
“乐生jīng神!”
张博最后复述出叶寒的总结,微闭着双眼,体会着那份境界。
叶寒微微笑笑。
刚才这些话,是他在耶鲁的时候,和瑞查德教授喝茶的时候说过的,此刻不过再次复述了出来而已。
那时候,叶寒刚好在研究中国茶道里朴素的唯物主义哲学。
想着不过两年的时间,已经有点恍如隔世了一般。
叶寒微微失神,有点怅惘。
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叶寒的心里却不觉中,多了一抹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