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先是倒满一碗烈酒,然后用火引子点燃,蓝莹莹的火苗冒得老高。用两根手指夹起白布上的一把打造精致却又锋利异常的银质小刀,放到火焰中反复炙烤。
静室中其他三人不知道云逸在搞什么玄虚,都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过三人的表情却是各异:那清秀少女既是紧张,又是满脸的期望,岳清婉多少还有几分好奇,至于半夜馆那有着两缕鼠须的大夫,眼神中则是哂然冷笑,甚至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云逸等小刀冷却下来,在男孩儿颈部的毒瘤上轻轻一刺,一丝惨绿中混杂着血红的粘稠液体从伤口流了出来,昏迷中的男孩儿发出一声痛呼。
两个少女的心都悬了起来。鼠须大夫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来,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既然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把人命当成儿戏来玩儿,等会儿出了事自然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到时候看他怎么收场。
云逸双目微闭,看着男孩儿颈部的毒瘤出神,看样子不知道该继续怎么做似的,不过他的神情专注,脸上一片平静,眼神中更是不带一丝的慌乱,稳的让人感到很踏实,也给了两个少女强大的信心,岳清婉更是看得有些痴了——当一个男人在专注地做一件事的时候,也是最让少女心动、痴迷的时刻。
旁人哪里知道,云逸此时已将神识沉浸在男孩儿的毒瘤中,在那匪夷所思的强大感知下,将毒瘤内最细微的一面尽收脑中,比亲眼目睹还要来得清晰无数倍。很快,云逸将毒瘤中的毒素以及被毒素侵蚀的坏死血液从浩如烟海一般的微粒世界中分辨出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跟提纯药物一样,将这些不断吞噬着男孩儿生命的毒素和坏死血液等异物排除出来也就是了。
这可比提纯三品药物要复杂、困难许多,并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提纯药物失败也就失败了,这一次却是在救人,稍有差池,就会将一条性命葬送在自己的手里,云逸哪里敢有丝毫的大意?
用神识足足审视了一刻钟,直到毒瘤上的伤口结起了一层血痂,云逸这才收回神识。幸亏他的元神经过胎息过后有了一次蜕变,否则光是这么长时间的神识感知,也让他有些吃不消。
云逸闭上双眼,细细构思着腹案。
清秀少女见他额头上满是汗珠,走上前,拿了一块手绢替他小心擦拭起来。岳清婉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是怎地,心中不由自主地有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大夫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又是一阵冷笑:这公子哥,看来是打算想装腔作势一番讨取那女子的欢心,结果却得罪了另一个,真是得不偿失。对付这种穷人家的女子还用得着费这样的工夫?直接拿银票砸就是了。
这时候,云逸睁开双眼,流露出自信的笑容,又一次拿起银质小刀,在男孩儿颈部的毒瘤上快速划出一个十字形伤口,紧接着,神识再一次释放出去,从伤口侵入毒瘤内部。
红、绿、白、黑各种颜色混合在一起脓液,自伤口处缓缓流出,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充斥在整个屋子中。岳清婉和那清秀少女倒没有什么,鼠须大夫却是连连皱眉,却又想看看云逸到底要搞什么玄虚,强忍着异味捂着鼻子留了下来。
脓液在云逸强大的神识操控下,一点一点排出伤口,那昏迷着的男孩儿不住地抽搐着,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看得人直揪心,室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巨大的毒疮一分一分地变小,最后完全干瘪萎缩下来。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云逸在中途休息了五次之多,全身早已被汗水湿透,在一旁擦汗的清秀少女都累得一头是汗。
伤口流出的脓液渐渐变红,最后完全变成鲜红的血液,云逸这才终止了排毒,朝目瞪口呆的大夫说道:“清洗伤口,止血!”说完,身形摇摇欲坠,被清秀少女扶着才没跌倒,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大口喘息起来,看上去异常疲惫,只是眸子里却是有着难以掩饰的欣喜之色。
鼠须大夫很快清洗包扎好伤口,最后忍不住问道:“这样就成了?”
云逸正要开口,那男孩儿剧烈地咳嗽起来,接着“哇”地一下哭出声来,竟是醒转了过来,嘶哑着嗓子叫道:“姐,我好痛啊!”
云逸笑了笑,说道:“知道痛就对了,毒瘤已经被清除得一干二净,接下来再好好调养一段时日也就好了。”
“这就好了?真的治好了?”
那清秀少女像是被雷殛了一般,彻底呆愣在那里,眼泪不由自主地簌簌直落。
岳清婉看着云逸,眼眸中满是敬佩,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崇敬的神色。
这男孩儿的病最难之处就是割除毒瘤,被那公子哥瞪着眼睛看了一阵子,毒瘤就这么自己流干净了?要是这么简单的话,墨崖城第一名医陶半夜也不会束手无策了,这鼠须大夫是陶半夜的弟子,虽然亲眼目睹毒瘤被清除的整个过程,此时男孩儿也奇迹一般地苏醒了过来,却怎么也不会相信真的是治愈了。
鼠须大夫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心中的震惊,静下心给男孩儿号了一会儿脉,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精彩起来:“气血通畅,脉象渐呈有力柔和之势……我的个老天,他竟然有救了!这......这怎么可能?”
“有救了,我弟真的是有救了?”
从大夫口中得到证实,清秀少女惊喜难抑,身子一软,竟是高兴的昏死了过去,却歪歪斜斜地倒在云逸身上,让云逸只能无语苦笑。
岳清婉的心里又是没由来的一阵酸意,这个表兄,以前荒唐、乖戾的行为举止全都是装出来的,可这拈花惹草的毛病,却是本性使然,不用装的。
“神了啊,真是神了!这位公子贵姓?师从哪位神医?”
鼠须大夫总算是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神态恭谨中透着无比的钦佩与敬服。
由于职业的特性,不管是哪个大夫都是有几分傲气的,在他们的眼里只有病人和同行,当然了,像眼前的这位,眼里还有银子。哪怕是面对实力高强的武者或是权势熏天的大人物,大夫在面上恭敬,骨子里却是始终保持着几分傲气的。
此刻这鼠须大夫的神情,却像是碰见了祖师爷,对象却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这情形看着都让人觉得有些好笑,可惜那清秀少女昏了过去,岳清婉更是笑不出来,她的心里反倒隐隐有了几分骄傲:“我早就知道我这表兄高深莫测,要是这次救不了这孩子,那才是有些奇怪呢!”
“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大夫了,一千两银子够不够?”
云逸摆摆手,脸上没有一丝的自得,倒不是矫揉造作,救治这男孩儿与医术无关,如果不是依仗强大的元神,以他的医术也难有用武之地,又有什么好自得的?
“人是公子救的,半夜馆哪里会收什么诊金?至于日后花费的汤药银子,由我包下了,权当是这次长见识了。”
鼠须大夫满口包揽了下来。见云逸不肯说出名字,虽然觉得有些可惜,却越发肯定云逸师出名门、医术高深莫测。
等岳清婉服下了补血的汤药,清秀少女也醒了过来,见弟弟的精神好了很多,欢喜得她整个人都是飘在天上一般,满腔感激,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直到云逸扶着岳清婉离开医馆的时候,清秀少女才反应过来,又要给云逸下跪行礼,却被云逸暗中控制着一股气流阻止她的动作,急的少女满脸通红,眼中泪花闪烁。
“有昨日之因,才有今日的果,好心总是有好报的,你也不必对我感谢什么,要谢就该谢你自己。”云逸拍拍少女的肩,笑着说道。
清秀少女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看着云逸的背影,似是要将这个身影牢牢记在心中,不知不觉中,她已是泪流满面,口中喃喃说道“你是天上的神灵派来救我的吗?一定是的!”
在以后的无数个夜里,那张清俊的脸庞和高大的身影时常出现在少女的梦境中,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
【过年前事情就是多,下午又临时有事乘了三个小时的车到外地办事,晚上紧赶慢赶才弄出一张来,三章的承诺没法兑现了,晚上熬一下,明天早上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