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然后做出了遗憾的神情——作为游历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事情的剑豪,当然是能够看出来眼前的女孩已经确实的失去了生机。而其实并不用小次郎来帮忙,单纯就是景嗣自己的话,他也是能够轻易的看出来这一点的。好歹,自己也是久经战阵的武士了,如果再不能分辨尸体和活人的话说不定自己早就会被装成死人的刺客杀死了,对于他来说,现在的行为,仅仅只是不想相信事实而已。
“……这是,为什么?这种事情太奇怪了吧?是哪里出了差错么?”
“不……应该没有错,如果做到这个地步的话,我们是真的留下了辉夜姬才对,但是……为什么会像是现在这样,实在是难以判断。”
虽然刚刚一切的经历犹如梦幻——石地藏,梦中梦,月之民,这样子的经历如果说出去的话肯定会被别人认为仅仅只是哪里来的怪谈吧,但是从神社外破坏的痕迹还有之前战死士兵也的确是失去了生命这一点,还是可以推定刚刚的事情并不是虚假的,尸体,是刚经历的铁证。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了?不是应该是这样就好了么?开什么玩笑!”
刚刚曾经多骄傲的认为自己做成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让他一无所获的结局——即使是按照物语所说的内容,月之民战胜的话也是应该带走,而不是让半兵卫死掉才对,而如果说剧本没有出问题的话,那么就是演员的位置上出了问题。现在作为景嗣所认为的,辉夜姬后裔的半兵卫的死去是在难以理解。
“一切,明明都是按照竹取物语所说的剧本进行着针对,也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遗漏的……为了能够保障成功率,已经找到了这里的神社了,但是……除非是物语本身的记载有问题,要么……”
很显然,如果说物语本身就有问题的话,那么之后生的事情也是不可能的——就此推测而出,物语的内容是真实可信的,而问题则在于解读方式,以及,景嗣没有注意到的一个极大的悖论。
但是现在,纠结这种事情还真的有用么?这不是在四国,所以,不会再有和浓姬那次那样重来的机会了——死去的人是不能回来的。而把自己的阵羽织套在了半兵卫身上,命令士兵妥善的守护她的遗体之后,景嗣也只能拎着两瓶酒,对着那个自己无比憎恨的月亮坐下,和小次郎一起对饮起来。
“主公……虽然并不清楚生了什么,但是还是请振作一点,毕竟……这是难免的。”
“嗯,我现在难道不振作么?我好得很,少有的机会,敞开了喝吧,”虽然没有任何直接的表露,但是实际上的难过这种事情根本是不用再说明了——明明放弃了那样子的梦境,那么多东西换来的机会,明明做到了每一步,却还是没有改变悲剧,这大概就是命运的无理吧,“我说,小次郎,你说半兵卫那家伙……是不是太蠢了?明明平时那么聪明,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就那么笨,这是为什么呢?”
“嗯,是啊,半兵卫大人明明是谋士,但是对于自己的人生大概也没有做过好好的谋划,就这一点来说,真的很任性,就这样子丢下了关心她的人自以为是的离开,有一点过分。”
“那么,小次郎,你有过这样的经历么?类似的?”
“有吧,像我父亲那样,开着津田屋,当初我和兄长都还在他店里帮忙,但是啊,结果就是出去行商一次之后,就被山贼捉走了,等到我到了山贼巢穴成功的杀死了那些个暴徒之后,却现父亲已经被撕票了。真是的……当时也会迷茫,明明修炼了那么好的剑技,却没有任何用处是为什么呢?不能保护人,只能杀人的剑不是我想要学习的。”
“赞成,智谋的话,应该也是要用来好好保护自己的啊……半兵卫那家伙,怎么可能那么笨呢?等等……小次郎,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反常么?”像是感叹那样到了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景嗣突然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次半兵卫,真的什么也没有做是吧?”
“嗯,是的,的确是有一直在保护她,不过她总是那副样子,好像是早就知道事情已经会变成这样子了,认命的只是一直呆着而已。”
“问题的话……不就是正在这里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却好像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所以说不定在不知不觉当中,我们已经陷入了半兵卫这家伙的圈套所以她才会如此胸有成竹……小次郎,抽我!”
“诶?哦!”
面对景嗣突如其来的要求,佐佐木小次郎不知道该说是天然呆好呢,还是天然黑好呢?总之似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是一巴掌狠狠的闪到了景嗣的脸上——习武之人的手啊,力道绝对不轻,半边脸都肿了。
“嘶,你这家伙,还真是不客气啊,不过托你的福,冷静多了,我觉得我现问题所在了。”
景嗣笨么?或许吧,大多时候对他来说,自己只是懒得思考而已,并非没有思考的能力,而相对的,他也清楚自己的心情和智商是成反比的,一旦自己越是愤怒的时候,自己想问题也会变得更加迅,不得不说,被抽了一巴掌之后不但是暂且的转移了现在对于半兵卫之死的注意力,顺带着还让这家伙大脑的运算度快了不少。
一切对于现在的“剧本”的进行,其实都有两个前提——第一,竹中半兵卫应该是辉夜姬的后人一样的存在,第二,竹取物语的情节是可信的,正是依托了这两个条件来再现物语的情景制定的拯救计划。而现在想想,却能够现其中的自相矛盾之处。
如果说物语的记载并没有错误,那么很显然辉夜姬是真的如同故事当中那样已经升天了——所以怎么可能会留下后裔,或者说是还以竹中半兵卫的形式出现呢?而长大之后的半兵卫的确是很漂亮,可要和传说当中的辉夜姬相比较可能还是有一点差距的。换句说,要么是物语本身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半兵卫故意的透露了一些信息迷惑了景嗣。
一切的起因,是因为半兵卫的个人意愿——想要摆脱那样只能生存在特定范围内,不能按照自己意愿所过的人生,所以对于现在的结局,其实半兵卫本人是觉得满意的。而不管什么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情报,景嗣虽然说着不会顾及半兵卫的感受,但是不得不承认一点,对于半兵卫所想要传达给自己的,说的任何话他一点都没有怀疑。
因为所谓怀疑,这是他对待敌人的态度,在潜意识里早就已经被归为了自己人的半兵卫,当然是不会被这样对待的——所以半兵卫只要想说谎,不,根本用不着说谎,只要是透露一些她想要透露的信息,景嗣就会深信不疑的把这些信息接收到,然后按照半兵卫所预计的那样行动,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景嗣要对抗的除了敌人之外,还有就是半兵卫本人的智慧。
“既然如此……那么就更加反其道而行之,虽然现在我还不明白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我至少知道,她想要做的,我千万不能让她做成就是了。”
“那么,主公你也应该半兵卫大人的想法了吧?现在她所最想要做的事情?”
一副高深的样子,真的有时候会很让人怀疑佐佐木小次郎到底是不是一开始就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至少现在,景嗣已经有了行动的计划还有目标——只要是有方案,那么一切都好,接下来剩下的,只是执行力的问题而已。
“半兵卫那家伙,现在所最想看到的,不就是我们因为她的死,而承认这个事实,接受如此的命运,然后最好能把她忘记么?真是太甜了啊,这种事情,我是不可能按照她的心愿来的。”扔掉了酒杯,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了起来,眯了眯眼睛看了看现在没有任何异常的月亮——虽然还没有彻底的想通每一个细节,但是大体上的事情他已经彻底了解了,自己的话,还真是被半兵卫这家伙好好的摆了一道啊。
事实上,竹取物语的主人公的确是辉夜姬不假,但是更加关键的是,竹取物语的命名,可是以现了辉夜姬的一对老夫妇,竹取翁而命名的,虽然辉夜姬的确是不可能有后裔,但是竹取一家就完全说不定了——竹中的含义,未必就是指的是竹中的少女,也有可能干脆是为了纪念物语当中故事而改成的姓氏,只要是这样子想,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美浓的卧龙,并不是什么月亮之上的公主,也不是能够以姿容照耀夜晚的“辉夜姬”——毕竟那位姓氏的据说叫做蓬莱山,她的话,只是她自己,竹中半兵卫而已。
“那么,主公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嗯……其实呢,我还是挺讨厌被信任的人所欺骗的,而遇到这样子不懂事的孩子,必须要抓回来好好惩罚一下才行,惩罚自己家的人这种事情,只有我可以做,别人谁都不行,”低落一扫而空之后,这个男人又一次燃起了自己的斗志——事情未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只是和之前那样的被动防守不一样,这一次景嗣打算主动进攻了,“所以,我一定会把半兵卫抓回来的,绝对,会抓回来好好让她知道这样子是不对的。”
诚然,目前仅仅只是在战国,所以景嗣是不可能真的登上月球去找那群月之民的麻烦的——就算上去了,那么看到的恐怕也只是荒凉的陨石坑,毕竟现实和幻想当中的世界并不是同样的,而如果单纯的从幻想的角度来说,他的反攻之路还是相当简单且流畅的,只要大天狗配合,那么只要是明天中秋之夜,这家伙就能实现自己的作战。
“真的要这样么?事先说好,这样的方式的确是可以,但是要侵入的话,你只能自己一个人前去,就连我都没有办法跟着你去,那种东西的话,是属于你自己梦境的入口,其他人无法干涉,而所要面对的危险,真的有了觉悟么?”
天上之月,或许遥不可及,然而水中之月,却近在咫尺,能够阻拦月之通道的大天狗同样有着打开月之通道的能力——利用水中的镜像,开辟一条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的道路,而在道路的那边,是幻想当中的月之都,在那里,景嗣坚信可以找回半兵卫然后带回来好好修理一顿。
“没有问题,那种事情我已经有了觉悟,别以为没有了可以依靠的权势之后我就是一个没有用的家伙了,男人到死都是战士,已经是时候吹响反攻的号角了。”
脱下了没有用的装备——阵羽织,配扇,甚至是披风,这些东西只是累赘而已,对于个人作战没有丝毫用处,检查完两把手铳的弹药还有随身携带的大小腰刀后,摘下了头盔,背着一套弓箭全副武装的样子做好了准备,顺带,看起来还是很中二的为这个参战兵力一人,可用兵力一人,残兵也只有一人的作战起了一个名字。
“第一次月面夺取作战,还有,半兵卫夺回作战,将会于一天之后的中秋之夜开始,这一次,不只是半兵卫那丫头要好好教训一下,月之民们啊,我将亲自在月面,而非是地面掀起复仇的风暴,给我好好期待吧!”
浓雾再次升起,形成一条庞大无比的巨蟒形状,蛇头高高抬起,张口大吞,似乎是想要彻底吞下月亮那样的,展开了复仇。虽然也曾经有着,吞下月亮的巨狼,或者说狩月熊的神话,不过作为爬行类动物的话,那么蛇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