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丹羽长秀那里的辛苦突破给他造成了多大的麻烦——虽然就智谋还有思考能力来说,丹羽长秀绝对不输给大多数人,但是所谓的统率力的关键之一,也就包括了所谓“魅力”这一方面。即使是策马扬鞭的指挥着部队,但是对于士气的提振上还是太过于拙劣了。至少比景嗣,信长,还有龙女来说都实在是微不足道。
像是龙女还有信长的话,其指挥军团的统率力是来自于个人魅力——一种让士兵们自的受到感召,然后为之死战的能力,这种东西要解释起来的话,说真的实在太难了。因为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不科学的,但是就是这种不科学的东西所以才会让人觉得畏惧,这种统率者的话,就是拥有一种天生的领导力。就好像是某个老国王对于自己的儿子所说那样,“真正的胜利,在于激励人民的心。”
而像是景嗣这种,不能说是没有魅力,要说是有的话,那么也只是一种身为反派角色的魅力而已——但是这一部分毕竟是少数,并不是能够依靠的能力,所以之后的话,他就利用着人性的弱点来补足这一方面的欠缺,贪婪,仇恨,对于死亡的恐惧等等都是可以依赖的东西,对于小人诱之以利,对于君子诱之以义,和前者不同的是,信长或者说龙女都是在激人们心中的美好感情,而景嗣则是利用负面的感情。
所以,既非正面,也没有负面上调动人感情能力的米五郎左,目前所遭遇的就是战场上自己所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大多数士兵们几乎都在打酱油。
“还真的是……和景嗣叔说的一样啊……”
早在出之前,景嗣就提醒过丹羽长秀,他所面对的最大敌人并非是毛利元就或者说是陶晴贤,而是自己手下的士兵——传闻当中的“大阪师团”还真是名不虚传,比起其他地方的农民士兵来说,和泉国的士兵们在从军之前所做的都是一群贩夫走卒,这些jing明而又市侩的家伙从某种意义上比起杂贺的雇佣兵更加难缠,因为杂贺的武士们如果说还是忠于自己yu望而想要在战场上找到一些什么的话,那么这些混蛋就是混吃等死的典型例子,总之,自己的资历在这群家伙面前还真是输了太多了。
仅仅的重复着蹲下还有射击的过程,然后其他什么也不做,不试图突破,也不在意自己打没有打中,到了现在的话,丹羽长秀才现自己果然把定位搞错了——要是让这群家伙来负责拖延的话,那么大概取得的效果会更加好。不不……其实这也是误解,要是让这群家伙来做的话,说不定刚刚出门就会就地解散然后逃逸的吧。
“你知道么?我现在恨不得杀掉手下十分之一的家伙然后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恐惧,但是我觉得那样的话他们应该会直接哗变吧……”
虽然说从上层建筑来影响下层建筑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从下层建筑来影响上层的话会更加可怕,尤其是当这些家伙们都齐心协力打酱油的时候——三倍的兵力并没有任何突破,这种事情传出去的话,根本就是脸面丢尽了。
“内府殿下,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纠缠,然后绕路去吧,虽然说绕路也要花费时间,可是应该会比对峙所需要的时间更加少一点。”
“不……再等等吧,在这种时候的话,我们绕路也起不到很好的作用吧。其实是能够信赖的家伙一起去支援,也未必是尼子晴久的对手,这是所谓的哀兵必胜么?”
一方面是毫无斗志的征伐军,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故土的尼子家,从这一点来说,丹羽长秀的确是陷入了相当大的压力之中,不过,要是那个外道足够聪明的话,或许可以立即的改变战局——停止和尼子晴久本队的纠缠,接着回头来夹击眼前的军势,而至于会不会有那种事情的话,还是只能看运气还有杂贺孙一的打算了。
“现在,本来应该是预定将要汇合的时间了啊……”
信任或者说是不信任,在这种时候的选择权,还是交给了丹羽长秀本人的。
……
其实,单单就是从隐藏姓名一点上,杂贺孙一的确是如此的做了,不过丹羽长秀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从另外一种意义上,丹羽长秀对于自己姓名的隐瞒才是更加的过分。只不过因为是知名武士的关系,所以他才没有办法掩盖自己的名字而已。但是与之相对的,除了正名之外,他实际上内心的防壁要比杂贺孙一更加厚实。因为有的名字,他对于景嗣也是没有任何透露的。
某种意义上,当初奉行所收留的那群孩子,没有一个是家境可以称之为正常的。不过本来也就是这样,要是家境正常的武士之家,那么孩子们应该是和父母一起过的吧,而像是那么小就被送到了未来的主君身边,即使是可以用侍奉之前的必要准备来做解释,但是天天都让自己家孩子睡在外面这种事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合格的父母会做出来的事情——比起说前田家的叔父,丹羽长秀的父母简直就像是未出场角色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存在感,而其中的原因,知道的人仅仅包括景嗣还有少女主公两人而已。
所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吧,比起说荒子城三千石的前田家来说,丹羽家对于整个织田家的意义要远远大得多——要是在其他家族当中,像是这种经营米屋的武士一定会被鄙视的,但是唯独在织田家不会,作为奉行出身的织田信秀很清楚商业对于国家的意义,所以比起那些穷酸的武士,拥有着财力和动员力双方面的能力的丹羽家实在是对于织田很重要的附属家族,然而和信长小时候一样,父母的不和造成了的,是家庭的彻底破裂——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分成两边,而是确确实实的三国鼎立,换句话说,从那么小的时候开始,丹羽长秀的生活就是一个人进行坚持的。
明明没有任何实际可以可以被称为“感情”的东西,却因为利益的关系结合然后生下孩子,接着再因为同样的原因加以冷落。如果说不是因为景嗣的横空出世,这家伙的命运应该就是随着信长左右摇摆然后一直等到人生的终结——有的时候,即使是一个不那么靠谱的长辈但是只要能够一直照顾着孩童时代的自己那么就是一种相当程度的幸运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总是会有那么一个关系相比父母还要好的长辈在。景嗣的视如己出到了最后也是换来了米五郎左的信任,比起父亲来说,他更加相信景嗣,但是即使是那样,也是有着只有血缘关系的父母才能做到的事情。
付出多少和回报多少是成正比的,像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父母到了现在的话也的确是没有随着儿子的飞黄腾达而获取什么特权,可是早年所造成的影响依旧是挥之不去的。因为过早的du1i所以建立的心防无比厚实,想要能够获取这家伙的信任所需要的是时间,但也并不是谁都有景嗣那种机会来那么长时间共处的。
“这家伙的缺点就是在于,没有任何缺点。”
要说是丹羽长秀的评价的话,那么景嗣一定会那么说的——jing于内政,懂的分析战场,军事也好,人事也好,都没有不擅长的东西,事事jing通的前提下也并不是平庸,严格意义上来说大概就是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标准模板。比起前田利家那种的虽然强硬但是容易折断的利剑来说,丹羽长秀才更加适合被打造成武士刀,他的意志也好,品德也好,几乎可以称之为“完美”。要是悠将来无法继承家业的话,那么景嗣一定会选择丹羽长秀成为自己的接班人,但是对于一个领导者来说,他欠缺的是某种必备的品质。
他所欠缺的东西,是yu望。
没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什么想要追求的东西,一直以来,他都是以那种形象出现的,从来不会去主动追求些什么,索取些什么,只是被动的接受着——从铠甲到一切,都是景嗣的赠送而不是这家伙的yu望,丹羽长秀,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开口要过什么东西,也正是因为这种想法,才会导致这家伙取得成就远远低于他的才能。
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本能寺之后,织田家的几大军团长纷纷的开始了逐鹿天下的竞争。就连关东的泷川一益都不能说是没有野心的情况下,唯一一个没有任何想要再进一步的人,就是丹羽长秀,明明领地就在近畿不远,但是没有进行争夺,明明自己的身份人脉足以称之为德高望重,但是也没有纠集起自己的势力,依从主家的势力,然后随波逐流。那样子的事情,是景嗣所不想要看到的。
诚然,单单的就是“使用”的话,那么丹羽长秀一定会是自己最佳的工具了,比起任何人都要稳定并且有力的工具。然而只有对于这样子的后辈,景嗣还是希望能够见证一些更多来源自他自己的东西——因为自己而产生的yu望,因为自己而做出的决定,因为自己的感情而产生信任某人的情绪,这都是他所希望见到的东西。
所以,像是杂贺孙一这个追逐于自己的yu望而行动的女人,大概就是景嗣用来改变米五郎左的王牌了——个性鲜明,有着一切果断之人应该有的情绪,相当的真实。然而关键的是这家伙还是一个女人。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如果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话,是可以产生很多的化学反应的,那种可能性的话,可以被称之为无限。
所以,不明就里的,既没有选择放弃,也没有选择绕路增员,而是选择相信了那个口口声声被之为“外道”的女人——这样子选择去相信一个刚认识不久,并且被自己厌恶的人,那种事情他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吧。
“内府殿下,是猎鹰!杂贺众似乎已经赶来了!”
“那个外道,做的还不差么。”
比起丹羽长秀的犹豫来说,杂贺孙一显然是更加的容易去相信一个人——她自从预定时间都没有现丹羽长秀赶来的迹象开始,就已经大致明白了生什么事情了。像是丹羽长秀这种男人的话,是绝对不会犯下那种不守时的错误的,像是这种约定好的重要事件,他只可能提前,在果断的抛下了竹束造成了疑兵的假象之后,就抛下了尼子晴久接着向着来时的路线赶,很显然,这种判断是正确的。
“很好,一鼓作气吧,正是冲锋的时刻了。”
高高的举起太刀,接着亲自一骑当先——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绑架吧,主将亲自出马然后身死于敌阵,那种事情要是生了的话,就难保上条景嗣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因此在这种状态之下,那些jing明的“大阪师团”也只有跟上了。
虽然说很难以置信,但是就是这样子的两人却有着某种共同的默契,就这一点来说,或许景嗣的预想已经实现了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