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户籍之定,乃先太上皇开国所定。所谓之民籍,乃百姓之基础之籍。官、军、匠、贱,都是由民籍转来。
“这允许军籍退**籍,又无新军户入籍,则我大明之兵定将慢慢减少,长此以往……臣恐怕……
“还有这五年屯田垦荒,实为难现之举。军户逃亡者甚有。这改为民籍之后,随意隐秘,几近无法查出起踪迹。”
齐泰这番话算是不偏不倚,虽然处处针对朱允炆之前计划中的错误,但是从整体上来说还是以忠君为导向,算是肺腑之言。
“齐爱卿说的有理……”朱允炆也直接承认了齐泰说的话,“这户籍之定,朕以为利弊参半。然军兵之子不善刀兵之事,匠户之子不能巧手灵动,这均为可能之事。
“但这户籍之事乃朕这大明之根本,朕现在也需小心谨慎而行。遂今日暂且不议这户籍之事,但众爱卿你们回去想想,这户籍之事,朕定当从变。”
要是凭良心讲,这明初的户籍制度做的算是不错,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户籍制度越发的不堪。而且朱允炆户籍改革的核心就是提高匠户军户的地位。现在已经有很多百姓以为匠户军户也算是贱籍,朱允炆也就是要打破这个观念。
“臣等谨遵皇上旨意!”户籍制度的问题和这些官员们还真没啥关系,有功名之身就已经处于特权阶级,这也是明朝的惯例。官员不缴税,这也是明朝的惯例。以至于后来的官商越来越多,不说压榨民脂民膏,但是却着实让朝廷的国库空了不少。
在场的十一人谁能想到,朱允炆早就已经在策划赋税改革。首先是采取一条鞭法的实施。实物税的运输成本颇高,而银两只需回炉熔融成银锭,即可轻而易举送至京师。
再者就是商税。明朝的商税可以说是颇为轻巧的,但是民间商业发达,遂商税也成为朝廷的重要收入之一。商税有好几种收的法子,但是朱允炆现在也暂时没法拿得准,准备现在一个静观其变。
“这卫所屯田之制,不知诸卿还有何见地啊?”朱允炆又一次看了看这十一个人,用严肃的声音发问到。
“皇上,老臣有一言,但不知当讲不当讲……”在朱允炆的背后,传来了云奇的声音。
“大胆阉人,现在的场合,也是你能插嘴的么?”朱允炆还没说话,黄子澄就先跳了起来,“皇上,臣恳请皇上严肃礼制,将这没大没小的阉人拖出殿外,施以廷杖!”
朱允炆看向黄子澄的眼神已经慢慢的冷了下去。
“黄奉常,你虽然曾经教导过朕很多,算是朕的老师。但是今日,你做的似乎有些过了。要是按照你的话说,朕要是现在免了你的内阁阁员之职,你是不是也要被拖出去施以廷杖?”
“臣……皇上……臣知罪……”黄子澄的腿马上就软了,直接跪在了地上。
“那好,既然你说知罪,那你说说你何罪之有?”朱允炆倒是又好气又好笑。这“臣知罪”三个字,可以把以退为进演绎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可以说在朝堂上人人都会这一手。如果要是皇上惩罚的重了,那这名臣子可以刷上一发声望。要是皇上顾忌,减轻或者免于惩罚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臣……臣……”
朱允炆直接一甩袖子,厉声说道:“朕看你是不知罪!朕说你君前失仪,你可认罪?”
“臣认罪!”黄子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这一刻,他天真的书生气仿佛暴露无遗。
“那就好,这也不交由刑部大理寺去处理了。朕现在就罚你三月俸禄,回京师之后,孝陵守孝半年!”朱允炆也暂时不想把黄子澄搞太惨。因为他一直觉得黄子澄是朱棣的内应,后来的审讯直流也是一场简单的戏,只不过最后朱棣还是因为担心朱允炆未死,黄子澄作为双面间谍安插在自己这,然后泄密给朱允炆使其东山再起。从而杀掉了黄子澄,也让他享受了一把建文忠臣的待遇。
“臣谢皇上开恩……”黄子澄全身冷汗直冒,他也知道现在这个满打满算都没进过过十六个春秋的小皇帝,绝对不和历史上那些小皇帝一样。
“云奇,有话直说。你现在也是辑事厂厂督,和锦衣卫指挥使同级,品级上也不低了。”
辑事厂!
这是在场的十一人都始料未及的,本来文官们就对体制意外的锦衣卫机构算是很大的不满了。但是锦衣卫也算是一个卫所,也由外朝大臣担任指挥使。现在这个辑事厂,看上去完全是由内官组成的啊。
所谓之内官,就是有利于朝官之外的内廷官员。其代表就是宦官。
在场的几位大臣都是可以说饱读诗书。这内官之害,也在史书上早有耳闻。尤其是东汉末年、还有晚唐时期的宦官之乱,绝对是一个个惨痛的教训。
但是黄子澄作为一个反面典型直接告诉了他们,现在去找辑事厂的麻烦肯定是吃不到好果子的。
其实对于内阁众人,其实都大概知道关于锦衣卫的事情。
“如果诸位爱卿没有什么异议的话,这关于卫所屯田制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吧。朕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早做比较好。不要等卫指挥使都成了大地主,卫所兵成了雇农或者是普通的农民。朕或者朕的子孙的大明的将士们都不在会战斗,那会是多么可怕!”朱允炆倒是感慨了起来,但是事实上在明朝中后期各地卫所兵是已经几乎不存在战斗力了。除了兵员少,还缺少装备,长官侵吞饷银等等等等。只要不改卫所制的本质,这个问题绝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暴露。
“臣等……”几个人互相看看,也不好说什么。
“刘首辅,你作为翰林学士、内阁首辅,这圣旨的起草,就交给你来操办。等着圣旨草拟出来,到时候自然会在朝会上宣读,到时再有何意见,再和朕说吧……此事无需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