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刑天对于丁一他倒是很服气的,毕竟当初到京师是一个小秀才,而现在是怎么样他也很清楚。再说丁一也没亏待他,比起前任的英国公来说,不单是刑天的弟弟,连家族里稍有出息的几个子侄,也送到梧州的书院里去就读了,出来以后的命运怎么样如果还不好说,那至少也混了个秀才的功名。
这倒并不是丁一以权谋私还是啥的,而是拼音和标点在书院里的推广,让原本艰难的识字、句读变得简单了无数倍,这年代流行“百读而解其意”,不是说读一百次就能明白这文章的真谛,说的是读多了,就能明白该怎么断句,就能把这文章读下来。
所以在丁一的书院组织了一些秀才、举人,把幼学的书,按主流学派的断句法断了句,又在跟其他学派有出入的地方加了注解,并标了拼音以后,那些学生本来就要比私塾的学童,进度快无数倍——不是若干倍,是无数倍,这边还在百读,那边一堂课上完,下课再背背就差不多,不就背吗?
何况还有题海战术,加上能进书院,那可是都一心要出人头地的角色,包括女孩,那是想着改变命运的,可不是跟后世那些小皇帝一样要哄着劝着才用心学的。几年下来,到了考试时,弄个秀才功名,机率是极大的。
不过此时刑天的脸色就有些难看,因为嘲讽他的不是丁一,是苏欸。
苏欸本来在江湖,跟他就是谁也不服气谁,或者说,他隐隐从身手上还要压苏欸一头的,毕竟这体格的天赋在那里。但到了军中,苏欸脑子灵活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并且苏欸投丁一,更多的是因为被那皇汉理论煽动,所以在军中很能找到志同道合者,和刑天这被功名所惑的,那真是不一样。
于是在新训考核中,个人能力刑天要好一些,但指挥专业,刑天就不行了,特别是各带一个连之后,几乎所有的连级别对搞演习,刑天那个连都要被苏欸压上一头,所以他本身对苏欸的意见就是极大。
这时听着苏欸这么说他,刑天就不乐意了:“某等皆出身江湖,今虽为先生效力有了官身,何必就拒江湖的兄弟于千里之外?再说,道上的兄弟,也是对先生敬仰,方才会有这样的打算,都是过命的交情,刑某帮他们递一下话,又如何违反纪律了?”他身后那比刑天还高出一头的黑人巨石,跟着不住点头,也不知道他是听懂了,还是在胡乱点头。
苏欸却没有回他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冲着丁一举手行礼,退回门口当值军官的位置上去。他自觉跟刑天就不是一路人,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军中。在江湖他是看不惯刑天甘心为英国公驱使,充当豪门走狗;在军中,他是属于要追随丁一建立理想国的愤青,那是更看不起刑天这等为功名利禄而投军的人了。
所以他压根就没打算开口分辩什么。
丁一忍着笑向刑天问道:“除了情报部门之外,一般军中还是少和江湖上的人物来往,你要是想和以前的兄弟亲近,不如调你去情报科?不过得先去进行几个月的保密培训,考核通过才行,以免在和江湖上的人物来往时,不经意泄密。”
刑天听着连连摇头:“不、不,某不去情报科!”
情报科那一大叠的公文来往,刑天是知道的,他一想起都觉脑仁痛。
丁一点头挥了挥手道:“好了,下去休息吧。”
刑天摸了摸鼻子,也不敢再说,便带着巨石一同下去。
他走了之后,苏欸却就被丁一叫了入内来:“坐下吧。”
看着苏欸坐下,丁一就给他斟了一杯茶,对他道:“这样是不太妥当的,我知道你是不太看得起刑连长,但在一起同事,并不可能要求所有的人,都有着跟你一样的觉悟,倘若是觉得他境界不够,那便要多帮助他,而不是跟现在这样,完全不屑与他沟通。”
“我投身军旅,是为追随先生,重铸华夏之魂,教这百姓不敢受异族蹂躏,这种利欲熏心之辈,实着与他说多一句,都是教人作呕的!”苏欸却没有因为丁一的话,就改变自己的立场。
丁一听着真是头痛,怎么的就是感觉说不通啊,不过他现在也习惯把问题分派下去,由得下面的军官自行解决了:“你觉得他庸俗,那你就得给他开展思想工作,让他觉悟提高起来,而不是见面就吵,要老是这样的话,却就是你这参谋长失职了,可明白么?”
“参谋长?”苏欸有点没反应过来。
丁一点了点头道:“对,李云聪去带陆战旅了,反正在京师休整,以利刃特种大队和山地特种大队、黑色闪电中队为基础,整编一个警卫团出来,这事已递了折子上去,皇帝和兵部都批复下来了,以丁君玥任警卫团长,你担任参谋长,大约朝廷还会给你授个从四品的武衔吧。军衔制度还没批复,如果批复下来,警卫团比照师的级别,你应该能授上校衔的。”
苏欸却没有什么欣喜之色,他想了想,摇头道:“先生,我做不来。以我的资质,当个营长都是勉强的,投军我也不是为了升官,这职位您还是另觅合适的人选来担任吧。”他倒真是个完完全全的愤青,要不当年也不会被丁一煽得热血沸腾,就化敌为友了。
“资质不行就学,记住,你不但要把参谋长当好,还要把天地会的支部,建到连队上去,要让天地会有向心力,让加入忠义社和天地会,成为队伍里每一个士兵所向往的事。”正因为苏欸不是官迷,丁一才会选择他,至于说能力,丁一倒是相信,这可以慢慢培养出来的,苏欸这人是有水平的,否则也不可能在每次连级别对抗中,都能压刑天一头。
“是。”苏欸听得出丁一已决心把这事交给他,倒也没有矫情,起立敬礼应答。
丁一点了点头示意苏欸先下去执行勤务,便继续埋头开始看兵部送来的条陈。
他现在真的很清闲,特别在内阁那边没有什么军务要向英宗汇报的时候,不过兵部那边,于谦会教人抄录一些条陈过来,让丁一说说自己的看法,丁一倒是很珍惜这种机会,如果说到训练近代化的军队,以及连以下的战术,那丁一绝对敢说,自己在这个时代,罕有能并肩者。
但战略就不行的,这一点不单陈循看出来,丁一自己也清楚。
刘邦屡败而项羽屡胜,结果最后一战,项羽就败了那么一次,就玩完了,这就是战略上的失败。丁一这人有点好处是很难得的,就是他能正视自己的不足。
所以对于兵部送过来的条陈,他做得很用心,这是一个绝佳的锻炼机会,自然是不能放过。而因为丁一并不插手中枢权柄,于谦倒也是很用心地根据丁一的应对,来给他讲解,到这份上,丁某人这亲传弟子的名份,算是名至实归了。
“乌思藏那边的战报呢?”丁一对着曹吉祥问道。
后者马上把准备好的折子递了上来,没有了丁如玉的瞎折腾,也没有人拖后腿,胡山很快就把战线推了回去,以一个旅守住雅州这个川藏咽喉,另外整编了一个旅的士兵,以原来那坚持到最后的二千人为基础,主动求战杀回乌思藏,已重新夺回拉萨,
“老奴去取这些条陈时,因着先前掌过团营,大司马倒是和老奴说了几句。”曹吉祥看着对这战事是有点担忧,看着丁一示意他说下去,便接着说道:“按着蜀地那边,安全衙门和厂卫的线报,有不少领主投降了帖木儿。大司马在考虑是不是调大明第二师和第五师过去成都。”
大明第五师就不关丁一什么事了,那是于谦看着新军战力之后,在团营之中按着那结构编练的,下面军将如石亨等人,倒也没有什么抗拒,原本于谦不这么做,他们这些在大房山吃了教训的人,都想着这么来呢。在丁一出海的两三年里,又举行了几次兵演,无一例外,都是新军轻松以压倒性优势胜出。
所以团营和边镇的精兵,编了从五到十,六个新式的师。
只不过在军将里,大家都背地里都在说,大明第一师、陆战第二旅是第一档的,关外的第三师和京师的第二师,云远的第四师,还有陆战第一旅是第二档的;其他四个陆战旅和第五、第六师算是第三档;第七、八、九、十师那是最后一档了。
这是从这两三年军演的成绩来辨别的,倒也算贴切。
后面那四个师,压根就是顶个名头,和旧式军队没有什么区别。
于谦要把第四、第五师调到蜀地,很明显是想把手头最有力拳头摆出来,快速结束这边患。
“不太妥当。”丁一摇了摇头,成都那边要就地支应三个师的粮草,估计难度是极大的,而弹药方面,梧州工场更已再三来文,说是支应不了,热武器时代,更多的是单位时间投放的弹药数量,而不是堆人。
这时却就又有刑天求见,丁一听着,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先生,北方诸承宣布政使司和北直隶的江湖豪雄说,若是先生不愿当这绿林总盟主,北直隶就要去和南边做过一场;南边的好汉也纷纷摔了碗,说是就在京师这边论剑,谁强谁弱,手底下见真章!”
这是有病么?要斗殴也别在京师搞啊!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