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罗那边派过来的使者团,在等待丁一接见的日子,他们以各种籍口在军营周边转悠。而似乎明军对此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防备。除了警卫团的那个营和陆战营之,基本两个黑人团和两个埃及团,使者团的人都进出了好几回。
“那些黑奴不行的,一个个病萎萎的。”使团的几个主要人物聚在一起,低声地交流着他们观察所得到的情况,“那些被明人招揽的本地人,也一样的无精打采,我抽空问了他们的士兵,他们先前几乎所有人都病倒,明人的殿下来了之后,让他的学生分发了很贵重的药物,才把他们治好的。”
那个自称是哈里发派来的使者听着,沉吟了一阵,摇头道:“明人是有本事的,瘟疫都能治得好。要再让他们染上瘟疫,恐怕现在很难了。不过,这些士兵现在还没康复过来,就是我们的机会!”
而作为苏丹使者的那个马木留克,却皱了皱眉:“你们怎么可能收集到这么多的资料?”
“这里面很有问题,那位殿下是不能轻视的人物,难道他真的会相信,我们寄望于来和谈,而不会聚焦军队与之再战么?我觉得咱们还是要慎重,不能太过轻易地下结论,以免给开罗那边,传递一些错误的信息。”
哪个民族,哪个国家,↙,都会有高明的人物存在,问题在于他们是不是能处在合适的位置,可以做出正确决策的位置。自称是哈里发使者的这位马木留克使者,他真实的身份。是开罗那边的酋长,他麾下是有数千效忠于他的马木留克骑兵。
他的意见。自然要比苏丹的使者更为有力。
“容易?你问问他们,每一条消息。都是通过贿赂士兵才得以搜集的!”
“你就是希望把我们伯海里系的后嗣,送来给明人虐杀!”这位伪称哈里发使者的酋长,正是伯海里一系的,他很激动,“我们的先辈,是怎么击退鞑靼人的?是依靠送自己的战士,去让鞑靼人屠杀,然后请他们退兵的么?”
苏丹的使者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再三询问那些去搜集情报的使团人员。多次核实了他们得到情报的过程,的确也不象是明军专门设的陷阱,因为埃及人的营地就不太好进,黑人的营里相对要松懈很多,花费打点的钱财,也要少得多。
“黑奴向来懒散,有什么纪律可言?”那酋长真的不太耐烦了。
苏丹的使者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意见。
“入夜之后。你们两个就偷偷出发,回开罗!”那位假扮成使者的酋长,向着队伍里两个夜盲症比较轻的成员,下了命令。“去跟我们留在绿洲的人会合,天亮之后,不要惜马力。一定要尽快把这消息带回开罗!”
“现在就是开战最好的时机,如果等这数千黑奴和埃及人恢复过来。苏伊士城将和以前一样,很难被攻破!而且明军的舰船也少了许多。很有可能他们去运更多的士兵过来!记下没有?”
“都记下了!”那两个使团成员,也不是简单角色,都是马木留克军中精悍的健儿。
于是领了命之后,趁着天黑,便开始秘密地潜逃出去。
不过他们的行径还是被明军发现了,于是有一个人当场被击中腿部,但另一个人就顺利逃跑了。
明军很快就包围了开罗过来的使团驻地,而使团几个首脑,终于见到了丁一,只不过是被反缚着双手,按跪在丁一面前。那位伯海里系的酋长很得意地大笑了起来:“杀了我们吧!明人,你们都会死在这里!如果你们逃亡,马木留克的海军,也一样会让你们葬身红海!”
丁一望着这酋长,没有开口,过了一阵,他笑了起来,挥人让人把这使者团押下去。
“如晋不质问他几句?”许彬颇有些不解。
丁一笑道:“我又不是来埃及支教的,智商低成这样的货色,又能知道什么事情?”
尽管支教这个词,许彬听不太懂,大约的意思还是能明白,不禁也是拈须点头。
这时那苏丹的使者却就叫了起来:“伟大的殿下!伟大的殿下!我有话说!”
于是卫兵看着丁一招手示意,便把这使者重新押到丁一的跟前。
“殿下是故意放我们的人逃跑的,如果两人都成功逃出去,回到开罗,苏丹必定会觉得这情报得来也太容易,肯定会加以推敲的;而如果只有一个人得以逃脱,亲眼看着同伴被俘,必然显得更为可信,这情报也愈加的珍贵!”
丁一和许彬相视一笑,后者摇头晃脑道:“殿下这正奇相合之计,想不到蛮夷之中,竟也能有人能识!”他是先前和丁一打赌,说这使团哪里有人识得穿丁一的计谋?不用那么小心,别弄巧成拙了。但很显然,他错了,哪个民族都有聪明人。
“汝叫什么名字?”
“伟大的殿下,我叫史瑞夫。”
丁一点了点头:“你觉得自己有什么消息,可以向我换取活命的机会?”
史瑞夫想了想,苦笑起来,正因为是聪明人,所以他一点就通。
丁一能安排出这个计谋,就是说明,大明这边已知道埃及人在聚焦马木留克大军;而故意放出这个消息,让他们回去报信,就是知道开罗那边,对一直伊斯梅利亚的数千骑兵覆灭,是感觉到恐怖的,在没有召集好大军之前,开罗那边大约很难有勇气,以现在的兵力进军。
明军这么做,放出这样的假消息,就是为了给开罗的苏丹壮胆,为了让苏丹鼓起勇气。
那他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可以用出来,以换取自己的活命呢?
看这架势,丁一是要杀人的了。
明军到这里来,本就是以上国的姿态,来问责的,没有什么不斩来使的讲究。
“史瑞夫有对伟大的殿下,最为挚诚的忠诚!”这位苏丹的使者,想了一想,便把旧主抛到脑后了。
因为除了卖身投靠之外,他确实是想不到其他的法子让自己活下来了。
丁一笑了起来,点头道:“忠诚是不会嫌多的瑰宝,它的确可以换来一条性命。”
“给他一把刀,让他去把使团里的其他人杀了。”
“或者让他自杀。”
丁一望着文胖子塞了把刀在他手里的史瑞义,饶有兴趣,甚至还带着几分期待:“也许你可以试着向我动手,如果你能胁持得了我,也许可以让我的部下放了你们所有的人,这是一个绝对值得尝试的机会啊。”
并且丁一还对边上警卫吩咐:“他若向我动手,所有人不得阻止。”
史瑞义看着手里的刀,犹豫了大约一秒多,跪下去冲丁一磕头道:“史瑞义宁可杀死自己,也不会向伟大的殿下举起刀!”然后他大步走了出去,门外开始传来那些使团人员的咒骂。
“让他杀上两个就好了。”丁一对文胖子淡然吩咐道。
忠诚?见鬼去吧,也许史瑞义很聪明,但忠诚这个东西,真的在座的人都看得出来,那是真没有!刚才鼓励史瑞义向自己动手,不是丁一要装逼,也不是他战场创伤后遗症又发作。
而是一种心理战术,让这种根本就没什么忠诚可言的史瑞义,习惯不敢去揣摩丁一的心思。让他无从判断丁一的真实意途,很简单,丁一并不相信他,包括让他去杀掉使团其他人,都不过是策略的一部分。
在史瑞义捅死了两个使团人员之后,就被警卫制止,并把他带下去。
而那个伪装成哈里发使者的酋长被带上来。
这个人倒是比较有血性,就算看着同伴惨死在眼前,就算见着变节的史瑞义,得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他也仍然没有屈服,仍然对着在座大明官吏破口大骂。许彬笑道:“这人蠢些,却是忠心。”
丁一对这位酋长倒是态度比较和善:“身为使团首领,你不约束下面人等遵从大明律法,反而纵容彼等刺探军情,还妄想使人传信开罗,该当何罪?”
“不就是死么?”那酋长大笑,挣扎着要甩开警卫团的士兵站起来,尽管没有成功,但他仍高昂着头,“明国不是要来杀尽伯海里系的后嗣么!反正都是死,我死了,你们明人也要死的!”
丁一摇了摇头:“现时杀你,不好。”
“明人!你怕了吧!哈哈哈哈!”酋长大笑起来,他认为,这是丁一胆怯。
当他们被押在一起时,这位酋长煽动着那些使者成员,尽管明知道将要面对死亡,但应该说,颇有一种悲壮的气氛。
在第二的清晨,他们被押了出来,一路去到苏伊士运河岸畔。
一队队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士兵,从那城堡一般的舰队上,沉默而有秩序而登陆。
足足看了半个时辰,舰队上的兵还没下完。
“不!真主啊!我们害了苏丹!”酋长惨叫着,不为他自己的死亡到来,而是因为他的死,毫无意义,甚至还被丁一所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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