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ūn寒料峭,依然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北方的冬天总是漫长的,此时我倒真羡慕尚处于蛮荒落后的交趾,据说那里四季如chūn,就是有什么烟瘴之疾,北人一去九死一生。
不过天气确实开始逐渐转暖,田间地头的积雪慢慢有了消融的迹象。
但俗语有云:积雪不冷消雪冷,这样一来,地表的温度反而愈发令人畏缩不敢走动了。
初平四年正月十五,传说中的元宵节。
跟普通的冬天能有什么区别么?处于一大群的(前)少数民族之中,在短时间内教会他们种地以自足已经是难能可贵了,用文化风俗来同化他们却并非一朝一夕的易事。
“喂大哥,”马岱与我一同探望缩在军营之中既百无聊赖又不愿出来cāo练的将士们,“那孙文去了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回来?”
“多半在路上被狗吃了。”祖烈嘿嘿笑道。
我隔空一脚揣在他的小腹之上:“要是杜畿在场,估计得抽你二十鞭子吧?”
措不及防之下,他被我强大的脚风几个正着,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口中还没忘记为我叫好:“少爷脚气逼人,小人实在是承受不了啦!”
“脚气?”我掸了掸靴子的外侧,斥道,“老子前天才洗的脚!”
“是是是!”他捂着肚子点头,“不过小人也没说是臭气啊。”
庞淯一掌拍在祖烈的背上:“你是不是还想说少爷的脚气芳香扑鼻让你忍不住想舔两口?”
祖烈两眼放光:“小庞你也有这种感觉?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老祖你别恶心我了,”马岱忍不下去了,“别继续研究大哥的脚味了,说说士兵们的情况。”
“说什么?”祖烈立刻挺起胸,“广大士兵对英明神武一个月才来看望我们一次的马将军表示极其拥戴,对龟缩在军营只能靠玩石头棋子的无聊生活表示十分满意……”
“唔……”我转头问马岱,“这厮是不是想告诉我广大虎豹骑士兵准备暴动了?”
小岱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难道你不害怕?”
看到他如此慎重,我不得不仔细思索了一秒钟:“我还真害怕。”
“但是……”我耸耸肩,搂住了这位堂弟的肩膀,“为兄又有什么办法呢?你能解决这些问题么?”
他微微一怔,而后缓缓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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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策马回归临戎时,已经是正月二十五rì。
“老兄你还舍得回来啊,”庞淯一边替他揭开帘幕,一边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被京城的某位高官给收留了呢。”
“我倒是想呢,”孙文掸了掸皮帽上沾染的雪迹,不无遗憾地点头,“可惜没人慧眼识英雄,浪费了我这一身的大好才学。”
“哟,”马岱也从门外伸进脑袋,“打门外就听见有人叹气,原来是朔方第一才学孙文大爷啊。”
“好说,好说,”他抱拳向小岱致意,“岱少爷几rì不见,愈发挺拔魁梧啦。”
“好说。”小岱摆摆手,自己找地方去坐了。
“属下孙文拜见少爷。”他又转头向我,撩起长袍下摆就要跪下。
“你一路辛苦,先坐下吧。”我阻止了他的行动,指了指特意嘱咐人打造的木椅。
“是。”他直起身来,随意拉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
“不过你这一次出行实在够慢,祖烈都担心你是不是半路被狼吃掉了。”我委婉地向他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当然祖烈的担心纯粹是我篡改的。
“他能担心我?”孙文一针见血,“老祖恐怕只会诅咒我吧?”
庞淯大笑着关上了厅门:“少爷你缓和祖孙二人的计划好像毫无效果呀?”
我叹了口气:“你们这两个王八蛋,从一开始就让老子头疼!”
“那就说说洛阳之行吧。”马岱示意孙文。
他咳嗽了一声:“其实属下并没有在京城耽误太久,只是朝廷规定如此,各郡使者都在等候,属下虽然无知,却也不敢自作主张一人离开,丢了朔方的脸面。”
“这算什么规定?”我皱了皱鼻子,“去年我看洛阳城中,各郡使者也没有逗留几天,怎么今年这么多破事情!”
孙文一脸无辜地摊手。
屋外有人叩门。
庞淯急忙拉开了门闩:“程先生、贾先生,快快请进。”
我当即离座而起:“两位先生来得好快,我们才刚刚坐下。”
贾诩解开大氅披在椅背上,随意地坐下:“那就好,没错过什么重要消息?”
“没,”我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孙文,你可以开始说正事了。”
刚才确实一直都在扯淡?
孙文点点头:“初一时属下上殿为大人向皇帝上贡了贡物,各州也上呈了郡县品评册子,初二初三祭拜天地后,听说在朝会上就开始讨论人事变动,我看其他州郡的使者都没动,自己也就多留了几rì……”
“去年刚刚确定的官吏,今年还……”话一出口,我便意识到在程昱和贾诩两位面前不该表现自己的不成熟,立刻将后半句吞入腹中。
“唔,”程昱点了点头,“去年的很多郡守,也只是仓促间任命的官吏,未必能够如朝廷之意,现在形势又安稳了些,有些官吏的调整也不奇怪。”
“我看至少京兆尹不太可能还是李肃了。”贾诩表示同意,并举例说明。
“无所谓……”我摇头,反正老爹又不会挥师向东挺进函谷关,李肃占据长安对我们有什么影响?何况他又不是我们的心腹人员——不对,我们在外地有心腹人员么?
“属下从皇甫刺史的使者口中得知少爷去年的评定是上上,或许今年就能够内迁啦。”孙文终于讲到了重点。
我眉头一跳:“内迁?”
马岱比我还要积极,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是重新返回京城?!”
“朝廷公卿早就满员,以公子的资历,三五年内恐怕不容易再入九卿之列。”程昱说了句实话。
我表示完全可以接受现状:跌出来容易,再进去难上加难。尽管只负责替毛还没长全的皇帝看大门查街道的卫尉,对我来说也是不可碰触的高度了。
“内迁之事到底有没有谱?”我强按着内心的激动,极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
“没,”孙文毫不犹豫地摇头,“这全是属下的美好愿望。”
“真该让路上的狗吃了你!”我和小岱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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