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羽见势不妙,再也按捺不住,凌空一跃正要拔剑相助。怎料眼前如梦似幻的闪出一柄宝剑来,来人时至中年,几束鹤发却添了一份俊美,意态风流不输少年。
“须弥步,何况是第三层的须弥步,妙哉,妙哉。”来人正是窥伺多时的罗绮门门主,萧逸行。只听他暗赞几句,冲莫羽笑道:“莫大首席,这小兄弟奇技百出,有伏龙寺的绝技,有我门中步法,更有我一位故友的痕迹。萧某好奇的紧,若是旁人插手,定不能解开这谜题了。”
莫羽略微躬身,不卑不亢的盯着萧逸行双眼问道:“萧门主一代宗师,自然无心于谷神丹,更不会为难我后辈之人?”
“哈哈哈,莫羽,端虚老儿倚老卖老,你竟学会了倚小卖小。”萧逸行也是个率xìng自得之辈,不拘泥与名声,狂笑道,“可惜萧某不入佛门清静之地,也不似三清那般yù盖弥彰,想要,便是想要。至于你这后辈,萧某已不把你当后辈了。”萧逸行饶有深意的凝视一眼,瞧的萧道彦惶惶一震。
莫羽的修为,已让爹爹无法小视了么?
莫羽知他不肯善罢,又见仇天愈发危急,登时不再耽搁,一声清洌的九霄龙吟惊风而过,莫羽风驰电掣般抽出了背上的七星龙渊,顿时林间大亮,恍如乱云蔽rì,将正午的rì光遮的清浅几许。刹那间,龙泉出鞘声随着白光散去,剑身微光琳琳如玉,昭示这此剑不凡。
“龙泉剑又出鞘了!”闵诚谨脑海中飘过一句话来,你记住,如今天地间只流传这一柄名剑。遇弱者,则空手缚之。遇强者,则以剑鞘退之。生死之际,方以剑身杀之。玄牝大山里一次,如今又出鞘了,师兄是不是用的太多了…闵诚谨来不及关怀,左臂刹那间又添了道新伤。宫商羽无名怒火尽数撒泄到他身上,所幸杜巧巧频频出手,才不致命悬一发。
“好剑!”萧逸行赞了一声,亦拔出了随身佩剑,以分花戏蝶手之姿,舞出了分花戏碟剑,辅以出神入化的须弥步,当真如梦如幻。花间游刃柔无骨,方寸含笑半步颠。
莫羽如磐石蓄力而发,一手持剑,一手持剑鞘,古井不波般缓缓挥动着两个太极。右手犹如一根无坚不摧的长矛,左手宛若一枚无坚可催的后盾,似动非动,如沐清风,任由萧逸行在耳边疾风般流转。莫羽只是出力阻挡,并不负隅顽抗,直到周身虚空里的气劲尽数扑进莫羽的yīn阳画卷里。
天地造化,莫不相知。天地魂灵,莫不相助。玲珑万象,破晓世事。所谓轮回,亦如此心。
萧逸行眼看攻其不下,心里悠悠泛出一丝古怪的感觉,愈打愈急,身形亦转换的如露如电,众人均已分不出虚实,当真可怕。莫羽索xìng闭了双眼,留着灵台的一寸空明,待山川草木一一与他作答,忽然,动了。
这一剑打的轻巧而舒缓,在萧逸行无数的影子里缓缓挪动,仿佛光影交错一眼万年里的悠悠长廊,迟缓,而恬淡。众人犹在开口窃喜,这莫羽,竟被无数的幻影给晃晕了么,放着萧逸行不打,一剑凭空的打到别处。
偌大的yīn阳气流骤然而发,众人不觉,只是身临其中的莫羽与萧逸行清楚。巨大的压力刹那间带来无尽恐惧,脚下如同生根在地,萧逸行不经意的挪动脚步,却是向莫羽剑尖所去。下一秒,七星龙渊一声长吟,剑尖所抵,在萧逸行喉间一发之遥,停了。
满座哗然,呆滞无言。
“承让。”莫羽长袖一挥,顿时龙泉飞起回鞘,而他目光里多了一份狡黠,与遮掩不住的欣然。
萧逸行,三十年前初出茅庐,凭借小有所成的须弥步,一入江湖,已名气非凡,而后将罗绮门的须弥步修习的登峰造极,又因容貌潇洒,曾引来无数狂蜂浪蝶,又有门徒无数,将罗绮门维持到与清风观、伏龙寺并驾齐驱,而唯独入世的名门。如今,竟败给了清风观的后辈弟子。
无数的幻影逐渐晕开,剑尖所指的萧逸行清晰开来。萧逸行脸上多了份苍凉与颓败,垂首叹了句“输了,输了就是输了,什么承让。”他倒也算潇洒人物,叹气之后,长笑一声,冲莫羽叹道:“诚然,老夫大意了。不过,对你这驾驭天地的剑技,是心服口服啊!”
莫羽怎会不喜。还未沉寂于水**融的天地生机,远处一声惊叫,仇天竟再次身临危境。
肝尸yīn险一笑,借仇天无闲暇之机,一杖扫在仇天脚腕上,仇天登时重心不稳,虎口一松,手中剑顿时被绣chūn刀挑出了三丈外。那五六把绣chūn刀不依不饶,冲倒地的仇天胸腹部砍来,眼看仇天已无力回天。
“喝!”一声娇叱声与刀剑相抵的撞击声冗杂一起,一支熟悉的软剑横在仇天胸口,以四两千斤之技挡着那势如破竹的刀法。可惜虞夕修为尚浅,一介女流更不敌五六个雄壮男子,吟风剑被绣chūn刀箍住无法动弹,虞夕亦是“啊”了一声,被震退了几步,恰恰倒在仇天身前。
云淡风轻,掠过这片竹海时,忽然厚重而低沉起来。刹那间暖阳若离,yīn翳四野,瑟瑟寒风夹带竹叶纷飞,竟传来几分凄厉的声响。虞夕紧蹙着柳叶长眉,两点水眸,闪烁着寻常女子不得的坚毅与倔强。吟风剑应了一声长鸣,再次撩起时,一如当年柳吟风浅斟低唱的怅然。
这女儿身的忧伤男子,如此倔强么?
围观者莫不评头品足,啧啧称叹。
虞夕轻叱一声“梅花落”,刹那间竹叶尽起,绕着吟风剑荡然回旋,灵活之妙,竟逼退了几把凶狠的执刑之刀。奈何几人训练有素,并不恋战,暗蕴元气于刀身,将气机锁向了倒在地上尚未起身的仇天。虞夕持剑迎上刀锋,却被偏锋引向一旁,那数把血刃有恃无恐的砍到仇天胸膛。
若无天地造化,那几柄刀已将仇天开膛破肚,身首异处。
虞夕绝望之下,柔唇微颤,咬了咬口中贝齿,脚下生风竟在瞬间挪到仇天身前。
刀锋凌厉,不曾减缓。只怕什么吟风剑也无力回天了。虞夕绝望之下,回首凝眸望了仇天一眼,两人咫尺之距,好似死生之遥。仇天仍沉浸在迷糊中,被她深情一视,更恍惚间多了几分错觉,亦忘了前方几把夺命而驰的刀锋。
樱唇白,柳眉黛,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再也不受发带束缚,倾泻而下。虞夕本就苍白的面sè,重创之后,更显凄哀。仇天听那刀剑相抵,已知是虞夕舍命相救,如今看她嘴角止不住的血痕,万般心绪一散而净,宛如发狂了般,赤手空拳搏命而起,将数名锦衣卫连连逼退。
顿时林中死一般的沉寂,这少年,竟是女儿身。
仇天何尝不大彻大悟,知倾心,明倾意,怎奈太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