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是自己人还是小鬼子?”唐城突然起身站了起来,他已经被哨兵带回来的消息给惊着了。暂时停在这里休息,刘石头把二连所剩不多的人数又清点了一遍,除去那十几个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伤员,二连现在还能打仗的人就只剩下51个,只是村头一战,二连就失去了至少40名士兵。
如果是换做二连熟悉的地形,剩下的这50多个人还有和日军一战的能力,可眼下他们只是在林子里打转,大家早已经把体力消耗的一干二净,如果再来了日军的追击部队,可能二连剩下的这51个人连日军的第一轮进攻都挡不住。许是被唐城问的急了,疾奔回来的哨兵干咳了两声,这才对唐城绽放出一个笑脸,“我看着倒像是苏大同那帮人,有老百姓跟着呢。”
听罢了哨兵的回答,唐城的心这才落了地,只要来的不是日本兵就行,二连现在已经禁不起折腾。可不管来的是谁,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在唐城的示意下,老东北带着二连所有的机枪都隐蔽在了不易被发现的地方,枪口指着哨兵再次离去的方向。再次离去的哨兵是唐城派去接应苏大同他们的,免得一会引起误会出现误伤的局面。
“唐连长,可找到你们了。”满脸汗水的苏大同并没有唐城想象中的那般一上来就哭天抹泪,而是从眼底透着笑意和唐城和牛老桂他们打着招呼。“我们护着村里的百姓进了林子,一直没有等到你们跟上来,后来小鬼子开炮了,我们只好带着这些老百姓先往林子里面走。后来听见林子里有爆炸声,我一猜就是你们和小鬼子干上了,所以就追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你们了。”
一边和苏大同寒暄着,唐城一边打量着苏大同手下的那些士兵,和二连相比,苏大同手下的那些士兵就显得有精神的多。不过唐城听得出来苏大同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先前的那种傲气已经全然消失,唐城猜测苏大同他们一定是看到二连在公路上炸掉的那两辆日军装甲车了,毕竟干掉日军的装甲车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和心领神会的牛老桂对视一眼,唐城并没有提及二连刚才伏击日军装甲车的事情,和二连逃出生天相比,刚才的那场战斗根本不值一提。“苏连长,不知道你熟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我们已经多次发现天上有日军的飞机,如果没有一条合适的路线离开,恐怕我们很难带着这些老百姓回到控制区里。”对于唐城的询问,苏大同只能摇头表示不知。
“你们中间有谁熟悉这里的地形,我们现在要往麻城方向走,我希望你们中间有人能站出来为我们带路。”汇聚在树林里的百姓们只顾忙活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人搭理唐城,气的老东北瞪眼就要叫骂,却被唐城摇头制止。“我知道先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这是在打仗,少数人的意见只能被漠视,现在你们不止是在帮我们,也是在帮你们自己,如果不能尽快离开这里去安全的地方,也许日军的追兵马上就到。”
许是在响应唐城的推断,被唐城布置在后方的警戒哨大步奔了回来,炸毁日军装甲车的爆炸声不止引来了苏大同他们,还把日军的追兵也引了过来。两名被留在后方担任警戒的士兵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而回,一边跑还一边拼命挥手,如果是碰到了自己人,喜极而泣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再看其中一名士兵的手势像是在说有什么东西往这边来了。
唐城的心里顿时暗道糟糕,他忽然间想起了从公路上轰鸣而过的那支日军装甲部队,怕什么就来什么。唐的望远镜里突然出现了一根炮管,紧接着,坦克的炮塔和车身也出现了,那颇具特色的外形正是唐城在南厩外见识过的日军豆战车。在第一辆豆战车出现之后,第二、第三辆也随即爬上了唐城紧盯着的那座小山丘,它们沿着公路从那里过来最多三公里,而这个距离完全在豆战车坦克炮的射程之内。
唐城忽然有些懊恼不该下令进入这块树林,稀疏的林木很难为二连提供有效的掩护,而且树林中众多孝手臂粗细的树木根本不能阻挡日军豆战车前进的速度,面对豆战车超过3吨的重量,这些细若的树木就像是插在泥土中的牙签般脆弱。出现在唐城视线里的三辆豆战车排成了一条横线向这边急冲而来,唐城还看到跟在豆战车后面的少许日军士兵。
就在苏大同手下 第一个排长指向西面大喊的时候,那些豆战车开炮了,树林里的百姓们当即仓惶而奔,可人腿哪里快得过炮弹?只短短四五秒,日军后战车打来的三枚炮弹便呼啸而至,豆战车行进中的射击虽然不太精准,可轰击区域目标毫无难度。三枚炮弹分别落在了人群的北面和西面,爆炸的冲击当即令一些运气差到家的百姓反向飞了出去,飞射的弹片令其他百姓更是哀嚎连连。
日军坦克开炮,不止是那些百姓在四处奔逃,就连苏大同手下的士兵也加入到奔逃的行列中,只有二连的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等着唐城的命令。唐城突然想起罗伯特给自己讲过的关于两人遇熊的故事,跑得比同伴快的那个人自然能够逃过熊的攻击,乍一想,这个道理用在眼前的局面好像也行得通。
面对日军的三辆豆战车和那些掩护步兵,二连和苏大同手下的人加一块也完全没有可能在阵地战或正面遭遇战中顶住对方的攻击,拼命奔跑似乎是逃生的唯一路径。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由于之前休息所处的位置比较靠后,二连的人已经落在了最后面。再加上二连还有十几个伤员,即使唐城下令二连后撤,他们也无法跑的比苏大同的人还要快,日军的目标一定是他们这些穿着军装的人,超过百姓并不能算是逃出生天。
日军坦克打来的炮弹不断呼啸着落下,一阵接着一阵的爆炸随时都可能夺走他们中某些甚至全部人的性命,但已经炸了窝的百姓们已经头也不回地往前跑着。二连的士兵固然十分惶恐,可在牛老桂他们这些老兵的看管下,仍然各自趴伏在树林里等待唐城的命令,这让身处他们中间的唐城再一次满怀感慨。感慨归感慨,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动留下殿后,唐城知道自己以及周围这些人将是凶多吉少。
唐城咬紧了下唇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老东北,带上你的人和一挺德国机枪、一架掷弹筒,再带上20颗手榴弹跟着我,牛叔,你带着弟兄们待在这里被动,我带人去引开小鬼子的坦克。”不等牛老桂出言反对,唐城已经拎着手中的花机关起身向二连的侧翼奔去,一边跑还一边向远处的日军坦克开枪射击。
手里紧握着着花机关,唐城一边跑一边侧头回望,视线中的日军坦克似乎只有三辆,不过每一辆后面都跟着战斗步兵。见唐城已经起身冲了出去,拎着mz42机枪的老东北随便指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伙,也跟在唐城身后向侧翼跑去。被唐城下令留在原地的牛老桂瞪大了双眼看着唐城他们离去的背影,他也想去,可又不能违反唐城的军令,再说剩下这些二连的士兵也需要有个拿主意的。
日军豆战车打来的炮弹不时落下,随着炮弹爆炸飞溅的树木碎屑打在身上,令唐城不住的惨呼。唐城想不通这里是数量,日军的豆战车是怎么发现自己又怎么开进树林的,可眼下却不是弄清这些疑问的时候,引开这些豆战车才是重中之重。“轰”唐城他们带出来的掷弹筒弹射出一枚手雷,其中一辆豆战车的后侧腾起一团烟雾,不知是不是这枚被掷弹筒打出的手雷引起了日军豆战车的注意,三辆横冲直撞的豆战车不约而同掉头向唐城他们追来。
“走,走,不要停,把他们引去其他的地方。”唐城回身招呼着老东北他们拼命的奔跑,跑到一处略高于地平面的小土丘时,已经再也跑不动的唐城只得下令原地备战。这里已经是树林的边缘,越过小丘便是一望无际的大片野地,豆战车在树林里还显不出威力,可一旦他们驶出树林进入平原地带,那将会是唐城这些人的噩梦。
7个人,2支花机关2支毛瑟步枪、一架日式50毫米掷弹筒、一挺德式mz42机枪,靠这样的武器配置和人手就想要迎击三辆日军的豆战车和数十名日军掩护步兵,这无疑是天方夜谭。可逃上土丘的唐城已经别无选择,土丘的后面便是一望无际的野地,在那样的地形里,他们甚至连和豆战车交手的机会都没有,在这里,他们也许还能占据一点地形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