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刻天sè已经完全黑透,林家宅院上空便是满天的星辰,璀璨犹如星火。
而林家聚事厅上,此刻却是静的出奇,林家就各位重要人物都悉数到场,大家都屏住呼吸望着一角。
一张龙头大椅上铺着虎皮,诗函便躺在龙椅上,现在为她把脉的正是之前他们口中所说的龙老太医,龙老太医身子骨颇显老态,胡子也都尽白,他此刻正伸出干瘪的手轻触诗函的手腕。
龙老太医侧着头,仿佛在聆听病人的病理,就这样静静的等了片刻,众人的心都扯到了嗓子眼,到底如何了?
“怎么样了?她的伤到底如何?”说话的也是一位老者,这老者头发和胡子也尽皆花白,然而他的身子骨却和龙太医的不一样,一看便知是内力高深的召唤术士,因为他看起来颇有些龙jīng虎猛,估摸身体也硬朗的很。
在召唤大陆上,达到后来的境界的人,都不再以召唤师相称,而是术士,术士的来由也很简单,勘破命运,通透万物,一切有形之物又可作无形之态,万象皆无物,无物皆万象,是为生死,生死无来由,终归都是虚无。
而强大到一种地步的术士,只手挥袖间,便可以掌御万物。
罗格手中端着一杯清茶,然而他手心里却已经满是汗渍。
龙老太医微微一摇首,顿时便有喧哗之声:“怎么了?龙老太医?到底伤得重不重?还有没有得救?”
众人的脸上实已是满面担忧之sè。
“有什么话就请在这里说吧,请龙老太医知无不言。”此刻林家族长林豪栋踱了出来,并且看了看沉睡着的诗函,说道。
林豪栋人高马大,身量伟岸,面向沉稳,嘴唇处留了两瞥八字胡。
“那老朽就知无不言了。”龙太医看了看林豪栋,然后坦诚道:“实话相告,林大小姐的伤的确是有些重,据我刚才观察,不但伤及到了识海,而且还伤及到了经脉,我想你们也知道,识海乃是人的根本所在,如果识海被毁坏,轻则终生不能再练武,重则这辈子形同废物。而我要说的是,林大小姐不但连识海都已岌岌可危,就连经脉也已受损,如果识海加上经脉都毁坏,这辈子可能就再也不能干什么了,就连行动也不再方便。”
说到这儿,龙太医略感同情的道:“恕我老头子嘴巴臭了点,还请林族长莫要太过伤心。”
说完龙老太医便拄着拐杖yù要往外行去。
举座哗然。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的,诗函的伤居然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这可是林家的希望啊!难道就这么陨落了?
“龙老太医,且慢。”
刚才一直陷在静默中的林豪栋当即挽留了龙太医。
刚走了几步的龙太医这时又回转身来:“林族长还有什么吩咐?”
林豪栋思量了半会,方才问道:“难道就再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龙太医低垂着头,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不是老朽不愿意救人,实在是老朽没有这个逆天改命的能耐,林族长……”
龙太医还要说什么,然而终究没能接下去。
谁料林豪栋噗的一下便单腿跪在了龙太医的身前:“还请龙太医务必要救救小女,就算不惜在下的xìng命也请想想办法,我林豪栋拜托您了。”
俗话说的好,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轻易跪下,然而林豪栋为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他觉得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诗函能好起来,他这做父亲即使是豁出命去,他也心甘情愿。
“快些起来,你这是折煞了老朽啊。”林豪栋在这方圆几百里都是赫赫的人物,又有谁会想到他为了救女儿而不惜向人下跪。
“好吧,我尽量尽一尽我的绵薄之力。”龙太医有点于心不忍,他将林豪栋拉起来后道:“我这儿还有些少见的药草,先看看能不能多保些时rì。”
龙太医这话里透露出来的含义已经非常明显,“能不能多保些时rì”的意思当然就点明了诗函已经命不长久。
“不会吧,怎么可能?不是说识海毁坏了还可以像平常人一样生活吗?怎么就……”有人忍不住的说了出来,然而这最后的话终是说不出口。
曾经的天才少女,而今却即将要一命呜呼,这种意外实在太过突然,令在场的不少林家人都震惊不已。
不多时便有人将诗函送进了她的闺房,大厅里剩下的人不禁都将目光看向了罗格,因为方才将这个天大的噩耗送进林府的就是面前这位年轻的少年。他们自然有许多话要向少年问清楚,诗函到底是怎么受伤的,这个疑问现在无疑到了该弄明白的时候了。
所以一双双眸子转向罗格,都开始变得不再友善起来。
“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诗函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才变得如此这般的,如果不说清楚你也休想离开此地!”
“对,从一开始就是这小子将诗函背进来的,也只有他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我想这事肯定与他有关,我们一定要问清楚……”
大厅里,林家一个个的目光都变得如狼似虎,恨不得一口将罗格给生生吞了下去。
罗格现在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还兀自拿着一盏茶杯,茶杯里的水也早已凉了,然而他却似是不知道,仿佛此刻手中还捧着一盏茶杯他也给忘得一干二净。刚才谁也不知道这位少年到底在想着什么。
此刻林家一个个德高望重的长辈都开始向罗格一步步逼近,气氛一时变得分外紧张。
“各位叔叔伯伯们,你们这是作甚?”一伙伙的人慢慢向罗格逼近而来,这时罗格才觉得有些害怕,毕竟,他也才十七岁,非常巧合的是,罗格穿越过来之前也是十七岁,不管是什么世界,十七岁的少年,还并未正式成年,现在罗格看着这一个个的中年人,这些个都大自己一倍年纪的长辈们,他能不害怕吗?!而且这些人无疑个个都是孔武有力的人。
罗格坐在椅子上,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靠了靠,连带着双手也yù撑住扶手,这时罗格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上还拿着一只茶杯,他迅速将茶杯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眼里不再具有任何的勇气,因为面对着这些叔叔伯伯们,他总不能当场就动起手来吧,更何况这些人还都是诗函的亲人们。
“说,将事情都一一招出来,不然可饶不了你。”
“我说我说,叔叔伯伯们请不要这么看着我,都坐下吧,我一定将事情的原委都一一讲出来。”这时罗格才略微回过神来,并强自让自己镇定一点。
“这样就好,好了,大家都坐下吧,听听他怎么说。”
“事情是这样的。”罗格咽了一口口水,尽量看着他们的眼神:“今天早上,我和诗函,还有一群同学商议好去城郊那片森林……”
罗格将今天一天里所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当然也包括了在洞穴中的那场分外凶险,罗格没有一丝保留的都说了出来。在这儿,他也没有必要保留什么,事实就是事实,结果就是诗函救了自己的命,进而搭上了她自己的命运。罗格直到现在为止,还在内心里追悔莫及,如果当时,如果当时,然而时光不可能倒转回去,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在座的各个长辈们听完了罗格的诉说,刚才平息下去的刺目神sè现在便又开始亮了起来,且这次是真正的雷霆震怒。
“什么?原来就是这小子将我们家的诗函搭进去的,诗函就是为了救这小子才xìng命堪忧的,你们说怎么办?”
“还怎么办,让他陪葬!”
“对,陪葬!让他下地做鬼去!”
说罢一个个男子便走近罗格,一个个身上都燃起了怒气,有的衣服无风自鼓,有的身上燃起烈焰,有的拳头上已经真气涌流,一个个都yù将罗格置之于死地。
罗格这时真的有些惶恐了,是的,是惶恐,眼看着自己是活不了了,就算他现在想逃也是逃不出他们的手心的。因为任凭他们中的某一人都可以将自己碾成碎末。
逃是逃不了,而且也没有必要逃,罗格瞬间便想通了,他为什么要逃呢,他们不也说了吗!让自己给诗函做陪葬,如果真的能和诗函一起去下黄泉,他又有什么理由抱憾呢。这本来就是他该偿还的,目前也只有这种方式方能偿还了。他死而无憾。
只是在罗格心中还有一事放不下,对不起了!爹妈,儿子辜负了你们的一片苦心,儿子没有来得及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便要去了,对于你们的大恩,我只能下辈子偿还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