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以德服人

目录:明末军阀| 作者:武装颠覆| 类别:历史军事

    比起登州营十几个营的规模来说,即墨就小了很多,只有一个海防营,账面上的编制有一千多人,杨波见惯了吃空饷的上官,这个即墨营能拉出百来个能打仗的青壮就不错了。

    等进入即墨城,众人就发现了不对,在这个小县城里,到处是游荡的营兵,他们或三五成群,或嬉笑打闹,有几家店铺远远看到这些兵痞,飞一般的上好门板,关门大吉了。

    看到杨波这一伙军纪严明的兵丁入城,县城里面的人都是大吃一惊,纷纷打听这是朝廷的一路人马?

    黄道霖见杨波满脸不悦,也恨恨的说道“这些营兵本是招募而来的,只要是活得下去的本分人家,又怎肯让自家儿孙当兵吃粮?这些营兵里很多平日好吃懒做,坑蒙拐骗的闲汉,上官纵容之下,现在已经是与土匪一般无异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一个小弄里突然转出一个人来,一头往正在行走的罪军营众人撞了过来。

    走在左边的那队是新兵连,这些人投靠杨波不久,算不上死心塌地,结果几个新兵被那人一撞,队形差点乱了起来。

    等到一个排长叫囔之下,那个营兵被抓住的时候已经距离杨波不足十步了,杨波的几个亲卫甚至已经抽出了刀,准备当场格杀这个冲撞大人的不速之客。

    新兵连连长赵龙见杨波冷眼一扫,自感面上无光,抓住那个营兵当脸就是一拳,打得那人仰天喷了口血,远远吊在队伍后面的几个营兵见势不妙,飞一般的散去了……

    一个教导官急匆匆的跑到杨波面前,满脸羞愧的说道:“大人恕罪,都是我等平日管教不严”

    杨波没有理会他,朝赵龙招了招手“你过来”

    赵龙赶紧跑了过来,看看教导官被冷在那里,他也不敢说话。

    “去问问怎么回事”

    见到那个教导官还愣在那里,杨波挥了挥手:“你这个教导官不用当了,自己去军纪司报道”

    对于罪军营杨波向来优渥,护盐队的苛刻纪律也套不到他们头上,但今天发生的事只能说明,这个教导官不称职。

    赵龙还在问那个营兵的话呢,小弄堂里,几个人扶着一个小脚的老婆子走了出来,他们满脸的愤怒,看到外面的大场面,一时却不知道找那个好。

    “就是这个泼皮!”

    那个老婆子一手捂着血淋淋的耳朵,一边指着那个营兵大骂“这个天杀的狗贼,抢了老婆子的金耳坠不算,还扯下了老婆子的半只耳朵!”

    其实这老婆子一出现,杨波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赵龙掰开那个营兵的手,果然握着一个小小的,还带着血丝的半只金耳坠。

    “取十两银子给这个婆婆,算是汤药费”杨波后世见过类似场面,远没有众人这么愤怒。

    “大人恩德”

    那几个扶着老婆子的人跪了下来,朝不住杨波磕头

    老婆子兀自愤愤不平,只是见到杨波给的银子丰厚,又有一队官军随行,也不敢多说话。

    “大人?此人该如何处理?”新兵连军纪官轻声问道

    “先绑起来带走,晚点一起算总账”杨波懒得理会几个罪军营的刻意下黑手,把那个营兵打得惨叫连连。

    “海防营驻地在哪里?”杨波问黄道霖

    “海防营在城北八里的营上村驻地,城里只有城守营负责巡察治安,海防营非召不可擅入”

    黄道霖有些悻悻然的说道:“不过那也是从前的事了”

    看着到了目的地,黄道霖便与杨波告别,自去官衙报道了。

    周光壁在城南的守备府,之前营中主官称为守备,是以守备府一直沿用了下来,只是杨波来到守备府的时候却给吓了一跳,府门大开,里面外面围了不少的营兵,他们有的席地而坐,有些围在一起博戏马吊,杨波甚至还看见几个抽烟的家伙。

    嘉靖年间,就有从从南方带回来的烟草,万历年间,姚旅所著的《露书》中详细记录了烟草的来由,“吕宋国出一草,曰淡巴菰。以火烧一头,以一头向口,烟气从管中入喉,能令人醉,且可辟瘴气。有人携漳州种之,今反多于吕宋,载入其国售之。”

    杨波不抽烟,对于种植烟草也没什么兴趣,要不毛家屯又多一条生财之道了。

    这些人闹哄哄的,却全部堵在了守备府的大门口。

    看到大批的兵丁涌入,这些营兵心中有些惊慌,下意识的让开了大路,却也不是很害怕,聚在一边指指点点,有个领头想过来跟杨波说话,却被罪军营隔在外面。

    “大人是那一路的兵马?我等是来讨饷银的,并无对把总大人失礼之处,好叫大人得知,营里已经几个月不曾发下一文银子了,我等俱有一家老小要养活,逼不得已之下才围了守备府……”

    那人见挤不进来,看到罪军营的军汉们推搡着一个本营打扮的兄弟过来,心里越发感到不妙,又不敢动粗,只能远远的大叫。

    杨波没有理会这人,低声对韩咬儿说道:“让赵龙带一个连把守住官衙各道门户官衙,老炮带人把这些营兵全给抓起来,你跟他说,要是跑了一个,让他提着脑袋来见我”

    看到韩咬儿脸色变幻,杨波加了一句:“有反抗的,格杀勿论”

    说话,杨波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这才施施然举手拍内门……

    等杨波走进内衙,外面已经杀喊声四起了,几个躲在内衙警戒防备的家丁见杨波带着几个亲卫到了,个个都是欢喜无比,他们跟着周光壁来到这里,也憋屈很久了。

    “大人终于到了!”

    一个人跑上来,亲热的跟杨波行了个礼

    杨波赶紧扶起他,这人曾在毛家屯和他并肩夺船,也曾和罪军营一起大破闻香教,周光壁手下的名叫小六的家丁。

    “小六,你是怎么保护大人的?连守备府都给人围了,老大人呢,可曾受了惊吓?”杨波对这些人向来没什么架子,这些人也不怕他。

    小六有些为难的朝里面指了指,示意杨波这都是周光壁的命令,他不好在大人背后说坏话。

    杨波哈哈一笑,拍了拍小六的肩膀,自顾进入见周光壁了。

    “是知闲到了吗?”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不是周光壁又是哪个?

    杨波笑嘻嘻的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周光壁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正在看书呢,边上还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老大人,杨波来迟,还望老大人恕罪”杨波按官场规矩给周光壁见礼。

    “免了罢”

    周光壁抬起头望着杨波,脸上看不出喜怒“你再不来,老夫就给这些人生吃了”

    “老大人镇定自若,在群敌环视这下依然看书喝茶,老大人的这份心境,啧啧,属下是做不到的”杨波违心拍了拍老上司的马屁。

    “屁话!我不在这里喝茶看书,难道出去跟他们聊天打屁吗?”周光壁笑骂了一句,朝杨波招了招手

    杨波知道他要说正事,便寻个下首位置坐了。

    “自老夫上任后,这些营兵便每日过来呱噪,这几日越发猖狂起来,便是下人日常采买也出不了门,知闲若是再晚来几日,老夫就要饿死在守备府了”周光壁说起来一肚子委屈。

    “朝廷短缺营兵饷银也不是一日了,为何偏偏老大人上任,这些人便来堵门绝户?”杨波问

    “说起来都是知闲的不是啊!”

    周光壁叹了口气:“这即墨营把总之位向来是鳌山卫指挥所的兼着,不是掌印指挥使就是指挥佥事,从来没有落到过别人手里,虽然即墨营没什么大的油水,但每年吃吃空饷,设卡收租,好歹也有千两银子落袋,现在突然安东卫调来了个老夫,抢了这个把总位置,怎能不让那些人眼红?”

    杨波问道:“这营兵每月饷银是多少?”

    周光壁斜了一眼杨波:“你好歹也是营中主官,连饷银多少都不知道?说出去岂不惹人笑话?马军月饷银一两五,给米一石,步军一两,本色米五斗……”

    “即墨营欠饷多久了?”杨波又问

    “原本是一年给九个月,不过老夫听说这些营兵欠了半年多了,以前的烂事,老夫也不想理会,没想到却巴巴盯上我了”周光壁有些火大,这些都是前任留下的亏空,他拿什么补?他还有三个小妾要养呢。

    杨波闻言笑道:“老大人,你好歹上有严大人罩着,下有小的给你撑起,怕他怎的?”

    周光壁白了杨波一眼:“知闲怕是还不知吧?即墨有吕、李、周、杨、黄五大姓,那鳌山卫世袭指挥使吕之良,听说有个本家在备倭都司,平日里也没人敢跟他争这个把总位置,唉,老夫刚来,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杨波嗤笑:“那备倭城还给孔有德占着呢,也不知那吕大人的本家是死是活的,那些大人还有心思管这边?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周光壁有些担忧:“知闲准备如何处置?”

    “大人还不了解知闲吗?”

    杨波失声大笑:“我向来喜欢以德服人的”

    周光壁还没答话,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惨叫,

    接着,内门被人敲得一阵乱响,像是有人慌不择路想跑进来躲避,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

    “唔,以德服人?我喜欢”周光壁点点头。